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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心如死灰

自从我辞职以后,我又回到了忙着找工作的那段时间里。然而,Wuli周语辰大小姐还是和往常一样,过着她那井井有条的生活。其实,有的时候,我挺羡慕她的,要是上天垂怜,能给我她那样的生活,哪怕只有一天,我也知足了。然而现实就是现实,我还是认命吧,这样的生活注定与我无缘。

在上海这座城市里,我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几乎看不见我的存在。在这一刻,我似乎感觉到在这座城市里,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地。面对千千万万的人,面对千千万万的工作,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当我在头疼接下来我究竟该怎么办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电话,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和我开这么偌大的一个玩笑。仿佛在一夕之间,我失去了所有。我拼了命的奔跑,冬夜的风打在身上是那样的刺骨,我眼角落下的泪珠被风吹干,仿佛这一切都在与我告别。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切会发生的那么的突然,我曾幻想过无数美好的场景,我曾一直坚信着只要熬过这种种,就一定会苦尽甘来。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上天的玩笑开得那么的是时候,就在一瞬间,它剥夺了我往后可能会过上幸福生活的希望,它让这一切,如同梦境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它让我本就再受不起伤的心变得支离破碎,它让我对生活彻底的失去了信心。

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从肩上滑落下一半的围巾,如此狼狈的我拼命地寻找着电话那头告诉我的房间号,我徘徊在一个个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任凭我怎么迫切的想要找到那个房间,上天似乎又和我开起了玩笑。我疯了似的奔跑着,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下来。心口上一直绷着的那根玄,断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一刻,我却不知该如何呼吸,我的情绪是奔溃的。

“唐糖。”是语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我转过身去,看见语辰站在我的身后,我却不知为何,我的身体根本就不受我的控制,我用那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语辰,我朝语辰跑了过去,拼命地拽住语辰,疯了似的晃着语辰的身体。是的,这一刻,我恨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周语辰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在哪?你说话呀,我问你话呢,他在哪?你告诉我啊!周语辰,我让你说话。”与其说我恨语辰,倒不如说我恨我自己。我不明白为什么语辰一直不肯告诉我原因,但是或许她心里也未必就比我好受吧。

“语辰,你还当我是朋友吗?你觉得这种事你应该瞒着我吗?难道我不该是知情人吗?昂?周语辰,我拜托你说话好不好?你能不能别老像个冷血动物一样,我就最讨厌你这样。”我承认,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但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我相信,他们也会像我一样。

“对不起!”语辰无奈的向我道歉。

“你为什么要和我道歉?我只想知道他在哪有这么难吗?周语辰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蓦然他到底在哪?”我异常冷静的看着语辰,泪水却依旧不受控制的从我面无表情的脸上滑落下来。

“唐糖,是我对不起你。”语辰指了指身后的那扇门告诉我,她并没有看我,亦或许是她不敢看我:“蓦然,在那儿。”

看着门上的三个字,我依旧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不敢相信我看到的是真的,我宁可相信是语辰在骗我。

“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他怎么可能在那里,不会的。你在骗我。”我知道自己在强颜欢笑,不是我不相信我看到的是真的,而是我自己不愿意去相信这就是真的。

“你清醒点吧唐糖,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就是真的,你不信,自己进去看,蓦然就在里面躺着,他就躺在停尸间里面。”语辰冲我喊道。

语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用手擦去落下的眼泪,我心里很清楚,她其实对蓦然依旧有感情,她也不愿意相信蓦然就这样离开了我们,但是,这就是事实,哪怕我们不愿意去相信,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或许,我比语辰幸运,至少我和蓦然在一起过,可她呢?就算再爱又如何,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小心翼翼的走进医院的停尸间,干涩的喉咙任凭多少唾液都无法将其滋润,仿佛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一样,不听使唤,空气中满是窒息的味道,那样的凝重。我调整呼吸,走到蓦然的床边,只感觉我的双腿发软,根本就站不住,我伸出颤抖的手,鼓起勇气掀开遮盖在他脸上的白布。我双手捂住嘴巴,泪水再次浸湿了我的双眸,我无力的瘫坐在蓦然的床边,就算是亲眼所见,我也依旧不想去相信,这个安静俊朗的少年就这样的离我而去。

我握着蓦然渐渐失去温度的手,哽咽着对这个躺在这一动不动的少年述说衷肠:“蓦然,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你睁开眼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糖糖,我们说好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不是吗?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就这样离开了呢?你走了,让我一个人怎么办?蓦然,我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你不要睡好不好?你起来跟我说话好不好?你起来好不好?你起来啊,你躺在这里做什么?你起来……蓦然,你怎么那么狠心丢我一个人,蓦然……”

