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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往常,黄沙翻滚的武场上,龙神堡的子弟们个个在烈日下挥汗勤练武术。偌大的武场分成射箭、刀剑、长棍、武术等的区域。每一处皆有一至二名指导师。武场上传着指导师的喝令和弟兄们的吆喝声。
而在徐展鹏所负责指导的武术区,原该排整队形练习的弟兄,全因一声娇喝而散开,混乱得很。
徐展鹏年轻俊俏的脸庞满是强压下的怒气,站在那双臂环胸,眉梢高高挑起地瞪着那名捣蛋者。
就见一名身着淡粉紫儒裙的女娃,乌亮的长发扎成两个高高的发髻,垂下两绺黑发,没有繁杂的发饰,只有固定着发髻的花绸缎。衫裙随风飞扬出柔美的小波浪。腰间系着一块代表龙神堡的玉佩。那便是众兄弟被戏弄后又不能以牙还牙,只得咬牙闷气的原因。
“戎巧仙,你又来捣蛋了!”徐展鹏青筋暴跳,咬牙叱道。
戎巧仙绝美的脸上尽是顽皮的光彩,一手甩转着由银链圈连结的两颗小的轰雷球。那轰雷球是徐兆宏的独门武器,巧仙刚认识戎抚天时,老喜爱去玩那又重、又大、又满是尖刺的轰雷球。
徐兆宏只育有徐展鹏一子,巧仙的撒娇甜嘴很快地也得到徐兆宏的喜爱,将她当女儿来疼,便替她设计了这袖珍的小轰雷球。
平日那轰雷球是平滑的两颗小银球,系在腰间做装饰用。但只要按下其中的密扣,小银球就会换化针状球珠而有伤人致命的攻击力。
戎巧仙方才就是趁大伙在练武术时,甩着那小球冲进队形里,将众兄弟打得四窜奔逃。
众兄弟不是没有能力制下她,在龙神堡里的弟兄个个是精英豪雄,只不过是碍于怕伤了她的千金之身,才只得闷气当狗熊地奔逃。
因为若伤了她,换得的是魁首的愤怒伤心,相较之下还是忍气吞声的好。
虽然戎巧仙个性捣蛋、顽皮,爱捉弄人,常惹人哭笑不得、又气又爱的。可堡里的人都知她孩子气重,是个讨人心的俏娃儿。她可是堡里人人捧在心的珍宝呢!
戎巧仙环视全场,一听及徐展鹏咬牙的斥吼便直视着他,冲他一笑,小手仍不停甩玩着轰雷球。
“说我捣蛋,太有失厚道了吧?我只不过想来探试各位大哥们的练习成果罢了。不过……”灵灿的眼扫视着奔跳远远的大汉们,又是一笑,“好像成果不太好耶!”
大汉们又气又恼的。徐展鹏瞪了眼他们,又转头怒视戎巧仙,“哼!他们是碍于不想落个以大欺小的罪名,才让步的。”大汉们这才略有笑容。
“什么以大欺小?谁小?”戎巧仙两眼睁大,怒问。
“就你这爱捣蛋的小鬼呀!”徐展鹏嘿嘿地笑。
他最爱如此逗她。在堡里只有他与巧仙年纪较近,长她四岁。巧仙刚到堡里时,他可是第一个接纳她身份的人,直当她是妹妹来“爱护”。
“哼!你这才叫以大欺小呢!”戎巧仙停下甩球动作,两手握拳地怒道。
以往她对堡里人喊她“小鬼”、“小丫头”等都不排斥,甚而享受被人疼爱的感觉。可也不知怎么地,这一两年对那称呼觉得分外刺耳,常气得嘟嘴跳脚的。
戎巧仙眼一瞄方的木桩,按下怒气,忽地一笑,又甩玩着球,狡黠道:“我会让你对小姐我改变观点的。”
“哦、又想扮夜盗侠女呀?忘了小屁股被打疼的教训吗?”展鹏不以为意地反拿两天前的事取笑她。
戎巧仙俏鼻一哼,瞪了眼在闷笑的弟兄大哥们。泛着恶作剧的笑容,“大哥们,巧儿决意加入你们的比赛。”
“啊?”
