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没有花叹月那样的绝世惊艳,但无论是苏浣纱的清新淡雅,还是段楚乔的精灵古怪,却也都不是一般颜色。要在换在以往的话,池箬客与这样两位世间少有的红颜少女通行,一定随时都是面带迷人笑容的。
然而现在的池箬客,飘洒依旧,却似乎少了几分倜傥。
苏浣纱本来就是个不大喜欢多问别人什么的人,而且她知道一个人在伤心的时候,你问得越多,只是让他的伤心越多而已。所以她就默默的,用她的追踪本领寻找着先前他们救下之后又走掉了的那个苗家少女的踪迹。
段楚乔当然觉得太闷了一点,早知道这样的话,她觉得自己还是和郑诗络一道比较好。说不定郑诗络再遇到刘镇泰的话,她还有机会可以再看到一场绝顶无双的比武。或者跟关若飞一道也好,那个啰啰嗦嗦的小子其实倒也挺有趣。不过她不认为池箬客这样低沉下去就会变成另一个郑诗络,她总能见识到真正的潇湘公子是怎样潇洒无羁的。
“前面有状况。”苏浣纱只是这么轻轻的说了一句,整个人就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
段楚乔揉了揉眼睛,很惊奇的道:“是不是真的啊,轻功也没有这么快的吧?”她甚至都没有听到衣袂在空中飘动的声音,就看见苏浣纱已经到了前面一棵干枯的古榕树上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池箬客和段楚乔赶过去,苏浣纱已经把一个被吊在树上的人放了下来。一个苗装的少女。而与此同时,大树的周围,也出现了几个一身劲装的汉子。准确的说,六个。
“好大的胆子,你是什么人?竟敢私放朝廷侵犯!”六个劲装汉子都是三四十岁,高矮胖瘦不一,拿的兵器也都不一样。此时说话的,是个拿着一对判官笔的瘦小汉子,在全部六个人里面,他的个头无疑是最瘦小的,不但个头小,眼睛也非常小,就连看起来卯足了劲喊出来的声音,听起来都很小。
池箬客冷冷一笑道:“淮南六怪什么时候变成朝廷命官了?这世道,倒真是无奇不有。”
“原来是潇湘公子,”那瘦小汉子笑起来的声音很是尖细,像个太监一般,道:“果然是江湖第一****之人,走到哪身边都总有美人相伴啊。前些日子听说你被四省十三府联名通缉,亡命西川,还以为你已经在大雪山里变成一具冰尸了,原来还活着啊。不过我看你印堂发黑,只怕是要有血光之灾。”
池箬客哼了一声,道:“血光之灾,你说的是你们这几个酒囊饭袋吧?放着好好的贼不做,要去学人家做官。遇到我是你们运气好,因为我今天心情不好,会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在池箬客和那瘦小汉子说话的时候,苏浣纱和段楚乔救醒了那个苗装少女。这少女也就是先前苏浣纱和关若飞救下来的那人。因为关若飞不喜欢她,加上语言不通,她身上本来有伤,却也只能一走了之。却并没有走多远,就又被人抓了起来。此时她的状态已经很不乐观,似乎在原来的伤上面,又增加了新的伤势。只有当段楚乔用苗语问她话时,她的眼睛才突然一亮,重新振作起精神来。
而这时候池箬客不愿和那几个人废话,潇湘剑已然出鞘。苏浣纱站了起来。她和池箬客相处也有一段日子了,却从来没有看到他的情绪这么低落过,也从来没有看到他一出手就连出杀招过。
眼前的潇湘公子不但带着一股悲恸,而且带着一股阴沉的杀气。
原来****倜傥的潇湘公子,也会变得这么杀气腾腾的。
那淮南六怪的运气,却似乎真的不怎么好。他们虽然曾经在江湖上也颇有些名头,各自的功夫也不差。若在平时的话,遇到池箬客,只要见机得早,六个人一起上的话,能拼个四五分的机会。偏偏这时他们似乎又转了性子,连着有两人伤在了池箬客的剑下,却竟没有想起联手并肩子上一般。
所以从池箬客出剑到收剑,淮南六怪竟然是连一招还手的机会也没有。不要说他们自己难以置信,就连段楚乔也是惊讶得有点合部拢嘴巴。潇湘公子名头虽然响遍了黑白两道,但是人们更多的是记住了他的****,什么时候他的武功也变得这么高了。只有苏浣纱知道池箬客的武功原本就很强,后来他们又和大哥一起精研了好些时日,除了她自己在武功上进展似乎不是很大之外,每个人都获益不小。现在的池箬客,武功比之从前本来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更何况,他现在心中充满了杀气。
对于淮南六怪来说,更不幸的是,池箬客却没有杀了他们。池箬客一直就不大喜欢杀人,除非他认为必杀之人。淮南六怪与他并没有什么仇恨,所以,他只是废掉了他们用兵器的手。基本都是右手,不过有一人是左手。他们当然都有机会用另外一只手再来练过,但是对于始终都只能算三流角色的他们来说,要用另外一只手重新练回他们原来的武功,也许还不如重新投胎来得实际。万一投到一个资质超凡的肉身上,也许还会更快一些。
“先别忙走。”
那苗女看上去显然是不行了,段楚乔在问完了她话后,叫住了脸色灰白,心如死灰的准备离开的淮南六怪。之前他们还飞扬跋扈的在对池箬客说话,但只是转眼之间,他们甚至连活下去的信心都不剩下多少了。有时候命运真的就是这么奇特的。
段楚乔叫住了淮南六怪,却转头对池箬客和苏浣纱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朝廷派兵**反叛的夷人,可是朝廷的军队里,江湖人士却特别的多。难道说这年月大家都奋发立志,要报效朝廷了?”
不过让段楚乔觉得有些闷的是,池箬客和苏浣纱似乎都不太关心这个问题的样子。池箬客的眼睛仿佛遭到了千年的锈蚀,里面满是斑驳的伤痕。而苏浣纱关切的看着他,那种关切不是出于一个女子对男子的爱恋,而更像一种血脉相连的亲情。
在那一刻段楚乔有些楞住了,她似乎突然发现,她需要的,不是纳一个入伙的投名状,而是一把打开家门的钥匙。她突然发现,郑诗络、池箬客、苏浣纱,以及那个傻小子关若飞,他们在一起,开创的并不是一个类似于别的帮会门派的东西,而是,一个家。
家?这个概念对她来说,似乎有些模糊了。
“其实,和不久前很多江湖人士前往川西大雪山一样,凡事总有因果的。”段楚乔突然一甩头,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她虽然一直喜欢笑,不过这一次,她笑,似乎只是在提醒自己,她本来就是喜欢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