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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清理门户

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里,一名鹤发童颜的老翁行色匆匆。

“可恶,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不眠不休奔波数日,纵然老翁功力高深,此刻也十分疲倦,但丝毫不敢放缓脚步。

半个月前,凶名震江湖的星宿派一夜之间被人灭门,所有弟子皆被化去一身功力惨死,江湖中人都以为中了星宿老怪丁春秋的化功大法,只有寥寥数人知道不是,老翁正是其一,他就是丁春秋。

化功大法是一门毒功,所有身死的星宿弟子身上没有半点中毒迹象,显然不是化功大法所为。当丁春秋看过死去弟子,心里立刻想到一门武功,北冥神功。

北冥神功是逍遥派不传之秘,江湖中人莫说见过,连听过也没几人,丁春秋恰好听过甚至见过,因为他就是逍遥派弟子,北冥神功正是其师父无崖子的武功。化功大法可以化去他人内力,丁春秋凭借化功大法横行江湖,无人敢惹,然而事实上化功大法不过是丁春秋模仿北冥神功所创,顶多得了北冥神功之皮毛,与真正北冥神功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师父还活着!”认出北冥神功,丁春秋刹那间手脚冰凉,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死命的逃!有多远逃多远!然而无论丁春秋逃到哪里,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每当他想要停下休息,那双眼睛就会出现,吓的他不敢有丝毫停留。

从西域一直逃到中原,丁春秋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早已身心俱疲,穿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远远望去,山峦叠嶂,让人心旷神怡,丁春秋却没有半分心情欣赏,正欲寻找接下来的逃跑之路,丁春秋忽然看到不远处有座坟墓,坟前有不少贡品,看起来刚摆放不久。

丁春秋早已饿极,哪管什么不敬,立刻想要取来果腹,然而当目光不经意间从墓碑扫过,丁春秋不由停下,只见墓碑上刻了几个大字,恩师无崖子之墓。

“师父死了?”丁春秋顿时懵了,以前他也想过,无崖子应该死了,但北冥神功现世,让丁春秋以为无崖子还活着,而且已经来找自己报仇,眼前这墓,到底是真是假?

“你终于来了!”一个熟悉声音从旁边传来,丁春秋顺声望去,看到一张熟悉面孔,一名身穿麻衣丧服的老头从一间小木屋内走了出来。

“是你!”丁春秋认出来人,是自己师兄,无崖子大弟子苏星河,“你怎会在这里?师父真的死了?”

“师父是生是死,你还不清楚?”苏星河冷笑道。

“哈哈,好,死的好,这老家伙终于死了!”丁春秋仰天大笑,整个人如释重负。大笑过后,丁春秋猛然想起北冥神功之事,不对,师父既然已经死了,世上怎会还有人懂北冥神功?难道师父临死前将北冥神功传给苏星河了?

“畜生,师父坟前,岂容你放肆!”听到丁春秋幸灾乐祸,苏星河怒不可彻,陡然出手,掌力挟风雷之势打向丁春秋。

丁春秋抬掌相迎,一声闷响,气劲四溢,丁春秋连退数步,显然落入下风,然而退开后脸色却稍显轻松。这一交手,丁春秋已经试探出苏星河功力,苏星河功力虽然较以往提升许多,却仍然不及丁春秋,只不过丁春秋多日奔波,内力消耗过多,适才不如苏星河。如此看来,苏星河并未练成北冥神功。

似乎早就料到丁春秋内力不济,一掌过后,苏星河继续出手,攻势连绵不绝,丝毫不给丁春秋喘息之机。丁春秋脚踩一门玄奥步法,每次都堪堪避过苏星河攻击。

“凌波微步!你从哪学来的?”始终无法拿下丁春秋,又看到熟悉步伐,苏星河顿时又惊又怒。

凌波微步是逍遥派轻功绝学,最擅长躲避敌人攻击,与人近身缠斗时足可立于不败之地。两人同出一门,丁春秋对苏星河的武功招式极为了解,再加上凌波微步,即使内力不济,丁春秋也丝毫不惧,而且凌波微步还有一个特效,寻常轻功消耗内力,凌波微步却能积蓄内力,只需一直以凌波微步与苏星河缠斗,丁春秋的内力就能不断恢复,此长彼消,丁春秋已有把握拿下苏星河。

