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揪心的滴滴声……
“请病人家属让一让,我们要进行抢救。”
“妈,让一让,姑姑,帮我一把把妈扶起来。”
“杯子掉地上了。”
周庆正好值夜班,立即赶过来。
“周医生,周医生,经过出不检查病人心脏二尖瓣轻度返流。”
“立即准备手术,通知脑外科医生过来。”
人来人往地,肖安然尽量稳住陈英,这时候她是唯一的女儿她不能倒,她倒了,这个家怎么办?幸好,幸好苛钟逸还在她身边。
手术灯亮起……
手术同意书……
手术灯灭下……
抢救无效,陈英当场昏迷,肖安然想哭个天昏地暗,可是她不能,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坚强,有人还需要她,第一次,她感到了肩上的重担。
早春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冰冷的房。
肖安然把餐晚放下,看着坐在床头,一个月间苍老了一个月的母亲,“妈,好歹吃一点。”
陈英接过食物盘,机械地嚼咽着。
肖安然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自从爸爸去世后,一个月以来,妈妈一直是这个样子,刚开始饭都不肯吃,还是姑姑劝她,如果她也不活了留下安然一个人怎么办。
“妈,我这个月恢复了学习和工作,房产评估师资格证昨天已经下来了,我去上班了。”
“你还是去Keying?”陈英停筷,问到。
肖安然一怔,这几乎是这个月来陈英第一次说话,说出来的却是这句话,她答到:“是。”
陈英张了张嘴,想说的话最终还是随着米粒一起咽下。
肖敬去世,医院死亡书上说是手术失败,无形中把矛头指向苛钟逸的母亲周庆,周庆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手术失败,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向医院提出质疑,可最后的出来的结论还是如此。周庆义气刚烈,一怒之下停了手术刀……
这个月期间苛钟逸和周庆有来看过陈英,可是陈英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周庆也寒心了。肖安然夹在中间,她理解周庆,周庆是真的尽心尽力了,但妈妈的是爱深情切,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陈英看了看屋里丈夫以前种的吊兰,叶子已经发黄,再看看憔悴了一圈的女儿,心底难过下去了一点,取而代之的是对女儿的愧疚,瞧她这个月都干了些什么,竟折磨女儿去了。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披上一件衣服,“你出去吧,我来洗碗。”
说完就捧着碗碟出去了,肖安然在鞋柜换鞋的时候,看见妈妈正在给植物浇水,她这些天都忙得忘了给植物浇水了。
“妈,我先走了啊。”
“嗯,注意点车啊,晚上早点回来。”
似乎,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轨道。
陈英往阳台下一看,苛钟逸正在楼下等着安然,她的手还是有些颤抖,明明不是他和她妈妈的错,她这个月都干了些什么……
婚期被无限延期,苛钟逸对婚期也是只字未提,怕影响肖安然。最近一次见她是在她家里,他带着她妈妈周庆来看陈英,可是陈英不冷不热的气氛尴尬,周庆是个急性子,当即受不了了要回家,肖安然在她面前也是直赔笑脸,而对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先送你妈回去吧”。后来Keying忙着和邹氏合作,他也一直分身乏术,两人沟通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车厢里的气氛很微妙。明明应该是一个月没好好见过面,没好好沟通过,此时应该是他们互吐衷肠的时候,可是,两个人都没有。
肖安然抿了抿唇,看向他凌厉的侧颜,“秘书聘请到了吗。”
他尽量放柔声音说到:“请到了,待会你就可以看见了。”
“最近Keying怎么样?”
“一切进展顺利。”
原来Keying有她没她有一样,或许,她对Keying来说只是个闲人而已。
她“嗯”了一声,便看向外面斑驳的景色,一路无话。
来到Keying,和肖安然熟悉的人都一一表达了对她的鼓励与支持,翟新宇很客气的来了句:“就等你呢,你的‘划拨’什么什么时候做好交给我?迟到了那么长时间,不是个好员工。”
虽然是客套,谁做“划拨”不可以,肖安然心里也不甚感激,又有事情可以做,麻木一下神经也好。她对翟新宇笑了笑,“听老大的!”
翟新宇瞄了下BOOS的背影,“不敢当,老大还在那呢。”
肖安然当做没听到笑了笑走向秘书室。
熟悉的开门见到了——熟悉的人。
几个星期前父亲的葬礼上她和她母亲哭的也是肝肠寸断。这个人不是别人,真是她的表姐
只是,她出现在这个地方,所谓何意?
