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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过,沙弥峰有那么多的洞府,每个洞府有那么多沙弥,能恰好抽到自己好友的并不多见。因此,这些戏剧性的场面并不多见,只能让血腥的竞技比赛场面稍有淡化,让悲怆压抑的气氛带上一丝喜剧的色彩罢了,根本无法抹杀血腥的竞技格局,竞技的残酷与血腥这个主旋律依然没有多大的改变。

东序班首的声音再次在竞技广场上响起。

“第二十六场,陆逊对刘方舟。”

陆逊!

听到这两个字,陆杰心头狂跳起来,眼睛赶紧四处扫描,心道:“二哥今年已有十三岁了,不知现在他过得怎样。还有陆雅琴呢?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她上场?”眼睛忽然扫到竞技台上斑斑的血迹,陆杰心头不禁一寒,不敢继续往下想。

两条人影从观众席上飞掠而过,朝竞技台上飞去,穿过禁制光幕,潇洒无比地落在竞技场的高台之上。

陆杰终于看清楚了,陆逊长高了,长大了,相貌英俊,身材魁梧,一表人才。陆杰心中不由感慨万端。八年了,再次见到当年老是欺负自己的二哥,陆杰的心情莫明其妙地激动,当年被他欺负的情景又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之中。现在想来,当年被他欺负倒变成了甜美的回忆。

陆杰神念一扫,赫然发现陆逊居然只有沙弥三乘修为,而他的对手刘方舟竟有沙弥七乘修为!三乘对七乘,双方的修为竟然差了三四级。

一般情况下,越级战而胜之者并不是没有,但是不多,且都是在低阶者的资质或者法宝非常特殊,这才有可能战胜比自己高一两阶的对手。

可是,陆逊跟对手差了不是一两阶,而是三四阶,在这样的情况下,资质再强,法宝再厉害,顶多也只能保命罢了,比赛结果毫无悬念。

陆杰的心提了起来,可是令人不解的是,为什么陆逊并没有放弃的打算?

刘方舟身材高大,双手交叉于胸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站在陆逊面前,傲然道:“小朋友,我就觉得奇怪了,自从你来到南迦寺第二年开始,每一年我都在竞技场上听到你的名字,却从没见过你的人。今年怎么不像往年一样,躲在人群中不敢见人?”

陆逊默不作声,神念一动,一道黑芒从腰间储物袋里飞出,黑芒敛后,他手上便多了一物。

弹弓,他手上赫然是一个黑色的弹弓!

看到弹弓,陆杰心头狂跳,往事历历在目,心中暗暗叫苦:“二哥,这里是竞技场,不是陆家庄后山密林,站在你面前的那个家伙是个成年人,不是在技头蹦跳的小鸟,而且他还是一个具有沙弥七乘修为的沙弥,不是什么好鸟!你怎么想到用弹弓射他?你这不是找死吗?”

弹弓,是陆逊最为痴迷的武器。

陆杰刚学会走路的那些日子里,便经常看到陆逊弄弹弓了,有时陆逊兴致大发,偶尔也会带着陆杰到陆家庄后山密林中射鸟。

由于痴迷,所以精湛,陆逊的弹弓之技神乎其神,每次到后山密林之中,总能满载而归,令小小的陆杰羡慕不已。

陆逊此时手里的这个黑色弹弓,当然不可能是当年用来打鸟的那一个。这个弹弓不管弓架、皮筋或者皮兜,都是黑色的,不知陆逊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不过有一点陆杰敢肯定,这些材料肯定有些来头。至于弹丸,他没看见,因为此时,陆逊的右手轻轻地捏着皮兜,弹丸肯定就在皮兜里面。

陆逊目光冷冷地盯着站在对面不远处的刘方舟,盯着他手里的那一把巨大的大关刀,瞳孔微缩。

就在刚才,陆逊神念一动,有光芒从腰间储物袋飞出的瞬间,站在他对面的刘方舟也动了。

这里毕竟是竞技场,再狂妄自大的人也知道站这里的凶险。见到陆逊二话不说地祭出武器,刘方舟自然不会比他慢,就在弹弓在陆逊手中现形的那一刻,刘方舟原本交叉置于胸前的双手,已然放开,一道光芒从他腰间的储物袋里飞出,瞬间便在他手上凝实,赫然是一把银光闪闪的大关刀!

