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镇魂玉
“你说她不是人,那她到底是什么?神?妖?我不管岁星什么时候来,你先把她的秘密告诉我!”鹰王翼暴躁地挥舞着胳膊。时候不多了!蛇妖快来这里抢人,岁星也要来这里不知道凑什么热闹。难道要他白白牺牲了自己的流火山,浪费了这三天的时间,就等来一个模糊的答案吗?
司日走到案边,定定地看着牡丹。她胸口上的那个血口不但不再流血,反而开始愈合了。眼看那个血口越来越小,他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想不到我司日也有今天……也罢。鹰王,我便告诉你吧。这个小姑娘身上被下了不止一道封印,光我能看到的,就有三道。一道为记忆之封印,意在封住她从前的记忆;一道为保护之封印,意在保护她能够不受任何术的侵犯。我想你的神火,我的引血之法,都是因为这个封印而没有办法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鹰王翼骇然地瞪大眼睛。三道?!一个凡人的丫头身上居然有三道封印?!她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一道是什么?”他沉声问着,司日只说了两道,还有一道呢?
司日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封印。我居然参不透……分明清晰可见的封印,我完全不能理解那是什么……我想,似乎是类似誓约,或者保护封印一类的……”他嗫嚅了半天,细长干枯的手指在牡丹身上急切地摸索着,仿佛就这样便可看清她身上那个不解的封印到底是什么。
鹰王翼烦躁地吼了起来:“不管她的封印是什么了,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司日喃喃道:“我说了,你还不明白吗?她不是人,不是神,不是妖……她不过是借了个人的身体罢了……”
鹰王翼倒抽了一口气。
“转世轮回?是什么东西成的精怪?”
司日的声音干燥而且嘶哑,在空洞的屋子里听起来更是让人毛骨悚然,他一边摸着牡丹的肩膀和胸骨,一边喃喃道:“是一个东西的精怪……到底是什么?镇明给她加了封锁记忆的封印,荧惑给她加了保护的封印……还有一个是……”
“是我和非嫣加的封印。”
一个妩媚低柔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就在鹰王翼身后不到三寸得地方,惊得他本能地回头一掌劈了上去。
一只手轻松地接住了他覆盖满神火的手掌,鹰王翼大惊失色,抬眼一看,却是那个当时挡在这个丫头前的那个狐妖的魂魄。他什么时候炼出身体的?
司徒温柔地看着司日,柔声道:“日,把她还给我吧。她本就是我的东西,借给你们用了千年,还不够吗?”
司日双手一抖,急忙回头,一双惨青的无瞳眼里,竟然也饱含了惊骇和恐惧。
“是你!原来竟是你……”
司徒将动弹不得的鹰王翼随手往身后一丢,轻声道:“黄泉,拜托你,将他暂时制住好吗?”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黄泉,虽然也是一脸的惊讶神色,却还是依言化出两条巨蟒将鹰王翼紧紧地束缚了住。
司徒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抚摸着牡丹苍白的脸蛋,叹道:“司日,你居然用那么残忍的法术对付一个小丫头,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司日浑身抖得和筛糠一样,靠在柜子上,颤声道:“你……你不是……你分明给封印起来了……”
司徒笑了笑,“我是给封印起来了,如果不是非嫣,我现在也没办法找回我的东西,没办法站在这里。我忍了千年,才等到她的轮回转世,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手让给任何人了。”
司日轻声道:“是非嫣做的手脚?所以你没有被镇明封印?”
司徒坐上了青石案,将牡丹搂在怀里,柔声道:“没错。非嫣只是把我所有的能力全部封入了这个小丫头的体内罢了……三千年的妖仙,忽然成了一尾都没有的小妖,就是镇明也不会来管了。你看不破的那个封印,其实是我和非嫣分别加上去的。我在她身上嵌了一滴自己的血,好让她一转世我便可知道她的具体情况;非嫣则给她加了转世的印,强迫她转世,免得再给那些五曜强抢回去。现在你明白了吗?”
