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道:“好强的实力,幸亏我刚才走得早,如若不然,铁定要被这漫天大火烧个裸。体奔逃了。”
刚想到这里,陡听一个“噗”地声音,紧接着,一个人的剧烈咳嗽传入孟非的耳朵里。
孟非心中甚惊,悄悄抬起头,往外面看了去。
却不想,这刚刚一抬头,一个红色的身影悄然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他那个名叫倪尔的中年男子魔导师,此刻正半蹲着在距离孟非三米的正前方。
孟非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的小半侧脸。
他的嘴角挂着血丝,看得出他已经受了重伤。他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那飞在空中的金雕。嘴中忽地吐出一口血沫,道:“唐冶这鸟人,好生厉害,竟然能够如此轻易的穿透我的‘炎甲’!”
孟非霍然一惊,赶紧将自己的头缩了回去。
一颗心脏砰砰得疾跳了起来。/“这不就是刚才那个魔导师吗?”
“看样子……他似乎受了重伤。”
孟非闭上了眼睛,尽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现在与他的距离应该只在三米左右,这么近,他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而他如果发现了我在这里那会怎么办?”孟非悚然一惊,心中骇动了起来,刚才有听人喊过,这人似乎已经达到了“导师”级别,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自然不是孟非所能抗衡的。
“战士以近战擅长,若是现在发起突攻……”孟非心中暗暗盘算着,不觉间,相握成拳的手指已经暗暗发白。
“胜算……三成?”
究竟要不要动手?那人是凌风国人,自己除掉他自然对沧云有利,但如果是除不掉……那便只有一个后果……孟非的手,慢慢触上了背上的那把玄铁巨剑。
心中思量着:“这人是凌风国的侵略军,我现在要不要杀掉他呢?”
此念一起,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回道:“他可是魔导师,你们相差可不止一个级别,你现在要是对他攻击,那简直是以卵击石。”
可此念方罢,孟非却又自己想道:“如今只相距三米,杀他的成功率只有三成……若杀不死他,那便是我死!”
“但如果不杀,那么等他一发现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孟非眉头一颤,似乎第一次遇到了这么难的抉择,他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但他依然保持着稳定的呼吸频率,渐渐地他进入了沉默。
而他所处在的这条山沟的前面,那个身穿红色衣服的魔导师似乎也沉默着。冷静地气息逐渐蔓延,对面要塞城门前的斯杀叫喊似乎变得无声。
如此过得半晌,“杀?”孟非慢慢舒出一口憋了很久的气,右手紧相握上了玄铁巨剑的剑柄,他跟韩锐在一起,一般的事都是他拿主意,但这也并不是就因为他比韩锐大,就什么事都是由他决定,而是因为孟非这人从小就很能分别利益关系。
一件事在他的手上,总要仔仔细细地分析一两遍,才会下最后的决定。这也是韩锐相信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孟非睁开了眼睛,右手在剑柄上握了再握。他在寻找熟悉的感觉,寻找能一击必杀的感觉。
那人是个魔导师,这可是孟非长这么大战过的最强的一个敌人。
听说任何“魔者”都不是平庸之辈。就像沧云国中的魔神韩予非,当年他可是以一人之力,抵挡了一队大军。
“魔者”是稀少的,他们的力量也是强悍的。孟非这次是偷袭,客观上来说他应该有三成的胜算。
这如果换做是韩锐,那么他只有静静地待在那山沟里面等他离开。或者,是静静地等待被他所发现,然后……便是死亡。
幻者的近战攻击力不是很高,或者说很弱,如果你不能杀掉他,那么死的人就是你。
幻者前期虽然很弱,但如果是到了唐冶这个级别,或者说有他这般的实力,那么秒杀这个魔导师,那是绰绰有余了。
孟非的左脚,脚尖微微抵起。
他将要起身……而在此同时,他却不知,有一双诡异的眼睛此刻正在他的左侧山坡上方的一棵大树上紧紧地盯着他。
那双眼睛,散发着诡异的紫色光芒。
这双眼睛的出现,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有人知道那棵树上究竟含着个什么样的人……孟非此时若是能看见这双眼睛,那么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再继续他以下的动作……那条山沟不过半丈之高,里面杂草丛生,孟非静静地靠在那一面的沟墙之上。玄铁巨剑在他的背上,要拿出这把剑,孟非就必须将后背离开那身后所靠着的沟墙。而如果后背一离开沟墙,那些被压迫的杂草会不会发出一些声响呢?
