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狼狈的花微微身上,她只能硬着头皮咬牙回答:“没,没事。”
下面就有女职员在窃窃私语,“看吧,那花微微总算是丢脸了。这肖总监啊,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
正当花微微以为肖安然要走时,她却突然回国头来继续关切道,“对了,要不要我叫我助理六六去给你买件衣服送来,毕竟待会要开会,所有中层,不得缺席。”
说完目光锐利地扫向所有人,两个说话的女职员瞬间噤了声。
肖安然满意地笑了笑,踩着高跟走了。余下陈副总监在后面擦着额上的汗。
“你这几个丫头,敢在肖总监背后嚼舌根,不想干就趁早走人。”
陈副总监是个和善的中年男人,平常笑眯眯的很少发这么大的火,众人心里猜测着这个空降的肖总监来头不小。
何止是来头不小啊,陈副总监现在心里都在发憷,她用一年的时间把美国分部的华人和老美整的服服帖帖,给分公司营销业绩提上了好几十个百分点,可谓是秦氏的功臣。这女人狠起来真不是人,听说是因为感情受挫……这样一尊大佛,怎么偏偏到了他这市场营销部,本来这个总监的位子会是他的,现在空降了她,陈副总监心里一句怨言没有,其实不是没有,只是不敢有……
“看什么,还不工作去,该准备会议的准备会议去。”陈副总监心烦意乱扯了把领带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肖安然在透明的办公室内,把一切尽收眼底,员工散漫,领导无威信力,国内部门的通病,她抬眼看了看六六,“六六?”
“干嘛?”六六被她看得毛毛的,每次这个眼神准没好事,上次这样是在她好朋友婚礼上做她的男伴,这次是,“肖总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我是不会屈服的。”
肖安然嗤笑一声,“瞧你这德行,我是那么没品的人?”
“说吧。”六六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还扭了扭屁股,“这里倒是给你配的高档货。”
“那是。”肖安然一阵得意,“诶,六六啊,我准备在国内待一年,解决一些事情。”
六六向外面努努嘴巴,“解决这群饭桶?”
肖安然有些气,抡起桌上的文件打他,“别什么饭桶的,你也是中国人。我是要解决一些私人事情,还有,我叫你女朋友小小回来了。一年后你们如果还想在国内还是国外都随便你们。”
“你说的这么煽情干嘛?”六六是个性情的孩子,和肖安然年纪差不多,“我们是你救的,再说了要不是因为我们,你也不会差点——”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爱我。”肖安然打断他的话,笑嘻嘻的,身边有忠心的下属兼伴友,这几年她不孤单。
六六别扭地说了句,“你留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再说了跟着你有肉吃。”
肖安然又抡了他一记,“拿着这个去查个人,然后滚回你的助理办公室!”
六六揩了把泪哭丧着脸小媳妇般走出去,刚踏出办公室,立马挺直脊背英姿飒爽地接受女员工一片爱慕的眼神。
“就作吧。”她起身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咖啡杯居然和苛钟逸公司的咖啡杯奇迹般的撞杯了,多久,没拉过花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拉花,她甩甩脑袋,遏制自己的思绪。
她提起杯子,看楼下拥堵的街道,人就像蝼蚁一般演绎着各自的喜怒哀乐……她抿了一口咖啡,很苦,这里的人还来不及方糖放在她办公室,她不喜欢苦的味道。再活一世,何必要尝那么苦的东西……
当日的Keying早已迁址。
如今,苛钟逸坐在偌大的办公室内,桌上仍摆着一盆绿萝。只是她送的那盆绿萝早就死了,无奈,生命的繁衍生息而已,他又亲自去买了一盆绿萝,装在原来的花盆里,每年如此。
所以当翟新宇进来的时候,苛钟逸还在凝视那盆茂盛的不像话的绿萝,翟新宇在他面前站定,“苛总。”
他清淡地“嗯”了声示意自己在听。
“肖小姐去了绮瑞的市场营销部。”
苛钟逸摸了下绿萝墨绿的叶子,“继续。”
“我们和绮瑞没有合作。”翟新宇有些为难了,他接到肖安然回国的消息是吓了一跳也更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苛钟逸今后会分出一部分心思,今后也不会那么没日没夜的工作。
“那就放线去钓鱼,引他们合作。”苛钟逸看着他说到。
“好,我这就去办。”
苛钟逸点了点头,翟新宇沉默着出去了。
他看了看手表,六点,下班时间到了,他弯起唇角浅笑,快速精确地拿起必备的用品下班,他的私生活才刚刚开始。
员工们一路目送苛总最先一个下班,默默又窃喜地收拾自己的包,最近加班时间也少了些,苛总这是持续多长时间了?
绮瑞的市场营销部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基层员下班,留下的是中层的小领导。肖安然正一个个找需要提高的中层职员谈话,五六个中层职员一个个被叫到,或是高兴的出来,或是阴沉着脸出来,花微微还在等,还没叫到她,搞什么鬼。
她打了个电话给妈妈,几分钟后那边的电话才不耐烦接起,“什么事?”
自从她偷偷生下孩子之后,家里人嫌丢脸,她与家里的关系一度闹僵,直到最近才有所缓和,她好声好气说道:“妈,我在公司加班,你可不可以叫刘叔去接一下炎炎?”