司日脸色惨白,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好半天,他才轻道:“莫非……我在她身上看到的不是神火……那种血一般的颜色……那是……”
“那是我的血,真抱歉让你的无瞳眼受挫了。看来以前玩的幻术小把戏现在居然还可以骗倒我们的司日,我真荣幸。”
司徒笑吟吟的,一双狭长的眼睛眸光流转,不需刻意便已妖娆动人。黄泉心里微微一动,忍不住回想到自己在千年之前看到的那个三千年狐仙。他和司徒分明长得几乎一样,只不过自己在想象之中将他的容貌夸张了少许,加上司徒给他的印象便是半尾小妖,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司徒竟真的是那只狐仙。他好深的城府,一路上竟将他们都骗得团团转!
心念一动,手上便稍微松了开来,鹰王翼抓着破绽,身上陡然燃起神火,束缚住他的两条巨蟒顿时为神火所焚,发出尖利的嘶声。
黄泉大惊,急忙伸手去捉他。鹰王翼身体一矮,竟然让过了黄泉的手,闪电一般蹿到了青石案前,一边大笑大吼:“哈哈哈,原来这个丫头竟是三千年狐仙的能力容器,她是我的了!”说着便要去抢夺牡丹,仗着自己一身无坚不摧的神火,他对坐在旁边的司徒视而不见。
伸出去的手忽然被人轻轻捉住,他身体一抖,从被捉住的手腕处竟飞速地顺着经脉涌进无数冰冷的液体。眼看着身上的神火随着那股冰流的移动瞬间消失,他骇然地张大了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鹰王,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模样了?我记得千年之前,你还是朱雀手下的强将,经常被他拿出来炫耀的,不是吗?”
司徒轻柔地捉着他的手,仿佛不费力气一般。鹰王翼半点也无法动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身上的神火从手腕处瞬间熄灭,现在已经蔓延到了肩膀,胸口……他浑身战栗起来,颤声道:“放……放开我!”
司徒将他轻轻抛开,叹道:“看来那个女人给你的影响果然不小,她给你看了什么?说了什么?我记得你以前很以自己为神官而骄傲的。”
鹰王翼连滚带爬地让到了一边,生怕再被他碰到身体。他的半边身子都已经变得麻木,冰冷不堪,半点法力也没办法施展。他拉扯着纱帐,那些飞舞着的轻飘飘的帐子给他拉得落在了地上,露出被帐子覆盖着的潮湿而粘腻的山洞壁。
“关你什么事?”他凄厉地吼着。这个妖狐不是已经被封印了千年吗?怎么搞得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太讨厌了!
司徒掸了掸手,似乎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他笑道:“听说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临死还要将麝香山和印星城的结界撞破,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好像连心魔都没办法控制她,反而被她利用了力量来造反神界。呵,可惜无缘见上一面,我也挺佩服她的……”
“住嘴!”鹰王翼厉声吼着,脸色惨白,“我不是为了她!那个女人……是她!是她把我拉下了神官的高贵位子!如果没有她,我现在……我现在……”他竟然说不下去,也不知道是悔还是恨,一张阴森森的脸开始抽搐,怪异可怕。
司徒不再理他,转头看向怔怔的司日,柔声道:“好了,我不再废话什么。这个丫头,现在该归还给我了。你反对吗?司日?”
司日呆呆地坐在那里,也不说话,没有任何反应。司徒笑了笑,将牡丹抱了起来。
“等了千年,找了千年,盼了千年,她终究是我的东西。司日,你替我告诉那些霸道的五曜,如果还想来和我抢,这次我绝对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就凭空响了起来:“你想怎么样不客气?”
司徒微微一怔,回头望去,却见一个穿着浅碧色华服的纤柔女子怯生生地站在飞舞的白纱旁边。她手上拉着一个人,一脸的惊恐欲绝,正是水妖。
黄泉吃了一惊,正想上前将水妖夺回来,司徒忽然沉声道:“黄泉,别去,你斗不过她!”
