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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就在陆杰呆立当地,五个沙弥面面相觑,围观众人愕然不已之际。南迦寺东边的药园山洞深处,渡劫大师蓦然睁开眼睛,嘴角挂出一丝冷笑,嘴里冷哼一声:“哼,想不到还有人记得老夫。不过,既然已经发现了老夫的行踪,那就不能让他跑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渡劫大师躯壳一动,突然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几千里之外的半空中,五道遁光急射而去。遁光中,有一个人全身黑乎乎的,只有眼睛和牙齿是白的,另一个书生模样,胸前青衫碎成一片片,迎风飞舞,还有三个青衫男子也是狼狈万分。

他们正是刚才跟陆杰交手之后,仓惶逃遁的那五个修仙者。此时,五人个个面露惊悸之色,显然吓得不轻。

五个人之中,表现得最为沉着的却是那个书生模样的人。

飞遁中,他问旁边的那个黑鬼:“师父,你刚才你说的五根俱全是什么意思?”

黑鬼解释道:“他们修佛者有个臭规矩,想进入佛门修佛法要有慧根,没有慧根的人他们不收。而慧根只是五根之一,俱有慧根的人倒是不少,可是五根俱全的人,在大坤境内,几千年来顶多出现一两个。”

书生有些错愕,随即点点头,若有所悟,接着又问道:“那么,须弥金刚诀又是什么呢?”

黑鬼道:“须弥金刚诀是一种佛门功法,只有五根俱全的人才能修炼。”

书生又问:“他一出手便使出那根金灿灿的禅杖,为什么师父认不出这根禅杖的来历,直到你的焚天地火烧他不死,才认得出来?”

黑鬼道:“金色禅杖在修佛者之中是一种普遍的武器,样子类似的禅杖多得的。看到他竟然能破掉你的玉骨扇,为师就有些怀疑了,只是还不能肯定,因为不知道他身上是否还有别的法宝,刚好克制你的玉骨扇。直到后来看到为师的焚天地火烧不死他,几个因素综合起来,为师这才猛然醒悟过来,知道此人必定是渡劫的弟子。”

书生再问:“师父,您所说的那个叫渡劫的人到底是谁?他很厉害吗?为什么您一提起他,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遁走?”

黑鬼心有余悸地道:“你看看为师现在的这幅模样就知道他厉不厉害了,要不是拜他所赐,为师现在恐怕已经结婴成功,修为怎么可能跌到筑基期,还收了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徒儿?”

书生一听,顿时面现尴尬之色,不再吱声。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师父厉云谷的厉害,他却是非常清楚。能让师父的修为一连跌了三级,从结丹初期跌到筑基后期,再从筑基后期跌到筑基中期,最后好不容易停留在筑基初期,从此修为再无寸进,辛苦修行大半辈子的一身修为几乎废掉了大半,这样的人是多么可怕。

突然,正在高速遁光飞行之中的黑鬼厉云谷突然停了下来,他怔怔地望着前方,面无血色。

见到黑鬼停下来,其他人马上也跟着停下。

书生问:“师父,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厉云谷惨然一笑:“唉,我们跑不掉了。”

其他几位修仙者面面相觑,看看前后左右,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就在这时,前面十丈开外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一股冲天威压自那里散发出来,瞬间弥漫方圆十里范围之内,随后一个暗红色人影慢慢地从前面的虚空中显现出来。

此人年近古稀,身披暗红色袈裟,长发披臂,白须及胸,双手背在背后,一幅怡然自得的样子。眼睛盯着前面几个修仙者,阴恻恻地说道:“厉云谷,原来你还没死啊!”

厉云谷灰飞烟灭,结结巴巴地说道:“度……渡劫,你……你为什么要赶尽杀……杀绝?”

渡劫大师双眉一挑,冷哼道:“哼,非老夫赶尽杀绝,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老夫已有很多年没杀人了,这是你们自找的。”

厉云谷惨然一笑,语气一变,恳求道:“度前辈,我这条命在这,你要,随时可以拿去。不过,这是我们老一代的恩怨,放他们一条生路吧。你已遁入佛门,杀生是造恶孽,对你将来的修行会带来非常不利的影响。好像叫……对,叫心障。”

渡劫大师冷然一笑:“心障?老夫不用你来教,像你这种无恶不作,专干**掳掠勾当的恶徒,杀你是为了救苍生,老夫杀得心安理得,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心障。至于他们几个……虽然老夫不想以大欺小,但今天是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想要找老夫报仇,下辈子就好好修炼吧。”

