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渐渐变大,噼啪的撞击着湖面。凶煞。急快。如兵刃相激的狠厉。风也放肆地刮着断桥的一切,树叶在空中乱舞,几根嫩草被连根拔起在风中旋转,像妖艳的鬼灵拨动着平静的心。
‘’小心。‘’曦月一把姬沅拉往自己,‘’有人,还很多。‘’话音刚落,空中便飞来箭雨,一群人趁机带着刀剑冲向曦月和姬沅。
‘’就是现在,跳!‘’姬沅低声吼道。两人腾身一跃,在空中勾出完美的弧线。
敌人相围,两人劈杀,想摆脱敌人的拖延,却是杀不完的人相补替。
曦月看着视死如归的人群,‘’分开打吧,你自己要小心。‘’这些人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分开战斗摆脱这些人的机会大些。
‘’嗯,你自己小心点。‘’姬沅说道。
曦月用内力唤起空中飞舞的叶子,柔软地变得刚利,挡住利箭的刺向,姬沅也不逊色地用自己的合住的剑抵住来者的喉咙。
当每个人都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可最狠的还在后面。
曦月用叶子割断了来者的脉搏,两人越离越远,像是牛郎织女星在星河的两岸彼此相望,一人在桥上杀敌,姬沅在湖面迎敌。
不知从哪里跑来一个蒙面的杀手,直接拿着利剑刺向曦月,没有丝毫地停顿,出招处处置人于死地。一面,湖中飞来一红衣女子蒙面兮向姬沅,来者剑法精湛,可谓已达到炉火纯青,姬沅变换剑式,迷诱敌人。
‘’你欠了太多人的命,现在该还来!‘’蒙面人冲着曦月说道。剑道显得更加凶狠,曦月由主便成被动,不停地防守,不停地后退。
‘’蓟残,曦国二皇子,别来无恙。‘’曦月冷声笑道。
‘’哼,曦月,你欠太多的人,你对得起父皇吗?他为了你被姬沅的手下死寂杀死,你却跟谋凶在这里纠缠不清,当初该死的就是应该是你!‘’蓟残颤抖地吼道,咆哮着,曦月的大脑被猛地冲击了,怎么可能,他不会干这样的事的,曦月愣了良久,而杂乱的剑刺向曦月的左肩,鲜血溢出,本是红色的衣服被染得更加红透,‘’曦月,没人欠你,只有你欠太多的人。‘’
没有人欠你。没人欠你。
曦月傻傻地立在原地,是呀,没人欠自己,蓟离为了自己挡下了那一剑,易罂为了自己把朝中的障碍拔去,姬沅为了自己放下姜国来到南陵。没有谁欠自己,是自己一直以为这些人的付出是自愿的,是应该的。
‘’阿月!‘’姬沅急切吼道,然后一把剑刺向了姬城,原本以为结局一定,可蒙面红衣女子吃力地跑到蓟残面前,挡住了剑尖,血喷出,在空中洒下。脸上的丝绸掉落,女子的面貌露出。
‘’姐!云叶!‘’曦月用内力将蓟残击倒在地,不顾右肩的伤口,任凭血流浸湿衣间,跑过去接住中剑的云叶。
泪水不停地滴落,姬沅和蓟残现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地上的两人。
‘’阿月……我求你有朝一日请你一定要放他一条生命……答应我。‘’云叶用力地说,眼睛看着蓟残,带着不舍和绝望。
‘’好,我答应你,云叶,你别走‘’曦月哭嚷道。
江山,还是爱人,他最终选择的还是前者,原来自己什么也不是。泪水顺着云叶地眼角滑落,‘’阿月,你……你一定要……一定要……好好……‘’话音颤抖,用尽力气,却还是没有说完。
‘’云叶,你快醒来,快醒来。‘’曦月脑子混乱地乱叫到,声音凄惨。曦月摇晃着云叶,像索命一样癫狂,两红衣女子头发散乱,哭声混着雨声巨响,雨水冲洗着血腥的杀场。
姬沅缓缓走去,半蹲在曦月的身边,将她搂在怀里,任由她胡乱地捶打。
‘’她死了,她死了。‘’曦月喃喃自语,‘’姬沅,我好累,真的好累,我欠太多人的命。‘’曦月趴在姬沅的右肩,像个孩子一样尽情的哭诉。蓟残傻傻地现在雨中,看着云叶的尸体,静静的立着,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庞留下,衣服在刚才的打斗中零碎破烂,手上血滴慢慢落下,和着雨水,就向远方。