“巧仙,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展鹏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丫头捉弄人的本事可不少。
戎巧仙翻了翻白眼,撇撇嘴回身,手指着在木桩阵里那最高的木桩上的彩球道:“不是要试谁有本事抢下那彩球吗?巧儿也想抢,就这样而已,哪有玩把戏?”
徐展鹏看了眼木桩,挑眉暗藏玄机地一笑。
“好啊!要下赌注吗?”
“九连木桩”看似容易,其实暗藏玄机,虚虚实实。想摘下彩球可不是件容易事。再者,他所训练的阵式,可也非常人能轻易攻破的。
戎巧仙嘻嘻一笑,手指扫划过众人,最后指点在展鹏前,诳语道:“我若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摘下彩球,你们就得喊我一声‘姐姐’!”
徐展鹏“噗嗤”一笑,“好。若你输了,就禁你一个月内不准再到武场捣蛋!”完全不把她的威胁当一回事。
戎巧仙朝他做了个鬼脸。说来说去就爱骂她捣蛋。
徐展鹏喝声一令,刹时木桩前站了九名壮汉。他放心让戎巧仙攻击,知道手下们在力道上懂得拿捏,绝不会伤了她。而巧仙的轰雷球也没让人伤及致命过。
戎巧仙飞身一翻,直闯阵仗,轰雷球似流星的闪射飞光。淡紫的身影轻巧地在黑衣壮汉间闪躲移位。忽而实、忽而虚地让人辨不清。
徐展鹏站在场外,眸里尽是赞赏。巧仙因到堡里得了众领主、首脑的人缘。莫不倾其力地将独门绝招教授予她。魁首让她习武的初意是想让她能有自保的能力,没想到这丫头竟得人心地习了不少独门绝招。
就拿他爹来说吧。身为独子,他老爹竟不是将轰雷球传给他,反而是传给这娃儿,还替她改良设计过。想来,还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呢!
忽觉背后有另一道赞赏的目光,一回头就见不知何时出现的戎抚天。一拱手,恭敬道:“魁首!”
戎抚天走过来,抬手轻拍上他的肩,笑言道:“小家伙又在胡闹了?”
方才结了来自各分舵的账,想休憩一会,在阁楼找不着巧仙的身影,便猜着她定又到武场玩闹了。
两人相视一笑,又盯住木桩场内。
戎抚天心知巧仙虽得各式独学,但学而不专,只懂皮毛,却也打得漂亮,只除了轻功和轰雷球了得之外,其他的过招不久。巧仙独对轻功和轰雷球专精,只因选中了那飞来飞去的感觉,根本只是孩子玩心的缘故。
场内,戎巧仙顺势闪过三人,但九连木桩的弟兄们可也高强,一被闪过又随后追上,阵式不断转变。
戎巧仙闪得有些疲累,心想一盏茶的时刻就快到了,便自怀里取出一物,顺风一撒,轰雷球似流星般点上大汉的麻穴处,弟兄们没料到她这一招,一吸入粉末,喷嚏连连。
戎巧仙嘻嘻笑着,趁势翻身一跃,跃点上木桩,破了木桩的玄虚,凌空一飞,淡紫身影仿若化出美丽蝶舞般,翻身空转,足点上最高的木桩,抢下彩球。
她一足点在木桩上,一足屈着,蹲在木桩一举起彩球,哈哈扬笑,得意地朝下一喊:“徐小弟,姐姐我赢了!”
徐展鹏眉梢高扬,铁青着脸怒瞪倒在地上喷嚏大响,灰头土脸的部属。
“这丫头真是胡闹!”戎抚天不赞扬反叱一声。
方才的阵仗他可瞧得清楚,心知肚明巧仙技不如人,弟兄们只因顺她玩闹,手下多留情地只想拖延时间,没想到这丫头心系输赢,耍诈地撒了强力效用的辣椒粉。
“大哥!”戎巧仙没听见戎抚天的叱声,一见了他便双眸晶灿,急欲讨得赞扬地喊道:“大哥,巧儿抢到彩球了,棒不棒?有没有瞧见方才的‘凌仙飞舞’,很漂亮是吧?”
“凌仙飞舞”是戎抚天替她独创的轻功招式。那招式幻化无穷,速度极快地会化身许多身影,让人猜不着真虚,闪躲间就像一名仙子飞舞般动人。
“是。巧儿快下来!”