孟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慢慢地行动。
那个名叫倪尔的魔导师似乎也没注意到他身后的一条山沟当中还含着一个人。
他的头仰望着前方,双手相握成拳,似乎他现在相当气愤。
孟非的躯体稍稍站起,离那山沟表面越来越近。
他本不想如此,尽管他也是沧云的人!但他毕竟是和韩锐在这般战乱的年代当中长大的,看过的血腥太多了,而在这之中他清楚的知道:想要存活下来就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以及该狠时必须狠的决心!他明白,今日如过不杀掉自己身旁的这个魔导师,等他一发现自己,那么死的人,肯定是自己。
在他的身后,那一双眼睛,却在这时紫光黯淡了下去。但尽管如此,一般人要是见到那一双眼睛,一定会大吃一惊。
那是一双有如野兽般的眼睛,漆黑的瞳孔,外界的白光印射在上面,就像一颗十分难得的珍珠。
外界的风,开始徐徐地吹动。
这风的到来,让孟非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同时这一阵轻柔的风也带来了一股焦烟的味道。
这一股子焦烟也就是刚才九疑山上,那唐冶启动阵法所爆裂出来的火焰烧之后产生的味道。
这种味道里面,有草、树的浓香,亦有一股怪怪的就像烧焦了的肉的味道。
孟非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一当闻到这股味道:他的胃里就一阵打滚,差点就吐了出来。
在这种地方,不会出现什么烧焦的肉,如果出现这种味道: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人肉的味道!”
唐冶驱使着金雕,在九疑山上四处盘旋。唐冶的眼睛亦发着一种闪亮的光,朝着九疑山四周不停的探视。
似乎他在寻找凌风国那边的领军人物。
唐冶双手负于背后,神情自若。金乌圣甲周边的羽毛在轻风当中飘飘扬扬,此时的唐冶倒真有几分神仙的模样。
“这就是‘神者’级别的人吗?”这个名叫倪尔的男人发出了一句感慨。
“嘿嘿!倪尔魔导师阁下也会认输吗?”
蓦然间,一个阴森的声音虚无飘渺地传了过来。
那个声音飘飘渺渺,似远又近,似虚又实。
“嗯?”倪尔瞥过眼睛,朝着一边的森林里,目光微寒略微怔了一下,面无表情地道:“你也来了么?”
“是的!”
那个声音再次回道。
而一听到这个回答,却又使刚刚想起身击杀的孟非又迅速地蹲下了身。
“怎么?还有人在?”
孟非偏过头,左眼顺着沟墙慢慢上攀,最终透过杂草,他看见了一个暗紫色有如鬼魅一般的身影一走一停,不急不躁地从孟非右边的一处小山坡上走了下来,那人一走一停,远远看他只是走了三四步,而实际上他竟是在这三四步之间闲然地飘到了那个名叫倪尔的男人身边。他的那种身形的变幻,就像传说中失传的移形换位。
孟非惊惧地看着那个人,只见那人年纪似在四十岁之间,面容沧桑,须发不整。一条长长的刀疤从他的左脸一直往下,竟然长到了他的锁骨旁边。
孟非骇然忖道:“那么凌厉的一刀竟然没有杀死他?这……这人…究竟是谁?”
名叫倪尔的男人见到这个刀疤脸走出之后,便自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我们的‘战尊’魏蒙将军,话说,你不是与姚若将军一起在边关城对付韩予非么?怎么有空来九疑山?”
“嘿嘿!”魏蒙诘诘一笑,阴森的冷笑中,让孟非感到了一丝似是来自地狱般死亡的气息。
只见他额头微微扬起,那条硕长的刀疤更明显得映入了孟非的视线。
“我若是不来,这九疑山你能拿得下么?”
“呵!”倪尔同样一笑,撇过头,他悄悄将嘴角的血丝擦尽,冷声道:“你又怎么知道我拿不下来?”
“嘿!我可是听说没,这九疑山上来了一个不一般的人物。”魏蒙也并不立即点破,深有其意地笑了笑,道:“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倪尔冷眼一瞪,紧闭的牙齿中迸出一个字,道:“谁?”
魏蒙佝偻着躯体,慢步走近了倪尔,笑着道:“能将我们的倪尔魔导师打得受如此重的伤,你说还有谁呢?”
倪尔面色一怒。愤然指手,道:“你……”
“你是专门来取笑我的吗?”
魏蒙笑了笑,他的笑声并不大,但能听到他的笑声的人都能听出,他的笑,是极尽讽刺、极积挖苦的笑。
倪尔魔导师当然也听得出魏蒙的笑的意思。
魏蒙转过了身,抬起了右手将自己额头前的一屡乱发拨到一旁,献出了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
他看着天上盘旋飞舞的那只金雕,啧啧出声,道:“唐冶啊唐冶,你之所以能够当上‘幻神’多半也是因为这只金雕吧?”
