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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哥陆豪,今年七岁,长得一幅老实巴交,忠诚敦厚,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陆杰总觉得此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那是喜怒不形于色,心机深沉似海之辈的眼神。拥有这种眼神的人个个都不是善类,这种人往往心狠手辣,眦牙必报,而且还死要面子,做了妹子还想立牌坊。

一个只有七岁的小孩子,便拥有这样一幅眼神,这种人能不惹则尽量不要去惹,这是陆杰在心里给大哥下的定义。

不过,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为了防止陆豪使出阴招,陆杰决定吓一吓他。

这一天,机会终于来了,母亲刚刚拿着衣物出去,小青小白也出去做事了,陆杰一个人躺在摇篮里。

这时,陆豪施施然从门外走进来,蹲在摇篮旁边,笑容满面地轻摇着摇篮,然后嘟着嘴说道:“三弟乖乖,三弟乖乖。”

陆杰突然脸色一沉,喝道:“臭小子,放开你的狗爪,给老夫滚!”

陆豪脸色一变,躯体一僵,定定地望着陆杰那双仿佛要吃人的眼睛,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啐!”陆杰狠狠地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压低声音喝道:“老夫是夜叉投胎,不想死就不要靠近老夫!滚--!”

陆杰说完,双目圆睁,两只小手突然迅速抓向陆豪的脸。

这一下,陆豪总算听清楚了,他脸色顿时全无血色,大叫一声,夺门而去,边跑边喊:“鬼啊,鬼啊,见鬼啊!”

这他一喊,顿时惊动很多人,于是大家纷纷冲进屋里,东找西找,可是哪有什么鬼?

最后他们把陆豪找来,把他带到陆杰这间卧室里来,问他究竟看到了什么。陆豪心有余悸地望了望摇篮里的陆杰。陆杰见他望过来,眼睛突然一瞪。陆豪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收回眼神,对周围的人说:“没……没什么,没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是我眼花了,是我的耳朵有问题。”

陆豪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出去了。

从那以后,陆豪再也不敢踏进入陆杰房间半步。每当有人抱陆杰出去玩,他远远看见陆杰,便赶紧低头绕道而行。

七岁多的小孩子,正是怕鬼的黄金时间。不过,陆豪心机很深,不敢到处乱讲,其实就算他讲了,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只有三四个月大的婴儿,能说出爸爸妈妈,已经够吓人了,怎么可能说出那些威胁的话?而且还自称夜叉投胎,还自称老夫!

不过,陆杰非常清楚,这个办法可以用在小孩子身上,足够把十岁以下的小孩子吓傻。可是绝对不能用在大人身上,特别是婶娘!陆杰相信,如果他敢在婶娘面前这样做,她绝对会弄死他!一个大人要弄死一个只有三四个月大的婴儿,有无数种方法。

看到吓住了大哥陆豪,陆杰又盯上了二哥陆逊。

二哥陆逊,今年四岁,自从陆杰成为人见人爱的公众宠物之后,陆逊看向他的眼神便开始渐渐变得冷厉起来,有时趁人不注意便偷偷地把手伸进陆杰的襁褓之中,使劲掐他的后面,掐得他不得不假装哇哇大哭起来,免得人家得寸进尺。每次他一哭,做贼心虚的陆逊便一溜烟地跑掉了。

小孩子淘气,大人是不会计较的,可是如此两次三番地整人,就算是佛主都会有火,因此陆杰内心实在恨到极点,无奈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有受欺负的份儿。

既然已经吓住了陆豪,陆杰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把陆逊也吓一吓。

这一天,陆杰睡得正香,突然后面上传来一阵剧痛,他“哎哟”一声,马上痛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只见陆逊正将右手慢慢从他的襁褓里拿出,脸上献出得意的笑容。

看着那张得意忘形的脸近在咫尺,陆杰气极了,见四下里无人,马上脸色一沉,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你知道老夫是谁吗?”

陆逊脸色一变,表情就像陆豪那天一样,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怔怔地盯着陆杰的脸。

“臭小子,老夫是夜叉投胎,我警告你,别再惹我,惹毛了我吃了你!”陆杰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紧接着,他猛地张开嘴巴,模仿老虎咆哮的样子,大吼了一声:“嗷--!”

