昨夜,落霜了。
清晨,当阳光还没有开始盛开,我便习惯性的醒来,手机里设置的闹钟,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来得及哼唱,便被我无情的关闭了。房间里,朦胧的光线还在和残留下来的暮色打趣,不愿弥漫开来。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虽然每天都会自觉醒来,但并非自然。我想,这大概是内心深处存在一种迫切吧,催促着我开始一天的忙碌。天气冷了,本就不够的睡眠便显得更加的珍贵,却难以珍惜。
我********,拉开窗前那条已然褪成浅白色的帘布,推开了窗。无数股寒气瞬间一拥而入,将沉闷的昏暗驱逐殆尽,同时也吞噬了所有的温暖。
没有阳光掺入的空气,很清晰,很宁静,很纯洁。只是,我脸上那块烧伤后结出来的疤,却被好冷割的刺痛。我急忙转身,躲避着新的一天不算友好的慰问。
房间里的另外一张床上,祥伸了一下懒腰,随即便又急忙将身体藏进被子里。
“早啊,风。这可恶的鬼天气,真冷……”祥一边向我打招呼,一边抱怨着。
“早,祥。不早了,该起来了……”
“我知道,在窝会儿,真舍不得离开自己这温暖的狗窝。呵……”
狗窝,多么诚实的自我嘲讽啊。
这间狭小的出租屋,是我和祥两个人合租的。能摆下两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方桌。虽然没什么装饰,也显得陈旧,但至少便宜,光照也好。午时开始,一直到夕阳落山,房间里都能有阳光的陪伴。
其实,一个人漂泊在外,有个地方能遮风避雨,有张床,累了可以躺下来睡个安稳觉,那便是家了。平常时候,还能有个人可以听你发发牢骚,说说生活琐碎,那这个家就已经非常幸福了。
“你吃什么?我去买早餐。”洗漱完毕后,我问正在往脖子上套他那件深红色毛衣的祥。
祥跟我说过,他这件毛衣是他母亲织给他的。穿着它,他就一个冬天都不会觉得冷。
母亲,我颇有感触,有多久没有喊过这个称呼了?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不愿去想,却常在心口提及。
“老样子吧……”祥还在费力的拽着那件毛衣,似乎有些气喘。我还是没能明白,究竟是他的母亲估计错了她儿子的身材,还是祥又长胖了,毕竟他本来就比较胖。
“好吧。保温瓶里我给你留了热水,你还是抓紧时间吧。”
“我会尽力的……”祥咬着牙回答我。
我将外套裹紧,戴上口罩,走出了门。
我住的地方,是坐落在一条弄堂边,和年久失修的巷道一样陈旧的两层小楼房。有个围墙围绕起来的小院,夏天可以乘凉。我住二楼,对门住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当我走下“嘎吱”作响,木板搭建起来的楼梯时,我的那位女邻居正在平常光照最好的院角晾衣服。
她叫颜雪,和我同姓,所以便自然有了一种亲切感。
我和雪已经做了一年多的邻居,所以能算的上是朋友,空闲时,会坐下来聊几句。
对于雪,我了解的并不多,我只知道她的家乡在遥远的北方,来这座南方城市上学。大学毕业已经好几个月了,但她似乎一直都没找到工作,虽然她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但好像只是漫无目的的奔波。
在我看来,雪是一个开朗的女孩儿,每次见到她时,除了她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欢快的飘动外,还有那张笑容灿烂的脸。年轻的她,美丽,善良。
有时,我会很疑惑,像雪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会有很多朋友才对。但认识她这么久,从来都没见过她的朋友,似乎在她的身旁,永远都是空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孤独。偶尔我深夜下班回来,能听见她房间里正在播放着音乐。每次都是同一首曲子,是琵琶弹奏出来的,曲调轻柔,忧伤。我不知道曲名,但很好听,仿佛是在述说我深夜归来时的失落。我无法想象是什么纠缠着她心情,以致她夜深却不愿入眠。
今天,雪穿了一件纯白色的羽绒服,头上戴着一个毛茸茸的耳罩。她呼着白气,被冻得通红的手在衣架上不停的摆弄着。
她听到了背后的响声,转过了身来。
“早啊,风哥……”这是她一直以来都对我亲切的称呼。
她那透着粉色的脸上落了几粒水水滴,散在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清晨的雾气给打湿了。眼前的她给我第一映像,美丽,动人,让人不由的产生了几分怜爱。
“嗯,早。我去买早餐,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带。”我已经走到了门口。
“不用了,风哥,我已经吃过了。我习惯自己早上煮点稀饭吃。”她是个勤奋的女孩儿。
“你今天又没有梳头哦,风哥。”雪调皮的冲着我笑着。
“呵,忘记了。”我摸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把口罩往上面提了提,表示惭愧。
走出院子,经过坑坑洼洼阴暗的弄堂,显于眼前的便是这座城市已经苏醒的繁华。
早餐店在弄堂的口子上。油条加豆浆,这便是辉一如既往的早餐了。而我则更热衷于一碗稀饭,加点酸咸菜,暖胃,暖心。
我想,如果是雪煮的稀饭,应该会更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