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道士的轻功都还不错,也就是眨眼之间,他们已经到了离花叹月一行人很近的地方,而他们停留在了两个街角。站住这两个地方,就封住了花叹月等人的去路。也许花叹月本人并不担心这样就会被挡住,可是她手下的那些乐手和丫鬟不见得都有她的轻功和能力。而两个道士显然又是有备而来,就在他们封住街角之后,很快他们的身后就出现了更多的人影。大半也都是道士,这些道士都很年轻,显然是先前那两个道士的门人弟子。也间杂着别的一些人,这些人俱都身披重孝,是被百花宫灭门的门派的亲属子侄。
看情形花叹月等人的处境非常不妙,她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焦躁,自言自语道:“有意思,从山东一直跟到川西,这些人的耐性真是好。”她看到池箬客在那里抱臂含笑,没来由的有些生气。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是不会那么容易暴露行踪的,更不会一时失察而陷于包围之中。这些人倒是都不足为虑,至少她认为自己不至于会落入他们手中,但是她的乐手和丫鬟恐怕难以全身而退。这就很讨厌了。那两个臭道士是太乙教三大弟子当中的行真子和言诚子,这些年来在江湖上好大的名望。太乙教虽然在当今的四大帮派里面排名最后,可是牛鼻子的武功也确实很麻烦。
这时池箬客道:“我数过了,除了老道士两个之外,小道士还有十六人,另外一些鸡零狗碎的人有九个,总共二十七个人。老道士的剑法很好的,你一个也对付不了,更不用说两个。小道士们武功不咋的,不过太乙三清剑阵也很是麻烦,就是你陷进去了,也闯不出来。”
太乙教的道士们忙于布阵,并没有理会池箬客。而那九个身带重孝的人显然对自己没有信心,虽然面带悲怒之色,不过在道士们动手以前,他们也决不会轻易出手。花叹月的乐手和丫鬟们有些惊慌,惊慌却并没有乱了阵脚。
花叹月看着池箬客,恨恨道:“你很满意?”
池箬客摇了摇头,笑道:“谈不上。不过我想跟你说件事。”
花叹月嘲笑道:“不会是想叫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还是想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池箬客悠悠的摇着头道:“我哪会那么俗气。再说我也不喜欢牛鼻子。”
花叹月看了看周围,道士们已经布好了阵,大概两个大道士就要义正言辞的宣布她的罪状,或许还会假装苦口婆心的对她进行一番劝诫,然后就要动手了。动手就动手,百花宫和正道中人打了百十年,其实都知道双方说什么都是浪费口舌。花叹月只是对池箬客想要说的话有些好奇,他会在这样的时候说什么呢?
花叹月眼角在留心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眼睛则更多的在等待着池箬客。
池箬客道:“在我心目中能做我妻子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不过你要答应做我的侍妾的话,我会和你并肩作战。”
花叹月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笑,很不以为然的看着池箬客,道:“就你?你现在自身难保。”
池箬客道:“我又没有说我能保你平安无事,我只是说,我会和你并肩作战,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花叹月道:“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池箬客道:“当然有,因为我觉得你内心其实很孤单。”
花叹月冷笑道:“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要我做你的侍妾?不,甚至根本就没有什么利可图。侍妾?也亏你想得出来!”她说到这里有些愤恨,男人,为什么就这么自私,这么自以为是?
不过道士们并没有给花叹月更多的考虑时间,身材高大的言诚子极度看不惯池箬客那种颇有些轻薄的样子,但是他觉得一个男人这么轻浮,都是眼前这种女人所引诱的,而挽救他们的唯一方式,就是将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铲除。是的,在他看来,这个女人无论穿着打扮,还是举止神态,都显得是那样的不知廉耻,他看不下去了,将背上的剑拔出来,喝道:“妖女,死到临头,还不忘魅惑世人,贫道今天就要替天行道,还世界一片洁净!”他的剑长约五尺,宽有四寸,十足的一把大剑。
这把大剑在雨夜中划出一道锋利的弧形,铮然有声。他的剑招看起来也平淡无奇,但是端正浑厚,走的是雄浑威猛的路子。而他的脚步并不显得笨重,甚至还很轻盈快捷。只是眼前白影一闪,“铮”的一声,一把剑将他的剑架在了半空。
池箬客并没有去看言诚子,他只是看着花叹月,问道:“如何?”
