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的暑假,刚哥被捉去蹲牢子。
刚哥是我小学时期最崇拜的人,他比我大四、五岁,而且懂得很多东西,天上飞的、地下爬的、水里游的,只要碰见刚哥,那就定要倒大霉了。
小时侯什么都不懂,但拉帮结派或许是人类的天性,在儿时的玩伴中便无形间分成了若干个队伍,而我就是跟着刚哥那队的成员。
刚哥在村里的口碑是十分的糟糕,哪家人的鸡不见了,谁家人的鸭失踪了甚至狗死了,大家第一个联想到的便是刚哥干的好事。
由于这个臭名声,很多父母都怕自己的儿子跟他玩会学坏,所以不准他们的爱子跟刚哥有所来往,这当然也包括我的父母。
我常被父母叮嘱着,吩咐着:“千万不要和盲牛家那个小子玩,他坏得很。”我相信很多人的父母跟我父母一样,拼命地帮他儿子洗脑,于是盲牛家的儿子就像得了瘟疫,几乎个个都躲避他。
当然也有不怕瘟疫的人,也就是不怕死的人,我就是那些不怕死的人中的一个。我也不知道我为怎么会不顾爸妈的反对,偷偷走去跟刚哥为伍,而且还成了好友,或许我的血液中天生就流躺着叛逆因素。
小妮也是不怕死的人中的一员,她比我小二岁,一双骨碌碌的眼睛十分灵动,略微黝黑的皮肤更是衬托出她那双眼闪亮,笑起来有二个浅浅的酒窝。一张嘴巴更是了得,张口一个阿叔,闭口一个阿婶,叫得十分的勤,乐得我爸妈合不拢嘴,夸她嘴甜,日后必成大器。
我爸妈很喜欢她,常常夸她,用她来和我比较,然后骂我呆头呆脑的像头猪,一点都不像小妮那样聪明会讨人开心。每当他们这样数落我时,我都会在心里咕噜:“这他妈是亲生的吗?”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不然就会被他们臭扁一顿,我爸妈都是那种武林高手,已经达到随手拿起一样东西便是厉害的独门武器的境界。况且我堂堂七尺男儿躯,岂会跟她一样拍马溜须。
不管我爸妈如何喜欢她,我却有点害怕她,每当我看见她那双大眼睛在快速转动,然后露出邪恶的微笑时,我便知道她又想到什么坏主意坑我了,而且还在我明知道她在使坏的情况下,我还是被她坑了。
我们常常偷溜出去到刚哥家里分赃,赃物自然是刚哥不知从哪里偷来的鸡鸭,然后分工合作,刚哥砍鸡切鸡,小妮拔毛,而我刚负责烧火。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把吃的东西解决完,然后由刚哥把残留的骨头,毛等证据处理掉,这种过程既紧张又刺激。但刚哥也是缺心眼的主,他总是把证据偷偷送回受害者的家,以他的说法是物归原主,但以我的看法是满满的挑衅。
刚哥除了偷别人家的东西外,自己也捉田鸡和黄鳝吃,偶尔也摸摸田螺。我很喜欢吃那田鸡粥,很有味道。
我们那边初秋的风是很大的,风一刮起,天空便有各种各样的纸鸢,刚哥做的纸鸢是最大的,而且是飞得最高,我和刚哥常常会拿自己做的纸鸢在空地上乱跑,小妮则会在旁边大喊或唱歌,跑累了就坐在一起聊未来,那时侯天真的认为当个科学家或医生是很容易的事。
刚哥被捉那天刚好是他十八岁生日,带警察来的那个瘦小老头热泪盈眶地边走边骂:“老子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终于等到你这个兔崽子十八岁了。未有未成年保护法保你了吧。”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这老头经历了什么感人的事。
在这件事可以看出我们村的人是懂法守法的好公民,为了捉刚哥等了这么多年。我想要是我的话,会不会让他到十八岁呢?
刚哥被捉时,大喊:“亏了,亏了,没好好利用未成年的权利。”并叮嘱我在未成年时干一番大事,弄得后来每个大人看见我都有点要逃的感觉。
直至如今,我也没干过什么大事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