他猛地停住,惊疑不定地看向司徒,却见他冷下了神色,锐利地瞪着那个女子。
“五曜的行动力总是让我敬佩。怎么,还想将她从我身上再次抢走吗?”司徒抚摸着牡丹的脸,冷冷地问道。
那个女子面无表情,将水妖轻轻放开丢向一边。黄泉急忙上前将她一把搂住,这才发觉她全身抖得不成样子,脸色越发白得如同透明一样。
“她是谁?你怎么会给她带下来的?”黄泉低声问着她。
水妖颤声道:“黄泉,司徒……你们快逃吧……她……她是岁星……”
黄泉骇然地看向那个怯生生的女子,她竟然是五曜之一?!麝香山的神怎么会亲自下来凡界的?难道是打算再次除掉司徒?
岁星淡然道:“她本就是镇明的法器,为你所偷了去做尽罪大恶极之事。我不管你是怎么复活的,今天就是不将她给我,你也别想活着走出嫣红山。”
“法器?!”司日忽然激动了起来,竟从地上一跃三尺高,“岁星!难道……难道她就是?”
岁星没有表情地微微低下了头,“见过日官。您说得没错,她就是镇明的法器,镇魂玉。四千年前为这个妖狐偷了去**了无数苍生。今天我来收服他,也是我们五曜共同商定的结果。”
司日喃喃道:“为什么派你来?司月呢?镇明呢?辰星呢?”
岁星没有说话,司徒忽然轻笑了起来,“司日,你真可怜。这个时候他们还不忘记嘲讽你的身份,你真不明白?你以为躲到嫣红山,就万事大吉了?”司日的身体又开始颤抖,司徒根本不放过他,继续说道,“那些自诩圣洁的神,怎么可能容得下你?你能做上司日的神官,还不是因为你的父亲是麝香王吗?算起来你该是岁星的大哥呢……可惜你们的母亲不是一个人……她的母亲是神,你的母亲是妖……而且是厉害的大妖……父亲那里容不下你,你就逃到母亲这里来。以为他们可以不再和你计较血族的问题。对吗?你好天真,司日,你以为逃避就可以了?对于那些神来说,你的无瞳眼再厉害,你的占卜再准确,也改变不了你是个半神……”
“别说了!别说了!”司日捧着脑袋,奋力地吼着。忽地,他的无瞳眼恶狠狠地盯着司徒,恨然道,“妖狐,妖狐,真是孽障。生了一张伤人伤心的诱惑之口,天地之恶都为你占尽,花样百出,心思玲珑,狡猾可恶。如今天不将你除去,怎消我心头之恨?!”
司徒收敛了笑容,淡然道:“孽障都长在你们心里,我不过说出事实而已。看不透的人分明是你自己,神怎么样?神便永远是高高在上没有污垢?一旦被人发觉了自己的软肋,立即便将那人视做妖孽?真是可笑!”
司日哀号了一声,抖得如同筛糠,再也说不出话来。
岁星一双淡淡的琉璃眼空洞冷漠,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半晌,才冷道:“话都说完了?说完了,就把镇魂玉交过来罢。她本就是神界的法器,绝不能为妖所玷污。”
司徒冷笑一声,说道:“神界的法器?你回去好好问问镇明,镇魂玉到底是谁修炼出来的?抢夺法器的是他。镇魂玉是我的血肉凝结而成,本就是我的东西!”
岁星看了他半天,才淡然道:“那是你与镇明的纠葛,与我无干。我的任务,就是将玉带回去,将你这个初炼成形还未复原的妖狐彻底封印而已。闲话不多说,你若执意顽固,不要怪我出手狠毒。”她伸出手,将身后身旁的白纱尽数扯下,一时间轻纱飞舞,白浪翻滚。她纤细的浅碧色身影怯生生地站在一片轻纱之中,手指微张,青色的光芒瞬间闪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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