厉云谷,青衫书生以及另外那三位青衫修仙者顿时个个面如死灰,一股绝望的感觉瞬间掩没了他们的内心世界。

渡劫大师说完,双手依然背在背后,并没有要马上要动手的意思,一双凌厉的眼睛冷冷地望着眼前这五个人。那目光,不像是看着五个大活人,而是看着五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一直在旁边静静观看的青衫书生微微一愣,突然眼睛一亮,一丝生机迅速从心底涌了上来,他脸上绽放出微笑,双手抱拳,恭声道:“这位大师,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放过我们这一次,叫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渡劫大师诧异地望了青衫书生一眼,微微颔首:“你们几个也不全是呆瓜。不错,只要你告诉老夫,你们是谁派来的,意欲何为,老夫便放过你们一次?对于地下的蚁蝼,踩了也便踩了,不踩便不踩,全凭老夫此刻的心情。”

“师父!”青衫书生用征询的目光望着身边的厉云谷。

厉云谷神色不定,片刻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于是神色一松,慨然道:“也罢,事到如今,为师也无话可说了。要是连命都没有,守着那些秘密对于我们来说又有何用?渡劫,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渡劫大师瞳孔里的讥讽之色一闪即逝,双眉一挑,傲然道:“老夫活了一百多岁了,自认言出必行,你们放心好了。不过,要是有所隐瞒,那就休怪老夫不给你们机会。”

厉云谷道:“那是自然,这世上谁会把自己的性命当儿趣?这世上又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渡劫大师微微点头。

厉云谷轻叹一声,神念一动,一道绿光从腰间储物袋里飞出,落在他的手心上,却是一枚玉简。

“接着!”厉云谷顺手一抛。

玉简“啾--”地一声,朝渡劫大师激射而去。

就在玉简从厉云谷手里飞出的那一瞬间,他眼睛里爆出一股精光,脸上同时献出狠毒之色。双方距离本就不远,仅有十来丈,玉简夹带着凌厉的风声,瞬息便射至渡劫大师的胸口。

“找死!”渡劫大师冷哼一声,右手闪电般探出,在胸前三寸之处逮住了玉简。

可是就在这时候,惊变突起!

渡劫大师突然面色一变,右手变抓为抛,同时身形暴退,衣袖飞扫。

“轰!”一声巨响,那玉简只被抛出一丈远,竟突然爆炸开来,可是爆炸所产生的气浪却被渡劫大师衣袖飞扫之下,消散了大半。

“你……”渡劫大师虽然没受到任何伤害,可是样子却也有些狼狈,不禁暴怒起来。

可是,渡劫大师嘴里的那个“你”字刚一出口,十丈开外蓦然传来“嘭!”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巨响比玉简的爆炸要大得多,一股狂爆的气流由爆炸中心朝四面八方横扫。

渡劫大师身上暗红色的袈裟被吹得哗啦啦地响,披臂长发以及白须也被吹得飞了起来,可是他的身形却稳稳地站在半空之中,一动也不动,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玉简爆炸,自然无法伤到渡劫大师分毫,可是却可以扰乱他的心神,这样一来,厉云谷才可以在渡劫大师的眼皮底下引爆了自己的躯体,同时将他身边的四个同伙炸得粉骨碎身。如此一来,渡劫大师想要出手阻止,并打算用搜魂大法的想法也就落空了。

厉云谷并不是呆瓜,他知道以渡劫大师的心性,就算他们几个合盘托出所有的秘密,渡劫大师也不会放过他们几个,他们终究被他搜魂,然后灭杀!横竖是死,厉云谷当然不会让渡劫大师如意。于是,自爆便成为他最为恰当,最为快捷的死亡方式。用这个死亡方式,也可以同时将身边的这几个同伙带走,不留给渡劫大师哪怕一点点的线索。

爆炸的巨响过后,天空中血水残肢四处飞溅,衣衫碎片满天飞舞,随后纷纷扬扬从半空中掉到地面上。

片刻之后,天空又恢复了平静。

“有种!”渡劫大师望着空荡荡的天空,赞赏地说一句,然后径直飘落地面。

此处是一处偏僻的山坡,坡度并不陡,坡上青草低矮,怪石棋布,显然是一块经常被草食动物光顾之地。山坡上十丈范围内,残肢断臂,血水脏器,碎衣破鞋等等到处都是。

渡劫大师眉头微微一皱,身形一动,很快便从这些人造垃圾之中把五个储物袋,还有那把显眼的折扇一一收进腰间的乾坤袋里。

以他的身份与及修为固然不稀罕这些低阶的法宝以及武器,可是陆杰却是需要。

渡劫大师知道,自己对陆杰好,就是自己对自己好。将来夺舍成功,修为连跌三阶,说不定这些东西能在危急时刻能救自己的一命。

收好战利品,渡劫大师袖子一挥,山坡上顿时冒起一片大火,一会儿之后,山坡上只留下一片火烧痕迹,那些残肢血水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就连骨头也代成了飞灰,飘散在空气中。