“唐糖,别哭了,你这样蓦然他不会安心的。”语辰走到我身边对我说道。

“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吗?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这么冷血吗?乔炜死了,你的弟弟死了,你跟个木头人一样,你没有感情但是我有,是,你可以不伤心难过,也可以继续跟木头人一样,但是蓦然是我男朋友,他丢下我一个人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了。我能不伤心吗?”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这样和语辰说话,蓦然的死和她的确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没有资格去怪罪她。可是当时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就是想把所有的愤恨全部都发泄在她的身上,也许是因为她是我朋友,我知道她不会怪我,我知道我们吵完了依旧还是朋友,所以,我才那么的理所当然。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难过?对,蓦然是你的男朋友,但是唐糖你别忘了,我和蓦然在你之前就认识了,我对蓦然的感情不比你少,蓦然出事了你以为我心里就好过吗?我也在自责,你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吗?在酒吧,我眼睁睁的看见蓦然倒在我的眼前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乔炜也一样,他带着遗憾就这么在我眼前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你以为我就不难过吗?可是我能怎么办?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他们在我眼前离开。唐糖你清醒点吧,人各有命,怎么可能强求事事顺心。活着的人就应该替他们好好地活着,珍惜眼前的一切比什么都重要。”语辰的一席话,让我理智了不少。

“蓦然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如此颓废的样子,他一定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替他活着。”

语辰离开了,停尸间里就只剩下我和蓦然两个人,因为语辰知道,此刻,我更希望可以和蓦然单独相处。

这世界有多奇妙,我们就有多可笑。在这浩瀚的宇宙里,我们就是这银河系里的微弱尘土,无时无刻不在扮演着跳梁小丑,所有的生活轨迹都像是被预定好的一样,上天就是你的引导者,他们牵着所有人的绳,把你带进他们预期中的轨道。

就这样,我参加了自己男朋友的葬礼。在蓦然离开后的两个星期,我的心情平静了些许。语辰说的对,人,总是该向前看的,不能总是生活在回忆里。是的,虽然我还不能那么快的将蓦然忘记,但是,我始终要学会放下。蓦然,在我的生命中已经是回不去的曾经了。我很感谢蓦然带给我的一切,也很珍惜和蓦然在一起的时光。

那天,我问语辰,蓦然究竟是怎么出事的。语辰告诉我,其实那天晚上,蓦然打算向我求婚,他买好了求婚戒指,打算给我一个惊喜。但是,他却没有来得及亲手替我戴上戒指。我也没有来得及给他一个答案。

语辰告诉我,就在那天晚上,蓦然叫她过去只是为了帮他演习求婚彩排,可是遇上了有人来酒吧闹事。而那个人,就是在学校一直追语辰而被语辰一直拒绝的理工系的学长邵兵。原来那天,他误会了蓦然,他以为蓦然要求婚的对象是语辰,他心怀嫉妒,对蓦然大打出手,拿起桌上的酒瓶就朝蓦然的头部砸去。等语辰反应过来,邵兵已经逃离了现场,而蓦然则失血过多,当场就……

我真的觉得很可笑,蓦然竟然为了这么一场荒唐的闹剧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我却永远的失去了蓦然。当然,这个社会也不完全是那么的不可理喻,至少邵兵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也算是给我们一个交代了吧。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语辰才觉得对不起蓦然也对不起我吧。她觉得事情是因她而起,她多多少少得负点责任。其实,我心里明白,这件事情根本就不能怪语辰。虽然,我还是不太能接受蓦然已经离开我的事实,但是,我还是得重整旗鼓,过得更好,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蓦然,才能让蓦然放心。

语辰把蓦然打算送我的求婚戒指给了我,她说虽然蓦然离开了,但是这个戒指承载着蓦然对我全部的爱,她必须要物归原主。

我看着手中的戒指,沉思了很久。也许,对我来说,我已经没有勇气继续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因为,它承载着我太多的回忆。

我知道,虽然除了蓦然以外,在这座城市,我有我的牵挂,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我不敢面对这座城市带给我的悲伤。

或许,等到哪天,我能承受了,我还是会选择回到这里,但是我明白,绝对不是现在。

我知道我做出这样的选择,或许语辰会怪我,但是,我还是选择了不辞而别。并不是因为我还在怪她,也不是因为我恨她,而是,我不想让她觉得对我有所愧疚。毕竟,她并不欠我什么。

在我离开之前,我来到了蓦然的墓地,我想来看他,跟他做一个告别。

我呆呆的看着刻在墓碑上的蓦然的照片,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照片上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只感觉到墓碑那冰冷的温度,看着照片中蓦然依旧俊朗的面庞,我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再也回不到原点,我始终都是要接受这样的现实。

我在蓦然的墓碑前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那些我和蓦然曾一起经历过的青春,那些我和蓦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至今依旧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不禁抬头仰望天空,那片我曾和蓦然一起看过的天空,如今,却只留下我一个人的身影。

我伸手去触摸挂在我脖子上的那枚戒指,用力一扯,我缓缓地张开握住戒指的手指,看着那枚戒指就这么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就如同蓦然这么静静地躺在墓地里一样。

我该明白了,不属于我的,终究是不属于我的。我把戒指放在了蓦然的墓碑前,给了蓦然一个大大的微笑,我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这一次,我没有回头。

这一次,我成长了,我开始尝试着接受蓦然已经离开的事实。

这一次,我笑着挥别我用汗水和泪水灌溉的整个青葱岁月。

再见了,蓦然!再见了,我的青春!

是的,青春的确是用来怀念的,我开始真的理解人们所说的。也许,在遍体鳞伤的时候选择离开,对我来说是目前最正确的选择,因为,我需要疗伤,我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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