两人距离本就很近,陆杰在吼叫的同时,躯壳猛地往前一倾,凶相毕露。

陆逊亲耳听到陆杰突然开口说话,早已吓得灰飞烟灭,再被他张开大口作势咬来,顿时吓得一后面跌坐在地上,全身抖栗,面无人色。随后大叫一声,夺门而去。

冲到门外之后,陆逊扯开喉咙,大喊大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有鬼,有鬼啊。”

陆杰母亲一个箭步冲进屋子,到处东张西望,嘴里喃喃道:“哪里有鬼?大白天的哪来的鬼?这小鬼头,大喊大叫的。”

小青、小白还有奶妈以及几个下人一齐冲进来,所有人一进屋,马上冲到陆杰的摇篮旁边,接着眼睛在屋子里东张西望,个个满脸惊愕的表情。

其他人陆陆续续冲进屋里,大夫人、陆豪以及陆婷都来了。只不过他们三个远远站着,并没靠近摇篮这边。大夫人朝正躺在摇篮里手舞足蹈的陆杰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表情。自从泼汤药事件之后,她现在对陆杰心有余悸,平时下意识地远离他。

陆豪站在大夫人身边,也朝陆杰这边望了一眼,表情似笑非笑。至于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他只是远远地站着,不敢走得太近,也不敢跟周围的人解释。

这时,陆逊见屋子里站满了人,这才胆战心惊地从外面进来了。

“三……三弟,刚……刚讲……讲话了,”陆逊望着陆杰,悄悄把躯壳躲在他妈妈后面,脸上的血色还没恢复,嘴里结结巴巴地说,“刚……刚才,我……我听……听见三……三弟讲话了。”

一个只有四岁多的孩子,亲耳听到一个只有半岁的婴儿,讲出只有成年人才能讲的话,并做出吓唬人的动作,他不当场吓傻已经算不错了。

众人听到陆逊说陆杰讲话了,顿时个个哭笑不得。

陆杰母亲蹲下躯壳,轻抚着陆逊的脸上,和蔼地说:“二娘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么回事。逊儿,你三弟早就会讲话了,他在几天以前就会叫爸爸妈妈了,只是口音还不清晰。”

陆逊拼命地摇头:“不是不是,他不是叫爸爸妈妈。”

众人一愕,大夫人赶紧问:“逊儿,他说了什么,难道……他会叫你二哥了?”

陆逊再次拼命地摇头:“不是不是,他说了几句话,吐字非常清晰。就像你们大人讲话一样,吓死人了!”

屋子里的一切,都在陆杰的眼皮底下发生,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大夫人的话就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在陆杰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瞬间便明白自己应该怎么配合将这出戏继续演下去了。

“二……二哥,二……二哥,”陆杰假装艰难地叫道。

陆杰叫得很大声,整个屋子里的人突然全都愣住了,个个迅速把目光从陆逊身上移到摇篮这边来,注视在陆杰身上,脸上充满了震惊的表情,大家显然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呵,二哥,二哥,”陆杰手舞足蹈,满脸堆笑,嘴里继续说道。见到已经成功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陆杰故意将“二哥”这两个人清晰地说出来。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听清楚了。

屋子里突然寂静下来。

片刻之后,整个屋子的人全都乐翻了天,大家“唿啦”一下,全涌到摇篮这边,心中的疑惑随着陆杰开口连续清晰无比地叫出几声二哥,全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激动。

“看,三公子真的会说话了,会叫二公子了,”小青兴奋地说道。

“对呀,要不是亲耳听到,我还不会相信呢,三公子真的会说话了,”一个中年妇女也兴奋莫名。

“半岁大的婴儿怎么这么早就学会说话呢?真是奇迹啊,三公子长大以后必定成就非凡。”一个中年男声在人群外面附和道。

“他会不会是神童?”

“那还用说,肯定是啦,你没看到他的眼睛吗,那双眼睛好像看穿人心一样,我早就说过三公子不是平凡人了。”

“管他是不是神童,我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听到半岁大的婴儿这么清晰地说话,真是大开眼界啊。”

屋子里顿时被各种惊叹的话语完全掩没了,众人一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陆杰妈妈是这群人之中最高兴的一个,她面带微笑,慈祥地望着围住摇篮的这一群人。不过,她是一个内敛的人,并不是一个容易得意忘形的人。她看到大夫人、陆豪、陆逊以及陆婷四个人站在原地不动,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涌到摇篮那边,而且他们脸上神色各异。

陆杰妈妈当然知道其中原委,不过,她并不介意,依然矜持地微笑着。

就在这时,陆逊突然大声叫起来:“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三弟刚才不是这样说的,他并没有叫我二哥。”

所有人又是一怔,大夫人神情古怪,忙问。“逊儿,你说什么?你说杰儿刚才不是叫你二哥?他说了什么话?”