大关刀的出现竟然比弹弓的出现要还快那么一丝,可谓典型的后发先至,修行的巨大差距就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刘方舟手握大关刀,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可是,当他一眼看到陆逊手里的那个小小的弹弓之后,脸上的霸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错愕与失神。

愣了片刻之后,刘方舟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在大笑的同时,他动手了,在动手的时候,他嘴里由大笑变为爆喝:“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全场上万人顿时鸦雀无声,目不转睛地盯着竞技高台,谁也没想到,这个刘方舟一直表现得高傲无比,却在大笑之中突然抢先出手。他的高傲,或许也是兵不厌诈的一种,是用来迷惑敌人的。

刹那间,密不透风的银色刀光便将陆逊笼罩住了。

陆杰大惊失色,由于距离太远,想出手也来不及了,苗娇凄惨的下场场景顿时涌现在他的脑海中,此时陆逊的处境跟苗娇竟是出奇的相似,陆逊的下场恐怕不会比苗娇好看到哪里去。一股从未有过的悲愤从陆杰的心底迅速升起。

就在刘方舟舞动大关刀,密不透风的银色刀光瞬间把陆逊笼罩住,所有人都认为陆逊必死无疑的时候,陆逊却依然面无表情。

就在这时候,陆杰的手突然动了,没有人能看得清他是如此动的,只觉得他的手只是虚晃了一下。

只听见“砰!”地一声,笼罩住陆逊周身的漫天刀光瞬间崩溃,一条巨大的银光从刀光中腾空而起,闪电般击在竞技场四周的禁制光幕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似乎重物击在一堆破棉絮上一样,然后便被反弹了回来。

反弹回几丈远之后,反弹之势渐尽,大关刀颓然从半空中缓缓掉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大关刀慢慢往下落。

“乒!”大关刀终于着地了,着地之后的大关刀又从地面上弹了起来,足足弹起一人多高。就在它再次落在地面上时,刀身像一块被打碎的玻璃一样四分五裂,明晃晃的刀身碎片在阳光中分外刺眼,光秃秃的刀把孤零零地滚落一旁,场面凄凉无比。

全场鸦雀无声。

竞技进行这么久了,这一场无疑最震撼人心。

没有人能捕捉得到陆逊如何用手里这个小小的弹弓进行射击,因为他的动作速度实在太快了。

也没有人知道陆逊是如何在一片刀光之中锁定急速飞舞的刀身,并准确无误地击中它最为脆弱的地方,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大关刀弹飞。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大关刀只所以以如此不可思议的速度腾空飞起,砍向禁制光幕,并掉落地下,刀身碎裂成无数块,靠的当然不仅仅是一枚弹丸的力道,靠的是巧妙地利用了刘方舟本人倾注在大关刀上的力道!

道理谁都明白,但是在场的人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这纯粹是技术活,漫天的大关刀残影,既是实的也是虚的,实的是所有的残影都是实实在在的大关刀挥舞出来的,虚的是大关刀实在太快了,它的运行轨迹落在人的眼里,便成了刀光划过之后的虚幻残影。不过,漫天的刀光残影,终究只有一把大关刀在飞舞造成的,只要击飞那把实体大关刀,一切刀光残影自然消失一空。

可是,陆逊展现出来的精确的射击时间,所用的巧妙力度,以及恐怖的动态锁定,无不令人不寒而悚!

虽然很多技术都是苦练而来,可是并非所有技术都能靠苦练就可以掌握的,就像陆逊惊世骇俗的弹弓之术,就绝对不仅仅是光靠苦练就能练出来的。

就在所有人被陆逊的弹弓之威震撼,全场鸦雀无声的时候,突然竞技场上发出一声闷响,似乎有一件重物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所有人马上从破碎的大关刀上收回目光,遁声望去。

竞技场上,只有一个人站着,他手里拿着那个恐怖的黑色弹弓,弹弓的皮筋还在摇晃不已,这个人自然便是陆逊。

陆逊对面的刘方舟已然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陆杰目力超凡,而且所坐的位置又是高处,几乎是俯视着整个竞技场。他赫然发现,刘方舟的眉心多了一个手指头那么粗的血洞,一条血箭从洞里像泉水一样喷了出来。

一颗小小的弹丸,射中一个人的眉心,竟然能让他仰面倒下之后,连挣扎痉挛的力气都没有,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难道那颗小小的弹丸,在刘方舟的脑袋里炸开了,把他整个脑袋内部瞬间炸成一团浆糊?不可能,肌肉的痉挛是神经受到刺激所致,有些根本不经过大脑,完全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可是台上的刘方舟……

“虽然竞技规则说是不计生死,可是每年真正在竞技场上死亡并没有几个。因为曾经在竞技场上失手杀死对手的人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都莫名其妙地失踪。大家私下里猜测,那些人定是被清除了。我们南迦寺又岂能容心狠手辣到残杀同门的人物存在?”