那木桩暗有玄机,站足不久,力量一改便会挪动,引发“九连木桩”暗藏的机关。
戎巧仙对戎抚天没赞扬她的态度,皱眉赌气地喊:“大哥,展鹏哥他们还没实现诺言呢!巧儿赢了,他们应该喊一声姐姐的。”
徐展鹏和众兄弟们个个铁青着脸。
戎抚天提气一喝:“巧儿,不得胡闹!弟兄们碍于你的身份并没有使出十成功力。玩归玩,不得失了礼数!”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输得没气度!”巧仙撇撇嘴,抓着彩球,倏地站立起身。
“巧儿!”戎抚天沉声叱道。这丫头真给宠坏了。
“姐姐!”徐展鹏愿赌服输,拱手一喊。弟兄们跟着喊。一时间武场震声冲天。
戎抚天心一怔,环视全场人,心气巧儿真被宠坏了。
戎巧仙娇脆清亮的笑声传了下来,就见她笑灿了颜,手仍抓着彩球和轰雷球伫立在木桩上,拱拱手回敬。
“诸位大哥承让了。小妹敬重大哥们一诺千金的气度。”
巧仙的态度终软化了戎抚天。
徐展鹏拱手道:“魁首,这事怪不得巧仙。愿赌服输,巧仙确实是在一盏茶时间内抢下彩球的。是弟兄们学技不专,需再加劲练习。”
方才那一战虽是合了巧仙的玩兴,但他在旁观看,这也才看出自己训练的队伍破绽何处。所以,他才会心服地实现承诺。
戎抚天也明了,见弟兄们皆拱手替巧儿脱罪,心里一半喜一半忧,喜的是巧儿得人心爱护,忧的则是怕她再下去会恃宠而骄。到时可就惨了。
戎巧仙玩兴够了,方才那一阵仗可让她累得珠汗连连。蹲下身想将彩球系回木桩上,怎知她才刚蹲下来,木桩竟摇了起来,轰轰声响地吓了一跳,失了重心地急速落下。
“啊!大哥——”
戎抚天见此状况,身形似一道白光闪了出去,快得让人捉不着。一个翻跃就将在半空中手脚乱踢舞的戎巧仙揽抱上腰,凌空再翻,平稳地回到先前他伫立的地方。所有的动作全在一眨眼间,一气呵成。
徐展鹏等人睁大眼似铜铃,赞赏地看着戎抚天那盖世的轻功。戎抚天竟能在木桩未射出机关前,一眨眼的工夫便救下了戎巧仙。回头一看,那“九连木桩”竟不知何时停了引发连环机关,而个个回到原位,黄沙散去,又是那似普通的木桩阵。
戎抚天笑开了眼,看着吓傻在他怀里的戎巧仙,耙梳她垂散的发,低低笑道:“这会儿‘凌仙飞舞’可真成了‘笨鹅飞天’了。”
徐展鹏等人哄声大笑。但有人可笑不出来了。
戎巧仙气嘟着嘴,瞪了瞪狂笑不止的徐展鹏等人,跺跺脚,嗔道:“大哥就爱取笑巧儿。哼——欺负人!”
“这叫一物克一物。”戎抚天轻拭她滴落的汗珠,笑言道,伸手将轰雷球还原系回她腰间。
“是啊,普天下也只有魁首能制得住你这捣蛋鬼了。”徐展鹏听闻,忍不住开口调侃。
戎巧仙碍于戎抚天在,只能对他做了鬼脸当气消。
戎抚天笑叱一声:“巧儿,不得胡闹!”
不等巧仙辩答,戎抚天牵着她的手,向展鹏交待训练的建议,拉着她离开武场。
“大哥,事情忙完了吗?”戎巧仙仰起头,笑吟吟地问道。
戎抚天俯视她红粉的颊,和煦一笑。
“是啊。”牵着她走过庭院,“想休息一下找你聊天,怎知你竟跑到武场捣乱。”
“大哥,巧儿才没捣乱呢!巧儿是想试试大家的应变能力呀!而且,巧儿见他们天天一招一式地反复练习,好像挺无趣的,担心他们打的只是反射性的习惯动作,而无法应付突发状况嘛。”巧儿撇撇嘴,自是有理地辩解。
戎抚天哼声一笑,“你这小家伙捣蛋胡闹总有一套歪理的。”摆明了不信任她。
“大哥每次都不相信巧儿!”戎巧仙气得跺脚叫喊。
戎抚天因手拉着她的,她一跺脚便让他停了步伐,瞧不得她一脸委屈,哄声道:“好好好。大哥知道巧儿是个细心的乖娃。”
巧仙这才又笑开了颜,撒娇地靠近戎抚天的身。
“当然。巧儿今天不就乖乖地没去打扰大哥吗?”