花叹月笑了笑,百花宫跟正道中人结怨太深,尤其是和太乙教的牛鼻子,今夜既然被他们追上,是不能存全身而退的指望的。而池箬客本身已经中了剧毒,要是没有中毒的话,或许倒真能帮她脱困。但他真要那么做,她反而就很怀疑他的动机了。因为太乙教可是当今炙手可热的四大帮派之一,得罪太乙教的成本可是很高的。就他现在那点功夫,不要说太乙教的两大弟子,就是那些小道士,恐怕他也应付不了。这么看来,他也不过是临死前讨点口头上的便宜罢了,反正她的便宜已经被他占了不少,也不在乎这一点口头上的便宜。便娇笑道:“好啊,不过我还是想做正妻。”
“妖孽!”言诚子听着池箬客和花叹月的对答,气得一张红脸仿佛燃烧了一般,他本来并没有认出池箬客来,只是觉得这人被妖女勾引,几近丧失心智,可是听他的话,却觉得这人好色探花,和妖女倒是臭味相投。既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就都不能留在世上。口中怒喝了一声,提口真气,剑锋向上提起,由上而下,斜着砸向池箬客。
池箬客摇头叹道:“牛鼻子,你这是在使剑么?剑如美人,是要精心爱护的。唉,跟你也讲不通,可惜呀!”言诚子的剑势太威猛,他没有硬接。却是剑走偏锋,带过一道水样的波纹,在言诚子的剑身上一压,借着对方的力道翩然跃起,姿势看上去极为华丽飘洒,剑招却极为简洁,干净利落的刺向言诚子。
言诚子虽然看上去粗枝大叶的,却极有眼力,他剑上加力,将身在半空的池箬客往旁边荡开,肃容道:“潇湘剑法?你就是那个人称偷心三十的大盗?”
池箬客一道白影飘然落地,手中的剑却没停,突然散出五道寒芒,**向言诚子。言诚子不敢怠慢,将大剑一轮,就如盾牌一般。当当当当当连挡五剑,竟然没有一剑是虚招。足见池箬客出剑之快,几近极致。只是他内力似乎有损,才能让自己一力封住。若非如此,这一招只怕自己要有些狼狈。他口中叫了声好,又道:“好好的一个剑客,却自甘堕落,与这等妖孽为伍,真是可惜!”
池箬客手中的剑一招快过一招,嘴上也不闲着,接道:“你刚才明明眼睛发亮,却要做得道貌岸然,真是可笑!”
言诚子极怒,道:“贫道有心点醒你,你却口吐狂言,你道是道爷不会杀人么!”
池箬客懒洋洋的笑了一下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叹月姑娘,咱们可说好了,要是我不幸先你而去,你可要按夫妻之礼为我戴孝,不过殉情那就不用了。你是个天香国色的美人,美人还是好好活着的好。”
花叹月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好好保全你自己吧。那边的老道,你绷着脸站在那里做什么?要打就打,难道还要废话么?”
那边站着的行真子脸色一变,喝道:“妖孽!你祸害人间,今日便要将你打回原形!”行真子不止是自己动手,他的手一挥,由十六个小道士组成的剑阵同时也发动起来。花叹月的乐手丫鬟同样身怀武艺,不等小道士的剑阵靠近,就已抢先发招。她们的武器也就是她们手中的乐器,花叹月此时手中只有一支峨嵋刺,不敢去和行真子硬拼,便闪身去找那些小道士。
不过池箬客说的没错,那些小道士单个的武功很一般,但是剑阵却相当有威力。花叹月的一个乐手试图寻找一个出口,却将自己置身于一片剑影之中,花叹月近在咫尺却救她不得,自己都被一片剑影所逼,只能靠轻功挪腾闪避,便眼睁睁的看着那乐手的身体同时被几柄利剑刺穿。那乐手的孪生姐妹发出一声悲鸣,不顾一切的向自己的姐妹扑来,全不顾那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