“师兄,识相的将北冥神功交出来,看在以往情分上,师弟可以放你一马。”依仗凌波微步,丁春秋内力迅速恢复,渐渐开始反击。

察觉丁春秋越战越勇,苏星河明白是凌波微步的缘故,必须速战速决才行,招式顿变,一门精妙至极的掌法脱手而出,瞬间将丁春秋打得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天山六阳掌!”招式连连被克,丁春秋心思急转,很快认出苏星河所用掌法。天山六阳掌是逍遥派上乘掌法,需要极其深厚的内力方可修行,三十年前,丁春秋功力不足,无崖子并未传他这门掌法,苏星河也是近几年内功有成,才得无崖子传授。“老东西果然偏心,我的资质明明远胜于你,他却传你不传我。”

“师父早就看出你心术不正,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今日我便以师父传的这门掌法替师父报仇。”言语间苏星河已经连使三招天山六阳掌,丁春秋几无还手之力,眼看第四招就要将丁春秋毙命,丁春秋忽然身形一闪,出现在无崖子的墓碑后面。

阳关三叠,掌力三三相叠,威力暴增数十倍,足可分金裂石的一掌即使隔着墓碑也足以将丁春秋击毙,但是墓碑也会荡然无存。苏星河对无崖子敬若神明,哪敢损其墓碑,连忙收掌,丁春秋看准时机,一掌击中苏星河胸口,苏星河瞬间被震飞,半空中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一些洒在丁春秋身上,还有一些洒在墓碑上。

“可惜啊可惜,那么好的机会都被你放弃。”丁春秋语气得意,胜负已分,他那一掌已经用上化功大法,短时间内苏星河再也使不出半分内力。缓步走到苏星河身前,丁春秋右手抓向苏星河脖颈。稍稍将其拎起,丁春秋冷声质问道,“说,北冥神功到底在哪?”

“北冥神功只有本派掌门才有资格修炼,你一叛徒也想学北冥神功?做梦!”苏星河声音嘶哑道。

“不知好歹!”被苏星河嘲笑,丁春秋恼怒不已,右手发力,苏星河立刻呼吸困难。

“啪”的一声轻响,丁春秋右手吃痛,紧接着手上一轻,苏星河已然不见,熟悉感觉冒出,丁春秋汗毛直立。苏星河不会北冥神功,那么灭星宿派的人是谁?一路上跟着自己的人是谁?此刻出手的人又是谁?

“多谢掌门师弟救命之恩!”耳边传来苏星河的声音,丁春秋刹那间想通一切,目光望向墓碑,只见上面还有几个字,不肖弟子卓然立!

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年屹立在不远处,四目相对,丁春秋心情不断下沉,这种目光,错不了,多日来逼得自己亡命奔逃的正是此人!

“师父遗命,让我亲自清理门户,师兄难道想要违抗师命?”白衣少年,也就是卓然,同时也是无崖子关门弟子,其手指上的宝石指环更代表了他此时身份,逍遥派新任掌门。

“弟子不敢!”苏星河连忙道。

“那还不退下!”卓然冷声道。苏星河已经受伤,逞强只会碍手碍脚,成为卓然的包袱。三人都明白这一点,苏星河立刻退到一旁。

“原来是小师弟!”丁春秋看向卓然,语气虽然轻松,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多日来卓然已经给了丁春秋很深压力,即使没真正交过手,丁春秋也能感受到卓然的恐怖。除此之外,逍遥派向来是强者为尊,卓然能拥有七宝指环,说明其实力至少在苏星河之上,正面交手,自己已经差点输给苏星河,对上卓然,胜算恐怕更低。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师弟?”卓然讥笑道。

“师弟好大威风。”丁春秋看向卓然手指上的宝石指环,目光充满贪念。“不知为兄哪里得罪了师弟,竟让师弟将我弟子杀的一干二净?”