戎抚天一个柔笑,两人又笑着牵手漫步。一路上戎巧仙叽叽喳喳地说着方才的抢彩球一事。戎抚天笑听着。
戎抚天带她上了八角亭子。亭子里的石桌上摆了各式茶点和香茗。
戎抚天先是在婢女提来的水盆中将沾湿的白绢拧干,替巧儿擦洗黄沙飞沾的脸和手。
戎巧仙在戎抚天擦洗她手时,哈哈笑道:“没想到展鹏哥他们真的愿赌服输地喊了我一声姐姐!”
从小到大她皆是那年岁最小的一个,老是哥啊姐地喊人,什么时候听过人喊她一声姐姐,而且是二十几名壮汉一同喊她。自然是心口儿沾蜜,甜上天了。
戎抚天接过婢女递上的干白绢,擦**的小手,笑言道:“你哦,捉弄不成邢昊,就只好去找展鹏恶作剧。还真难为展鹏了,枉费展鹏拿你当妹子疼。”
巧仙第一次与他们见面时,被邢昊摔疼了小屁股。小丫头一直记得当时的仇。来到堡内,爱笑爱哭的活泼个性更在大家的关爱下表露无遗。于是,仗着得宠便老在邢昊身边转来转去,想报当年的“摔屁股之仇”。
而邢昊那阴冷的脸也从没什么变化,任她胡闹也不气不恼地只摆着当她不存在的一贯态度。直到邢昊是真受不了她叽叽喳喳的吵闹,冷眉一扬,二话不说就将巧仙像拎小猫似的拎起,也不管戎抚天当时在做什,就将巧仙拎到他面前丢给他,冷冷道了一句“烦!”便酷酷地转身离开。
戎抚天忆起这事,忍不住朗声大笑。
撇了撇嘴,皱鼻哼声,戎巧仙道:“巧儿怎会不知展鹏哥是因为巧儿取代了他在堡内年纪最小一位,才将巧儿疼的。”
“是其一原因,但非主因。在总坛堡里,谁不真心将你疼的。”说着,戎抚天一指点上她的俏鼻,取笑道:“倒是你,只要别老爱捣蛋、恶作剧的,又怎会老被人笑年纪小?”
戎巧仙一反常态地不反驳,反倒过了一步,拱手作揖的,故作乖巧道:“大哥言之有理,巧儿受教了。大哥请上座,好让巧儿服侍您用茶。”
戎抚天看得一愣一愣,不禁莞尔,笑骂一声,“又在顽皮了,欠打!”
戎巧仙睁大了眼,小手反射性地抚上臀,急急叫道:“不能打、不能打。大哥上回打的人家好疼!”
戎抚天拉过她手,领她坐上石椅,“小巧儿只要乖乖的,大哥怎舍得打?”
戎巧仙格格一笑,柔顺地替他倒了杯香茶,奉上。
“大哥请用茶。”骨碌碌的大眼星闪晶灿。
戎抚天接过茶,轻啜一口,赞言道:“嗯,真有大家闺秀之相了。”
戎巧仙皱了皱小鼻子,哼了声反驳:“本来就是大家闺秀。”
“是吗?”戎抚天一脸觉得瞧不出来。两人相视清扬一笑,便品着香茶,天南地北地东扯西聊地笑谈。
“唉——在冉某人活在痛苦的深渊之际,见着你们俩人是那么的快乐,可真是抚去了冉某人不少烦忧。”
清扬男性嗓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笑。戎抚天和巧仙一回头,就见一名斯文俊秀的颀长男子,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他们。那人便是戎抚天的拜把知交冉靖。
冉靖虽有北方人高壮魁梧的体格,但那五官却是斯文俊美。
冉家牧场在关外东北方可是数一数二的大牧场。生**拓不羁的冉靖,多年前可是有名的“赏金猎人”,五年前才回到关外接管冉家牧场。
近五年,在冉靖的管理下,冉家牧场成了关外最大的牧场。人人皆知要找匹好的千里驹,找冉家马绝没错。
“冉靖!”