陆逊脸色再次一变,望了摇篮方向一眼,心有余悸地道:“妈,三弟刚才对我说他是夜叉投胎,并自称老夫,他还警告我,叫我别再惹他,否则惹毛了,他就会吃掉我。说完,他还瞪着眼睛,恶狠狠张开嘴巴,像老虎一样向我咬过来。妈,三弟刚才那样子好可怕!”

陆逊话还没说完,整个屋子的人全都哄堂大笑起来,除了陆豪、陆杰以及陆逊本人之外。根本就没有人相信陆逊的话!

陆豪没有笑,脸上献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两个月以前,他便被陆杰吓过一次,他当然相信二弟的话,可是他并不向大人们解释,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再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除非陆杰当众说出一番话来。可是看陆杰现在的表情,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此人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如他所说的,是夜叉投胎?陆豪脑海中忽然又响起两个月以前陆杰威胁他的话语:“老夫是夜叉投胎,不想死就不要靠近老夫!滚!”想到这里,陆豪脸色一变,背后直冒冷汗,当即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屋子。

对于七八岁大的大哥陆豪,陆杰主要使用威胁的手段,而对于只有四岁多的二哥陆逊,陆杰则使用恐吓的手段。但是对于大夫人,陆杰就不敢逼她太甚,一个大人要是横下心来要弄死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简直易如反掌。因此,陆杰只能点到为止,让她心有忌惮便罢了。

至于这些心机,陆杰也感到莫明其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的前世以及在极乐世界时的心态,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思维模式。

最终,他想到了刚刚投胎的那天,遇到那团煞气很重的魂魄。

对,应该是那团魂魄让我的性格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陆杰如是想。

既然已经开了头,陆杰从这天开始,便开始陆陆续续学说话了。其实,经过这几个月的内心摸索,他早就完全听懂他们的话,也早就会说了,只是怕引起太大的反响,故不说而已。

从这天开始,大夫人,陆豪和陆逊不但不敢再走进陆杰的房间,而且在路过门口时,都会提心吊胆,快步通过。反而是姐姐陆婷,倒是有事没事跑到陆杰的房间里来玩。

对于这个今年只有两岁半的同父异母姐姐,陆杰非常讨厌。她毛手毛脚的,老是伸出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往陆杰脸上抓,抓得陆杰脸上经常挂着一道道血印子。

不过,陆杰知道姐姐并不是像二哥那样有心欺负人,也不像大哥那样装老好人,她可能觉得自己的脸上蛋很好玩,所以当大苹果来抓罢了。陆杰不忍心吓这个姐姐,每每见她的凤爪抓过来,能闪则闪,能躲则躲,能还手则还手。

至于母亲姓什么,陆杰并不知道,只听到大家都叫她二夫人,而她则自称雪莲。

陆杰也不知道父亲长得什么样子,因为这几个月以来,虽然他见过不少成年男子,可是却没有看到一个自称为父亲的人物出现。

那些下人以及左邻右舍,陆杰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倒是母亲的那两个贴身丫环小白和小青似乎还不错。还有奶妈,奶妈比母亲对他还要好,还要溺爱。

陆杰很是无奈,自己是一家里面最小的一个,正是哥哥姐姐的欺负对象,还好他们都被他吓住了,否则日子简直没法过。

在这样复杂的家庭环境之中生存,处处提防人家欺负和陷害,陆杰活得实在憋屈,好在有马怡。

这半年来,马怡每天晚上深更半夜都会跑来找陆杰神聊,用神念聊天,当然是神聊,陆杰从她那里知道了不少这个地方的信息。

不过,这只小懒虫也实在是太懒了,她所提供的这些信息大部分都是关于南迦寺的,而且这部分之中的百分之八十还是关于大雄宝殿的。气得陆杰经常嘲讽她,最后干脆叫她“小懒虫”。

不知是不是被陆杰刺激到了,还是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确实太懒,马怡开始往外面跑,到南边七里之外的青风镇去,到西南十里之外的铁矿石场去,到十里之外的通天祭坛去,甚至到西边二十里之外的竞技场去,帮陆杰收集各种各样的情报,了解当地风土人情。

白天,小懒虫出去打探情报的时候,陆杰便乖乖地在家睡大觉。晚上,小懒虫回来以后,一人一虫便开始神聊起来。

如此日复一日,经过小懒虫的不懈努力,陆杰很快就对当地有了较为详细的了解。

大坤,是大陆名称,陆家庄是大坤境内偏远南方的一座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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