“师父命我清理门户,你那星宿派尽是些乌合之众,实在有辱本门门风,我当然要清理干净。”卓然道,“至于你,我曾在师父坟前起誓,一定让他亲眼看到你的死期,所以才让你苟活这么多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卓然一路尾随丁春秋,一直有机会让丁春秋无处可逃,只不过每次都留丁春秋一条生路,为的就是将丁春秋逼到此地。

最后一句话落,卓然已经出手,双掌幻化出一片掌影完全笼罩丁春秋,丁春秋早有防备,立刻抬手招架,岂料刚一接触就遭重击,卓然掌力极沉,如有千钧,完全看不出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功力。

“怎么可能?”丁春秋身心俱震,右手骨折,胸口骨折,他已成名江湖数十载,罕逢敌手,今日面对一个毛头小子,居然一招也接不下。

眨眼间,卓然已经连续拍出七八掌,丁春秋身上传出接连不断骨碎声,让人听了不寒而栗。片刻后,丁春秋软到在地,身上骨头皆碎,宛如一滩肉泥,但人还活着。脸上表情扭曲,想惨叫只能发出轻微呻吟,身体不停抽搐,想挣扎也只显得无力。

卓然出手时已经用上北冥神功,北冥神功可以化去他人功力,丁春秋一身修为荡然无存。为修炼化功大法,丁春秋体内积累了大量毒质,如今没有功力控制,这些毒质立刻反噬丁春秋。成千上万种剧毒同时发作,又因彼此相互克制,丁春秋还能苟活一段时间,不过活得越久,下场也越惨。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丁春秋声音凄惨,卓然无动于衷,丁春秋又竭力看向苏星河,后者一直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但见丁春秋此刻生不如死,反而觉得更加快意,哪会成全他。

夕阳西下,卓然和苏星河静静看着丁春秋,直到月落星沉,太阳再次升起,丁春秋才咽气。

“师父,弟子已经为您清理门户,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检查完丁春秋尸体,卓然对着墓碑道,脑中也不禁回忆起往事。

卓然本是千年之后的人,机缘巧合重生到这个世界。还是婴儿的他,险些命丧荒野,幸好被苏星河发现才捡回一命。卓然生而能言,引起无崖子的注意,无崖子见卓然资质不错,最终收卓然为弟子。

每个人出生时都有一口先天之气,随着身体渐渐长大,先天之气不断流失,经脉也开始闭塞。无崖子有心将卓然培育成绝顶高手替自己报仇,从小就以自身功力为卓然梳理身体,帮卓然保住这口先天之气,并且使卓然天生百脉俱通,修炼武功事半功倍。

常人修炼一天得来的功力,在睡觉或做其他事情时会渐渐流失,先天之气与人体紧密相连,一呼一吸皆是修炼,加上百脉俱通,卓然修炼速度是常人数十倍,再加上所修北冥神功是世间一等一的绝顶神功,又有无崖子亲身指导,尚未弱冠,卓然便已成就绝顶高手。

按照原著,无崖子本可再活数年,但因经常耗损功力为卓然梳理身体,五年前便油尽灯枯,临终前让卓然发誓,武功未成之前,不可去找丁春秋报仇,因此卓然又隐忍五年,万事俱备之后,今日终于手刃丁春秋。

无崖子临死前有三大憾事:

第一未能杀了丁春秋,如今已经完成。

第二是感情,无崖子给卓然留了一张画卷,希望卓然找到画中人,尽可能帮他弥补一二。卓然知道画中人是谁,但人海茫茫,想找一个人何其难,卓然只能尽力。

第三是武功,无崖子是逍遥子四个弟子中资质最好的一个,逍遥子曾对他寄予厚望,将北冥神功和掌门之位都传给他,没想到他落得半生残疾。无崖子曾有一个愿望,收集天下武学,创出一门旷古烁今的绝学。卓然以前是个武侠迷,对收集武学这件事很感兴趣,决定接下无崖子这个愿望。

“先去取师父当年收集的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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