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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二天一早,李爱华就带着草上花来到仁爱医院。

医院的大门做成拱形,门楣正中刻着一个十字架,门旁挂有“仁爱医院”的牌匾。进入门内,是一个大园子,花坛、树木点缀其间,还有供人休息的长椅。正前方是一座二层的楼房,有许多人在那里进进出出。

李爱华说:“仁爱医院是教会创办的,以服务人群为宗旨,工作也是非常繁忙。你来这里,可是要有吃苦的准备。”

草上花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进入楼内,见到来来往往的医患和一间间的诊室,草上花心里不由紧张,这里和青山屯的诊所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李爱华带着她上到二楼住院部的护士办公室,里面凯莉正和一位看起来文雅又漂亮的姑娘说话,看见李爱华进来,惊道:“院长,你怎么受伤了?”

李爱华笑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凯莉,你不是说住院处缺少一个做理疗的人吗?这位草姑娘对推拿按摩有些研究,我想让她到这里工作,或者你可以培养她做一名特护。”

“噢,太好了。”凯莉热情地迎上来,握住草上花的手说:“我是这里的护士长,你叫我凯莉就行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草上花。”

“草上花?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熟呢?”

李爱华笑道:“是《圣经》以赛亚书中有这样一句话:凡有血气的尽都如草,他的美容都象野地的花。草必枯干,花必调残;惟有我们神的话,必永远立定!”

凯莉拍了一下头:“对,就是这句话。草必枯干,花必凋残,只有活在神的道中,才有永恒的价值。呵,不过没想到,今天居然会见到一个名字就叫草上花的人。”凯莉把头转向草上花:“草姑娘,给你起名的人一定读过《圣经》吧?”

草上花愣一下,腼腆地笑道:“我都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凯莉笑道:“看来我想错了。草姑娘,还没问你,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我……只在屯子里上过三年学堂。”

凯莉愣了一下,屋里那个文雅的姑娘也不禁看了草上花一眼,有些不屑。

李爱华感觉到草上花的尴尬,赶紧挪开话题:“凯莉,草姑娘是外地人,没地方住,你在教会的宿舍给她找个地方吧。”

“这好说,正巧和我同宿舍的苏珊不久前回国了,就让她和我同住吧。对了,院长,我来介绍一下。”凯莉指着站在一边的那位姑娘说,“这位是安玉琳姑娘,刚从我们教会学校毕业,专门学护理的,她想到我们医院来做护士。”

“很好啊,我们这正缺这样的人呢。”李爱华向安玉琳点头致意:“安姑娘,欢迎你。”

安玉琳也微笑着向李爱华点点头:“以后还请多关照。”

李爱华说:“凯莉,就让她们都跟着你学习吧。安姑娘,草姑娘,祝你们早日成为正式的护士。”

草上花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学,以回报好心的李爱华。

下班后,凯莉带着草上花来到她的宿舍。这间宿舍离医院大约两里多远,位于教会学校的院内,主要住着一些老师和教会的教牧同工,也有一些其他的工作人员。从这里再向前一百米的地方,就是教堂。

宿舍不大,却收拾得很整齐。一张上下铺的榻,还有一些洗漱和做饭的用具,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凯莉担心草上花住不惯上铺,就让她住在下铺,自己搬到上面去。

草上花从没想到自己会和一个外国人住在一起,感到新鲜又有些拘束。凯莉的性格却很开朗,不住地和草上花聊这聊那。

“草上花,你的家在哪儿?”

“哦,在哈尔滨那边的一个小山沟里。”

“这么说你家挺远的啊,怎么到这里来了?”

“因为……我跟这里的一个人结婚……”

“什么?你结婚了?”凯莉惊讶地叫道。

“现在已经分开了。”草上花虽不想提这伤心事,但想既然李爱华都知道了,就没有必要再隐瞒凯莉。

凯莉献出更为惊讶的表情。见草上花情绪低落,她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笑笑说:“看来你有一段伤心的经历,不过今后和我住在一个屋里,可要开开心心的,有什么问题,尽管和我说。”

然后,凯莉主动地讲起了自己的祖国和那里的风土人情。草上花认真又好奇地听着,感觉非常有趣。她不禁问:“你的国家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来中国呢?”

凯莉说:“因为我要为上帝工作,把上帝的爱带到中国来。”

“这么说你和李院长都是一样的。”

“当然了,我们医院大部分都是基督徒。以后礼拜天,我也带你一起去做礼拜。不管你心里有什么结,只要交托给上帝,都会松开的。”

草上花不置可否地笑笑,心里却在叹息:我的心结谁也解不了。

就这样,草上花在医院里做了一名实习护士,和安玉琳一起学习有关护理的知识和技能。

安玉林有基础,学得很随意。草上花就吃力多了,但她学得很认真,每天都捧着护理的书学到深夜。她为了学会打针,在自己身上不知试验了多少次。草上花的接受能力和肯吃苦的精神很令凯莉满意,她很快就喜欢上了草上花,草上花也喜欢直爽乐观的凯莉。因为住在一个宿舍,一起做饭吃,两个人互相学做西餐和中餐,相处得非常不错。草上花还跟着凯莉学了一些英语词句,长了不少见识。如果不值班,她也会按时去参加教会的礼拜。