戎抚天见着知心好友,神情愉悦地站起身,上前招呼。两位相惜的英杰笑颜把手。
“好久不见了。来了怎么不叫人通知我一声?”戎抚天掌拍上冉靖的手臂,笑言道。
“何需费那么大排场。我方才上岭时,正巧遇上了徐老他们,就一起上来了。”冉靖仍是那派清风潇洒地道。
戎抚天抬头看向冉靖身后的徐兆宏、邢昊和战武。给了他们一个体恤辛劳的眼神。三人亦以眼神答谢。
戎巧仙跑了过来,顽皮地从戎抚天的腋下钻出来,笑若灿阳,狡黠道:“靖哥哥,是不是牧场快关门大吉啦?”
“巧儿,不得无礼!”戎抚天朝她叱道,俯视怒看着她,眉头高高皱起。
戎巧仙抬眼见他铁青着脸,笑颜可爱地吐吐红舌。习惯性地两只雪白小手,高高举起贴放在头顶上。
冉靖看着两人,突然朗声哈哈大笑。心想这两人可真堪称绝配。当年戎抚天一趟江南行竟带回个粉雕玉琢的俏娃儿。见戎抚天对那小娃儿的奇异呵护,他便知往后的龙神堡可有好戏看了。
果然没错,随着戎巧仙愈来愈大,这好戏也就愈来愈**连连了。
冉靖笑着摇摇头,低头以一种戏谑的审视眼光打量起戎巧仙。好半晌,在巧仙被打量得噘嘴皱起黛眉时,满是笑意地开口:“小鬼头,怎么靖哥哥两年没见你,你还是这么小不点一个。不蹲下来,还真瞧不着你呢!”
在场人莫不笑开了脸,向来豪爽的徐兆宏和粗线条的战武,笑声更是震天巨响。
戎巧仙小手死命握拳在侧,气得鼓起腮帮子,小嘴翘得半天高,晶灿的眸里闪着气焰,不开心地娇喝:“我不是小不点!我已经长高了。”
冉靖有心逗她,一听她这么说,便故意挺直起身,刻意拉高两人的身高距离,斜睨着她。
“是吗?你现在的身高还不及我下颌呢。更甭说是你那略高我二指距的大哥了。”
戎巧仙气得满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慢慢聚集,眼看就快掉下来了。为何大伙都老爱笑她小?
戎抚天向来护着她。心知小家伙这阵子很忌讳这种玩笑话,手保护性地环上巧仙那单薄的肩。
戎抚天出声对冉靖道:“冉靖,别再逗她了。”
戎巧仙忽地一扫阴霾,仰起小脸对戎抚天甜甜一笑。表情变化快得令人咋舌。戎抚天也是一脸温柔地笑望着她。
看着两人眼中只有彼此地相视笑望,冉靖扬起一抹别具深意的笑,挑挑眉回头对徐兆宏等人打了个哑谜般的眼神。
徐兆宏和邢昊了然地微笑。只有战武有些搞不清状况,搔着脑袋一脸疑惑,来回看着笑得诡异的三人。邢昊皱眉给了他一个“没神经”的眼神,便随着魁首等人步入石亭内。
戎抚天命人摆上了几道配酒小菜,饮着醇浓的葡萄美酒。戎巧仙则喝着冰锁梅汤,坐在戎抚天和冉靖之间,把玩着徐兆宏三人此行自长安带回来的小玩意。
戎抚天轻啜口酒,笑言问着冉靖:“牧场一切好吗?快入秋了,牧场不是最忙的时刻吗?怎有空来龙神堡做客?”冉靖闻言放下酒杯,满脸愁苦地唉声叹气:“唉——不说也罢。这回可要叨扰一段时间了。”
戎抚天不介意地笑着回道:“无妨,欢迎之至。咱们也许久没聚了。倒是你有何困难之处吗?冉老夫人身子可好?”冉靖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啜口酒咕哝埋怨:“就是太好了才闲着管事。”
戎抚天一阵愕然。而因心气冉靖嘲笑的戎巧仙也自小玩意转移了目标,美丽的星眸不解地看着他。
徐兆宏豪迈地哈哈一笑,调侃道:“这小子是被催婚催得心烦才逃家,躲到咱们堡里来想清清耳根子的!”