赵尚志刚才说过的话又陆杰耳边回响,他望着漠然站在竞技台上的陆逊,心里又惊又喜又担心。

很快,维持竞技秩序的执事僧回过神来了,两个执事僧跑到竞技台上,查看了一下刘方舟的伤势,最后无奈地宣布此人已经死亡。

听到刘方舟死亡的消息,竞技场四周上万人有那么十几秒钟的沉默,接着突然爆发出一阵低声议论声。

竞技比赛开始到现在,伤者无数,可是死亡却是首例,而且,每个人都非常清楚地看到,这不是失手,而是光着裸的斩杀。

大关刀被弹弓射飞,刘方舟失去兵器,怔怔地呆立当地,显然没有对陆逊构成任何威胁,可是陆逊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迟疑地将他射杀在竞技台上!似乎这个刘方舟跟陆逊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这正是令所有人感到震惊的地方。

不过,竞技规则也说了,不限手段,不限法宝,不限功法,一旦参与竞技者步入竞技场之后,生死将各安天命。在竞技的过程之中,由于法宝与功法无法收放自如,以及各人的修为参差不齐,产生伤残甚至死亡的情况后,也不会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可是,陆逊的做法并不是失手所致,这令陆杰深深地为他担心。

不知是不是心情的问题,接下来的几场比赛,基本都没什么激情,陆杰不禁有些倦意。而且,一直没见到陆雅琴上场,陆杰又甚为担心。不过一想到竞技比赛为期十天,今天才是第一天,还有很多人都没有上场,想到这,便又有些释然了。

不久之后,东序班首便宣布中午休息时间到,有需要的人到餐厅就餐,其他人就地休息,下午继续进行。

陆杰跟着众沙弥往餐厅那边走去,一路环顾着整个竞技广场,看到比丘区域那边有很多比丘盘膝打坐,闭目吐纳,活像一尊尊雕像一样坐在原地一动都不动,内心不禁羡慕起来。

沙弥这个境界等级不能避谷的,也不允许用避谷丹,因为这个年龄层与及修行阶段不允许修行者避谷,一日三餐不但不能延误,还要吃大鱼大肉,以补充必要的营养。

等到突破沙弥境界,进入比丘境界之后,在修行的同时就要同时练习避谷了。届时,南迦寺将按固定的量给这些比丘分发避谷丹。比丘第一乘时,服下一颗避谷丹,可以半个月不吃不喝,比丘第二乘,一颗避谷丹可以让人两个月不吃不喝,比丘第三乘四个月,第四乘八个月。到比丘第八乘的时候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修炼到比丘第八层境界,不但可以做到精神与躯体分开,神识外放,就连避谷丹都不需要服用了,此时便可以完全靠吸收天地元气供养法体了。

“我什么时候也像那些人一样,可以不用吃饭呢?”陆杰一边羡慕地看着那些巍然不动的比丘,一边想道。

餐厅里人很多,陆杰又是第一次在这里就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还好有赵尚志。自从刚才遇到陆杰之后,赵尚志几乎寸步不离他左右。

此时,赵尚志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将昨天出现在铁矿石场里的那另外几个沙弥一起叫了过来,大家对于陆杰自然恭敬异常。寒暄几句之后,便开始动手张罗着打饭找位置,然后六个人围坐一桌,热热闹闹地吃饭。

饭后,赵尚志对陆杰说道:“陆师哥,你们在这里稍坐片刻,比赛榜单应该贴出来了,我去竞技场公告栏看一下,看看我的对手究竟是谁,好做思想准备。”

陆杰自然无异议。

于是,两个沙弥跟赵尚志一起出去了。

陆杰抱拳对留下来的几位沙弥告了一声罪,起身开始在餐厅里四处找,他要找到陆逊和陆雅琴。

很快,陆杰在餐厅的一个偏僻角落里看到了陆逊,此时,陆逊正一个人默默地吃着饭。

兄弟俩见面,双方自然又惊又喜,两人大谈别后之情。

陆杰将昨天发生在陆家庄的事告诉了陆逊,陆逊一听,顿时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骂了几句,并说要是他在场,那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接着,陆逊告诉陆杰,他每年都会回家一趟。既然家里发生这样的事,他决定在竞技比赛和灵泉寺的挑战赛之后,马上回家一趟。然后顺便去一趟周家庄,把周家庄杀得鸡犬不宁,让他知道陆家庄并不是好惹的。

陆杰闻言,不禁有些惭愧。说实在话,他昨天把对方一个人斩杀当场,把其他人吓跑了,他认为事情已经摆平,根本就没想过再找周家庄的麻烦。陆逊的这一番表态让陆杰深为感触,想不到几年不见,这个二哥的性格变得更为可怕了。

陆杰心情有些复杂,不想再提这个问题,于是问陆雅琴在哪里,怎么没看到她?

陆逊神色一黯,说道:“刚才刘方舟的话你听到了吗?”

陆杰一愣,忙道:“听到了,他说你自从来到南迦寺第二年开始,每一年都没有参加竞技比赛。二哥,我也觉得很奇怪,这几年来你一直不参加竞技比赛究竟是为什么?竞技比赛不是为了提高实战技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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