肖安然一推门进来,小麦嘴巴张成了惊讶的O字,眼里却是了然,“Oh,Jesuschris!Whyareyouhere?”
如此,一个常年生活在国外的人所有惊讶的言语和神色表现。
本该是安然问她,却被小麦抢了个先,肖安然无所谓笑笑,“我现在是表姐你的助理,抑或是表姐你现在是我的上司。”
小麦和她握了握手,“SO,we……我们可以共同工作了,本来想告诉你我在N市找到工作的,一直没机会,sorry。”
“没关系。”肖安然拉开椅子坐下。
“哦,对了,工作上叫我Max就好。”
“好的。”
“嗯,”Max笑了笑,“乖。”
Max,在哪里听过?
Max交给她做的事情很少。“她不给你活做,仿佛是为你好,但实则你会更空虚”,蓝筝搅着咖啡告诉肖安然,仿佛洞悉一切。
对此,肖安然不可置否。
Max严谨出色的工作态度很能力的确让肖安然惊艳,后知后觉,她和小麦差距真是很大。Max的处事方式是行自由之风,但足够严谨,所以在很大程度上比国内的作风人性化许多。
翟新宇有时候来交什么东西,她会间接性的提出一些建议,然后翟新宇总是一副恍然大悟状,把方案带回去修改,如此几天下去,翟新宇来找她讨论的机会就越来越多,Max时常会注意到肖安然的目光,然后对肖安然亲切笑了笑。有时候他们甚至直接进苛钟逸办公室讨论,经常是一个下午。
有时候肖安然想,让Max当个秘书,屈才了。
Max单独租了间房子自己住,而她妈妈,肖安然的姑姑早就习惯了国外的生活,肖敬的丧事后就回英国了,好似英国才是她的家。后来Max告诉她,妈妈在国外有个外籍男友。原来如此。
谈及Max自己的恋情,她却总是避而不谈,只说以前经历过一段很失败的恋爱。
谈及她为什么要留在国内,她说她以前和苛钟逸、邹晖是一个学校毕业得,以前三个华人在国外惺惺相惜的关系很好,现在苛钟逸要她帮忙,她不能不帮,而且她是个喜欢自由的人,每个国家总喜欢呆几年再换下一个国家下一个工作。
偶尔Max会来肖安然家吃饭,陈英会很照顾她给她加很多菜,但是Max早就习惯了国外的沙拉热狗,每次都是尽量吃很多。
肖安然的工作越来越少。
终于在某次出了差错。
当时苛钟逸正在和邹氏的几个负责人开会,PPT放到一章报表上,很明显的,概率算错了。
苛钟逸皱了皱眉,“不好意思我们的员工出了差错。”说完就示意翟新宇放下一张,苛钟逸脸色有些不好,他手底下的员工从来没出国这么低级的错误。
肖安然在后排旁听,心却是一揪,怎么这么马虎,算错了。
开完会后他沉声问到,“是谁负责的?”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几个管理能听见。
Max站出来,“对不起苛总,我没审核清楚。”
在行的人都明白,这个是不需要审核的,但是Max的确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谁——陷害了她?
苛钟逸稍加一想就明白了,说了句:“肖安然你待会来一下我办公室。”
肖安然捏着记录本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好。”
Max走到她身边,眼里闪动着的是——怜惜,一种强者对弱者的姿态,刺得肖安然心里狠狠一痛。
“别太担心,他是你——”
“他是我上司。”肖安然打断Max走向苛钟逸办公室。
留下Max浅浅一笑。
“对不起,”她站在他面前,“这次是我的失误。”
“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在状态?”
“可能吧。”她低下头看向桌底他手工制作的皮鞋,突然发现他的皮鞋竟和Max是一个牌子的,她忽然觉得或许Max和她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不会告诉他,她当初在做这个报表的时候他正在和Max谈着话,可能是说到以前在国外的生活趣事吧,苛钟逸笑得很爽朗,多久了,他没对自己这样笑早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Max略微弯着腰,领口露出很大一部分。外国人的穿衣风格都是如此,很暴露。
苛钟逸皱了皱眉,他觉得他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来缓解压力,但她不该把失去父亲的情绪牵扯到工作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