戌抚天听言笑着摇头。也难怪冉靖那年过半百的亲娘会催婚了,冉靖也年届三十了,事业有成却没定下心成家的念头。而冉靖的两个弟弟有他这大哥挡着,也跟着没心成家。当然急煞了冉老夫人。
戎巧仙忍不住嬉声一笑,“靖哥哥,你很老了耶。再不娶妻会没有那家闺女敢嫁你喔!等着你白发苍苍、齿牙动摇时,再像衙府抓大盗要犯那般,画张像贴示招亲吗?那一定很轰动,哈——”说着竟忍不住哈哈大笑。
可她这一段话可同时惹恼了四人。在场的男人除了徐兆宏外,没有人笑得出来。因为他们四人年纪相仿且皆没成亲。
冉靖举起酒杯凑唇啜了一口,又是那抹狡诈的戏谑神色。
“老来有伴倒也不错。不过,这在场可还有三人同我际遇。若要说成亲,应该是你大哥先请大伙喝喜酒。你大哥事业繁重,南北各省皆有行号,若不早些成婚生子,那将来事业的打理可就麻烦了。”
他的一番话,引来徐兆宏、邢昊和战武的点头赞同。戎巧仙却心倏地一慌,一股害怕和难过速速窜起,眸里满是慌乱地看向一脸神色无异的戎抚天。
戎抚天啜着葡萄酒,感觉到巧仙的目光,扭头笑问:“怎么了?”
巧仙黛眉紧皱,小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战战兢兢地开口:“大哥也会娶妻生子吗?”
戎抚天放下酒杯,坦言笑道:“那是自然的事。男子功成名就之际,总会想着这事的。”
戎巧仙一听心倏地慌乱失措。她心知那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可就是不想见戎抚天有朝一日也会娶妻生子,因为那意味着一切皆会与今日不同。大哥再也不是她一人的了,更可能,大哥会心系妻子和子女而不再呵护她。若是失去大哥……
戎巧仙红了眼眶,鼻子一吸哭意便出,小嘴微颤地起身跑走了。众人皆措手不及地吃惊愕然。
“巧仙?”冉靖和徐兆宏同时惊喊出声。
冉靖看着巧仙跑走的背影,皱眉看向仍神色自若,安坐在一旁的戎抚天,焦急开口促道:“不去追她说个清楚,没问题吗?”
“魁首?”
徐兆宏和战武也心急促进。邢昊则皱着眉一派冷然。
戎抚天这才将视线从巧仙消失之处,移回在座四位多年伙伴及知交,心中大定,对他们安抚一笑。
“这也许是个转机。”
戎抚天明言道出心中想法。在他们四人眼前他无需藏心。这早已是大伙心知肚明之事。
“嗟,不可能吧?!这么多年了还在打哑谜啊?”冉靖坐下来,睁大眼奇道。
本以为来时见戎抚天和巧仙两人,在亭内那谈笑甚欢的气氛,还以为好事近了,才会出言捉弄巧仙的。怎知巧仙竟仍理不清头绪,哭丧了脸跑走,他才会慌心地要戎抚天追上前说明的。
徐兆宏也是摇头叹气,无奈地对冉靖道:“可不是吗,魁首只顾着巧仙那丫头的感受,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们插手,直说要让这事顺其自然。”大口喝酒,又道:“唉!堡里上上下下的人看得可真急呢!”
戎抚天瞪了他一眼,啜酒不多言。
冉靖可不这么放过,肃然道:“巧仙及笄都过两年了。一般闺秀早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了。这事巧仙难道不明了吗?啧,我还道以为这回可喝到你们的喜酒呢?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戎抚天豪迈一笑,眼底竟是调侃。
“你若成了太监,那真让关内外闺秀皆可守好心。倒不失是为功德一件。”
徐兆宏等人哈哈大笑。
冉靖则一脸不跟他一般见识,没好气道:“是啊,而我娘则会成日哭天喊地的!”
嗟,这年头想做个媒,还惹来一身腥,真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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