倪尔冷笑一声,道:“‘幻者’与兽合为一,这种事天下人,人尽皆知。唐冶的金雕固然厉害,可是,你却不要小瞧他唐冶的本人啊。”
“刚才的那一战,我想我这一辈子永远都忘不掉!”
倪尔闭上了眼睛,深深吸足了一口气,道:“他很强,他也是我见过的‘幻者’当中最强的一个。”
“嘿嘿!”那个叫魏蒙的男子怪笑一声,道:“难道我们的倪尔魔导师竟是被这唐冶打怕了?”
倪尔闻言,闪电回头,怒目瞪向魏蒙,道:“放屁!纵观天下,我又怕过谁人?”
魏蒙“哼”得一声,左手轻轻一动,就像闲停悠摆,而手一停住,竟见一把寒刀已经出现在了倪尔的脖子上贴着。
“听着,小子,对我说话要客气点。”
魏蒙将那闪亮阴森的眸子一步步对上了倪尔的眼睛,续声道:“一个惹我不高兴,我就会将你杀死。”
倪尔双眼紧闭,嘴中亦是一哼,道:“要杀我么?你就来罢,”
孟非看到这里,那握着玄铁巨剑的手也慢慢松了下来。“这……这人好快的刀法!”
“哈哈哈……”
魏蒙忽地狂笑三声,寒刀一收,一转身飘出了三米开外。
“不愧是倪傲的儿子,真有几分骨气。”
“不过……”魏蒙忽然双眉一紧,神色变得严肃:“这次,姚若将军派我来乃是要我一日之内拿下九疑山,现在这个唐冶在这里,我还得需要你的帮忙!”
“呵!难道连魏蒙将军也打不过区区唐冶么?”
倪尔同样用着嘲笑般的声音说道。
魏蒙回笑一声,也并没有生气,道:“我不否认唐冶真的很强,再加上,九疑山乃是个易守难攻之处,所以,光凭我一个人,很难拿得下!”
倪尔道:“那你认为我们应该怎样拿下九疑山?”
魏蒙昂头望天,看着那金雕盘旋了两圈,方道:“把唐冶引下来,我们一起解决他,他一死,九疑山将不攻自破!”
倪尔一笑,拍手道:“不错的计策,不过……”
“你要怎么引?”
“不!”魏蒙猛然回头,看着倪尔,一字字道:“不是我引他下来,而是你去引!”
“我引?”
“对!”
倪尔微微一怔,旋即狂声大笑:“哈哈哈哈……”
“说到底,魏蒙将军还是想借那唐冶之手除掉我罢!”
“哼!”魏蒙面色骤变,冷声道:“在你的心里面,我就是如此卑鄙吗?”
倪尔不置可否地道:“这可不好说!”
魏蒙乱发一扫,竖眉道:“要杀你我何须借那唐冶的手?你我如此近的距离,我举手投足之间便能杀了你。你也不必将我魏蒙想得如此不堪!”
“……”
见那倪尔无言,魏蒙接着道:“要你去引,有两个原因。”
倪尔见其所言似是并无虚假,踌躇片刻,方才问道:“什么原因?”
“第一点,你们刚才打斗过,他也是应该知道你受了伤,你去引,他应该会尽一切可能来追杀你。第二点,他不知道我来了这里,当他追杀你的时候,我发动突然袭击,这样才能将他一击必杀。”
倪尔道:“听起来,似乎不错!”
“唐冶称为幻神,乃是天下圣灵者的顶峰,若是面对面,我都没有五成把握……”魏蒙蓦然回头道:“你意下如何?”
倪尔负手走出两步,沉默了半晌,忽地头一扬,淡淡道:“虽然我不太喜欢魏蒙将军你的为人,但是,我亦是凌风帝国的一名征讨军,这个忙……”
“我帮你!”。
…孟非心中惊骇不绝,那个名叫魏蒙的人,看他实力像是更在那倪尔之上。就刚才那华丽的一刀,亦是多少“战者”穷尽一生也难练成的一刀。
孟非慢慢舒出一口气,他很庆幸,刚才自己没有提前一秒,跑了出去。
不然的话,刚才那一刀下死的一个人,将是他孟非。
移身下蹲,如今这两个人在一起,孟非就算再有机会,也不敢再冲出去了。那个魏蒙被称为“战尊”那可是仅次于“神者”级别的人物。
在那样的一个人的面前,杀死一个小小的孟非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哗啦!”
忽然,孟非脚下一动,偏过杂草,发出一个声音。
“嗯?……是谁?”
声音很小,但却没能逃过孟非前面的那两个人。孟非多希望,他们听不到这个声音,然而,他们却听见了。并且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方向。
魏蒙那双犀利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耳朵旁边的两笔鬓发随风一飘,他的人已经飘出了三米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