渡劫大师知道,这些人肯定是有人派来的,他可不希望有人追查到此处,毁尸灭迹的工作是必需要做的。还有一年就要开始夺舍了,他不希望这一年之内引来什么强大的仇敌,这也是他一发现厉云谷认出陆杰是他弟子之后,决定杀人灭口的最大原因。

望着眼前被烧干干净净的山坡,渡劫大师眉头紧锁。

古往今来,修佛,修仙,修魔,这三者泾渭分明,势不两立,根本不可能在同一境内出现。

大坤,是一片广阔的大陆名称,圣陀山这一带是大坤境内偏远南方的山区地带。大坤境内本是修佛者的天地,修仙者是不会在大坤境内出现的。就算有修为高深的修仙者偷偷潜入大坤,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跟修佛者对战。

厉云谷原本是大坤的修佛者,因作恶多端,被渡劫大师亲手打下万劫谷的猛兽群中,还以为他死了呢,没想到竟跟这些修为低下的修仙者混在一起。看来他见大坤无处容身,不知通过什么秘密途径,跑到天震去,加入了天震的道家某修仙派。或者他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被天震修仙者的某一势力所收买了,成为埋在大坤境内的一枚棋子。

天震,是修仙者的天地,在圣陀山的南方,两者以云海通天大峡谷为界,互不相侵。可是厉云谷为什么出现?而且,他竟是如此肆无忌惮地跟修佛者动手?

渡劫大师脸色阴沉,隐隐从这些疑问里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可是这些疑问却随着厉云谷的自爆而成了一个个谜。

渡劫大师原本想把厉云谷控制住,然后用搜魂大法,将他所知道的东西全部掏出来,没想到此人倒也干脆,直接爆体而亡,甚至连其他人也一并收拾了。

渡劫大师沉思半晌,无果,遂苦笑着摇了摇头,化作一道暗红色的遁光,眨眼间,便消失在远方天空中,不见了。

……

……

发生在几千里之外的这些事,陆杰当然不知道。

此时,他望着修仙者逃遁的方向,怔怔出神。今天是他第一次杀人,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心理不适,因为他亲眼看到,死在他手里的这个使黑色三角旗的修仙者,刚刚杀了两个南迦寺的沙弥。

对于周围众人的议论声,陆杰充耳不闻。

几分钟之后,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发现那五个沙弥以及围观众人满脸都是的敬畏之色,原本远远观看的众人,不知什么时候渐渐围拢过来了。

陆杰走到那个修仙者两截尸体旁边,手一伸,将此人右手上的那杆黑色三角旗吸到手上,细细看了一遍,只觉得一股浓浓的阴气从三角旗上散发出来。主人已死,旗帜上的神识已经消失了,现在谁流入神识,这杆旗帜便是谁的了。

不过,此时此刻并不是做这些事的时候,陆杰手一挥,手里的三角旗顿时消失无踪,被他收进腰间的乾坤袋里。随后,他又将那人的储物袋吸起来,用神识一探进去,脸角献出一丝微笑,想不到这家伙居然有那么多宝贝!

收好储物袋之后,陆杰转过身,跟那几位沙弥道别,走到陆家庄营阵那边去了。

那几个沙弥似乎想问一些问题,最后却表情怯怯地住口了,他们的神情,陆杰自然看在眼里,可他并没有跟他们攀谈的打算。

陆啸风忽然看见陆杰走过来,神色一肃,赶紧带着陆家庄的众人迎上来。

于是,陆杰跟父亲和大哥以及众位陆家庄亲人一一相认。

待到陆啸风,陆豪以及陆家庄众人确认陆杰的真实身份无疑之后,马上个个欣喜若狂。特别是陆啸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原本城府极深的大哥陆豪,也深深被陆杰的修为所震撼,他的眼神里除了敬重与自豪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心思了。

陆杰很小的时候,陆豪可能怕陆杰长大之后跟他争夺家产,故而对他不怎么好,陆杰的二哥陆逊似乎也是这个原因而经常欺负他。可是现在,见到陆杰如此身手,陆豪终于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弟弟并非池中之物,绝对不会没出息到回家跟他争夺俗世的财产。

心结既然已解,兄弟俩顿时亲热起来。

随后,五位幸存的沙弥,将那位被人从半空中打下来的沙弥尸体收拾好,至于那两位已经化成两滩墨绿色污水的同伴,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地挖了一个坑,把这些污水全都埋了下去,算是让他们入土为安了。然后,将两人的储物袋以及他们的武器收好,告别陆杰以及陆家庄众人,乘坐飞象返回南迦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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