而安玉琳却有些瞧不起草上花,她觉得以草上花的知识水平,只配去食堂做饭。

在李爱华的安排下,小红每天到医院注射抗生素治疗,病情渐渐好转。

这天,李爱华来到治疗室,笑着对小红说:“叶姑娘,恭喜你,从检查结果来看,你已经完全康复了。”

“真的?”小红献出欣喜的神情,接着忍不住又泪湿眼睛:“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我是医生,治病是应该的。”

这时,一个穿着洗衣工套装的大婶来找李爱华:“院长,我在外地的儿子摔伤了,现在不能走路,我得去照顾他,只好把这工作辞了。”

李爱华点点头:“我知道了。”他立即写了张字条递给她:“拿着这个到财务去,他们会把这个月的工资算给你。”

“谢谢院长。”大婶接过字条走了。

李爱华自语道:“我得赶快找个洗衣工才行。”

小红忽然说:“可不可以让我来做这个工作?”

李爱华愣了一下,说:“这工作很辛苦的,工资也不多。我原打算安排你做护士的,但我们医院刚好来了几个新人,暂时没空位给你。不过你放心,我认识一个厂子的老板……”

“不,我不想到别的地方去。你不相信我能做好洗衣工吗?”

“我只是怕你会不习惯做这样的粗活。”

小红面色暗下来,问:“李院长,你是不是讨厌我,才不愿意让我在你这里工作的?”

李爱华一愣:“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得了这种病,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何况别人呢?”

李爱华笑道:“你想多了,医生要是讨厌病人,那还怎么当医生?再说,你现在不是好了吗?把从前的事都忘了吧,从此做一个让弟弟引以为荣的姐姐。”

小红叹气道:“还有可能吗?我这个样子,一辈子都有了污点,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了。”

“你不该自暴自弃,只要你肯悔改,主会赦免你的罪,引导你做一个新人。”

“既然主都给我这个罪人机会,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做洗衣工,来证明自己改变的机会呢?”

李爱华注视着小红,似乎想看明她是不是认真的。

小红曾不知多少次与男人脉脉含情地注视,早已练得面不改色心不跳。但面对李爱华的目光,她竟然心慌了。她抚弄一下头发,掩饰住自己的异样,说:“你总得给我试一下的机会吧,如果我做不好,再辞掉我不就行了?”

“那你就试试吧。”李爱华显然对她并不是很有信心,“你如果不想干了,随时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找别的工作。”

“你答应了?谢谢你!”小红欣喜万分,做洗衣工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在李爱华的身边工作,她再别无所求。

一个月后,凯莉对草上花和安玉琳进行了考试。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外,草上花的护理知识虽勉强过关,但加上操作技能的总分比安玉琳还高出1分。安玉琳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输给草上花,心下很是气恼,看草上花更加不顺眼。

草上花成为正式的护士后,为加强自己的文化知识,又报名参加了教会学校办的文化学习班。草上花给姥姥写了封信,她不敢让姥姥知道自己已经和林立诺离婚,只说自己在秦海一切很好,过得很充实。等攒够了钱,就回去把姥姥接来。

那边,黎志深正为草上花的失踪忧急万分。

他们曾去盘问小红,但小红说从那天知道草上花与黎志深的关系,就不敢再收留草上花,让她回黎志深那儿去了。至于草上花离开后去了哪儿,她就一无所知了。

黎志深没敢把草上花失踪的消息告诉林立诺,骗他说草上花已经回到自己这里来,让他放心。而林立诺正忙于巩固自己在花家的地位,又怕妻子生疑,加上对黎志深的信任,一时也没来察看。

黎志深原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很快就会找到草上花。但他找遍了秦海的工厂、餐馆、甚至舞厅,都没有发现草上花的踪迹。

这天晚上,他们又是无功而返。

曲若水看看情绪低落的黎志深,劝道:“我说大哥,我们这样找到什么时候呢?我看我们还是放弃吧,反正大婶儿也回来了,我们已经不愁没人做饭吃。”

黎志深瞪他一眼:“你就知道吃饭吗?找不到草上花,我怎么向老林交待?”

“就实话实说啊,她一定要躲,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我看草姑娘八成是回东北去了。”

“怎么会呢?她不敢让她外婆知道她离婚的事,否则她早就回去了。再说她身上没有钱,小红也说没给她钱,她哪有路费回去?”

曲若水说:“大哥,我看你为草姑娘的事费神太多了,不如咱们去兰花夜总会随意一下,怎么样?”

“我现在没心情去。”

“草姑娘在那呆过一阵子,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呢。”

“你不是都去查过了吗?没有人知道草上花的下落。”

“也许会有漏掉的线索呢。我总觉得小红隐瞒了些什么,我们再去问问她。”

“自己想去玩儿还找这些借口。”黎志深哼一声。“好吧,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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