那边似是沉默了半晌。
花微微没办法,低声下气说道,“妈,我下班后就去接她。”
“那你早点过来,我晚上几个姐妹要过来打牌。”
“好。”
刚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她心里凉了半截,她现在有些后悔生下那个不明不白的孩子了,她想带着孩子去做亲子鉴定,只要是许泽的孩子一切都好办,不是就扔掉算了,一个野种,孤儿院多得是。可她辛辛苦苦瞒着家里把孩子生下来,欧夏就出了事,许泽被他父亲送到国外……
“花微微。”六六叫她。
“哦,好,来了。”她抚平裙子上的褶皱,深吸了一口气昂着下巴进去。
六六在她身后一阵轻笑,不自量力的女人。
“花组长,坐。”肖安然倒了一杯水给她,“换了衣服啊?”
“嗯,谢谢肖总监关心。”花微微皮笑肉不笑。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我还记得我们还一起上过课。”肖安然眼波流转,好像是在怀念以前的时光。
花微微呵呵笑了,这个女人这么多年一点都没老,不像是她为小孩操碎了心,真是,不平衡啊,她说道:“是啊,多亏了余教授我才顺利拿到学位证,对了,你后来没读硕士了而是去了国外吧?那么好的机会倒是可惜了。”
肖安然笑了笑,眼底闪过厌恶,“我去国外读了MBA,回国前刚拿到EMBA学位证,至于研究生的学位证,好像在苛钟逸那,我没去拿。”说完又喝了口水,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花微微,她还是这么无聊在口舌上逞能,能逞什么能?
花微微死都弄不清楚她哪来的那么多钱在国外消费,气结,嘴上还是说道:“恭喜你了。”
“客气了,诶?”肖安然话锋一转,“听说你生了小孩啊?真可惜没包满月礼,哎,真是忘了,不好意思让你加班,孩子爸爸去接她了吧?”
她欣赏着面前女人脸色变化的精彩纷呈,既然那么喜欢逞嘴皮子,那气死她好了。
六六在外面很无奈自家老板还会有这么幼稚的措辞,幼稚!和对面这蠢货说话真是浪费ATP。
花微微正了正脸色,现在不想和她闹掰,毕竟她很需要这份工作,“孩子姥姥接她去了。”
“好,我们就叙旧到这,来谈工作,这是你这几个月的工作记录和刚来这的工作记录对比,你看看。”肖安然如玉的手指戳戳下滑的曲线,“我不知道花小姐最近在忙什么你的业绩下滑得这么厉害,是照顾孩子吗?可惜你产假应该早过了,孩子也有她爸爸姥姥照顾吧。你看看这里,上个月居然谈崩了一场生意,你知道给我们绮瑞损失了多少吗……”
花微微气得数次想打断她的话,可她一脸严肃的公事公办的样子说的句句在理,她只好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没想到这昔日飞扬跋扈的花小姐今日会为一份工作低声下气到这个地步。肖安然说完还笑了笑,“希望花小姐你多为公司考虑,尽量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不要变成一个家庭主妇,女人,还是要靠自己的。”
说实话,花微微觉得肖安然说的这些话都是狗屁,什么靠自己,她这辈子只想靠许泽这一个男人。只可惜,这个男人不给她靠。
苛钟逸在车库等肖安然,没想到她下来身边还跟着个男的,还有说有笑,肖安然时而用包砸他……
苛钟逸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过是助理而已,何况调查还说他在美国有了女友……
最后还是忍不住按了几下喇叭打断说笑的他们。
六六侧过头,看到一辆漆黑的车,亮得闪瞎了他的狗眼。
待那穿的也是一身黑的男人下车,长手长腿的是六六对他的整体印象,剑走偏锋一般的菱角,高挺的鼻梁,紧抿着的唇角宣示着他此刻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这样子真像极了,六六激动地抬起手指着他,“你就是点——唔。”
肖安然那闷住他的嘴,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六六焉了下去,“你,你们,那我先走了。”
苛钟逸不知所云拧了下眉,她在逃避或是瞒着什么?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很不好。但他还是没问,只是说道:“晚上你请我吃饭。”
肖安然一瞪眼,“我请你吃饭?”
苛钟逸一天中难得地笑了,“一是给你硕士学位证,二是我有你想找的人的地址。”
肖安然犹豫了一会,还是按响了钥匙,走到自己的白色MINICooper旁边开门,“不用了,我已经拿到了EMBA学位证,我想找的人六六已经帮我找到了。”
苛钟逸仍是站在原地不动,她长本事了,几天就查到了他的下落。他看着她上车,发动车子,然后,车子开不动……
肖安然还在里面捣鼓,怎么可能发不动呢?可就是发不动啊怎么办……
苛钟逸适时敲了敲她的车窗,她降下车窗来,干涩地等着他说什么。没办法啊,她早上忘了带零钱只带了卡和钥匙,六六又走了。
他只是好笑地看着她。
你倒是说话呀。肖安然心里翻涌,说了我就坐你的车。
两人就这样奇妙地僵持了三分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苛钟逸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就这样看着,肖安然则是憋的耳根都红了。
后面有人催促,“前面干嘛呢?小夫妻闹别扭回家闹去,别挡路!”
“我可以,可以坐你车吗?”肖安然垂眸说到。
“好。”他帮她打开车门。
她心里一颤,多久没听他说“好”了。她矮身坐进了他的车子,即使她连方向都不知道,可能是信任他早就成了一种习惯的缘故。
小小的车厢内充斥着她喜欢的香橙的蜜意,她以前给他买了一次这个味道的空气清新剂,他就一直用这个了?她吸了一口气,心也温甜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