记得席慕容说过,青春是一本仓促的书。还没来得及对喜欢的人说谢谢,便转身离开,还没好好地完成自己想要的便要告别曾经。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回发现曾经拥有的是多么地珍贵。
‘’小姐。‘’暗夜驾着马车来到断桥,看着雨中的曦月和姬沅,又看了蓟残和地上的女子,便知晓了事情一二。
‘’暗夜,麻烦把她送进马车,我们走,连夜赶到曦国。‘’曦月拉扯着嗓子说,三天前她就给易罂写信三天后派人来接她。姬沅抓住曦月的手,不可能松开,早在见面时,她说,我把自己借给你,期限十天。
‘’阿月,别走好吗?我们不要管这些,我们就只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好吗?‘’姬沅苦苦哀求,他真的害怕再次失去她,他只有四个月的时间了,四个月,太短了!
‘’姬沅,我想静一下,我真的很乱,我不能在现在放弃曦国,至少现在我不能在母亲还在世时这样。‘’曦月哭着说,她懂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明明知道相爱却不得不装作漠然相视,‘’姬沅,你,要好好的。‘’曦月咬着唇说道。便转身走向马车。
姬沅起身。左手抓住曦月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用手拂去了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俯身吻住她的双唇,舌尖不停地挑逗,曦月感受着片刻的贪恋,泪水就进了两嘴中,曦月终于用力推开了姬沅,走上马车,‘’暗夜,驾马,回国!‘’
马蹄撞击着地板,雨下得越来越大,夹着雷声巨震,偶尔划过几道闪电穿过云层,照亮半边天空,像是原子弹爆炸的白亮。
曦月坐在云叶尸体旁边,看着躺着的女子凌乱的模样,心里的无助又猛然升起。
‘’暗夜,这几天我们不停留,直接赶路。‘’曦月沙哑着声音说道,必须快点,不然云叶的身体会腐烂的,母亲也醒了,她必须快点回去,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时光是空旷的海洋,我们像鱼一样,虽然有相同的方向,却无法靠近。姬沅对于曦月也许就是这样,当准备面对却又害怕猜疑。
右肩的伤口粗略地包扎了一下,血还是渗透了裙衣,湿润的衣服带着血腥和雨水的气味紧贴着肌肤,曦月安静地帮云叶整理衣服,看着云叶闭着眼,安详地躺着,没有一丝地痛苦,这是一种解脱?
爱一个人并不痛苦,最痛苦的事是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而自己却无法忘记那个他,是得不到产生的心酸?还是内心的欲望在作怪?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中飞扬,在廊阔的大地里扎根生长,一半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静候着四季更迭,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人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动物,我们这一生都在寻找着能让我们活下去的东西。
三天的马不停歇,终于到了曦国皇宫。
云叶的尸体被放置在冰库里,这几天的思考,曦月明白了许多,每个人都要自己去面对许多,一个人要去和生死较量,一个人要体味世俗分离,一个人要走许多路,原来自己和那些人,那些爱自己的人,一直都是平行线。
‘’你没事吧?‘’易罂站在曦月的身旁,陪她看着宫城。
‘’谢谢,易罂。‘’曦月安静地说,两眼俯视着宫中的景物,‘’明天我登基,易罂,我只做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要离开这里,曦国就交给你了。‘’
‘’是为了他吗?‘’易罂厉声问道。
‘’我想去寻我哥,我觉得自己太累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会的,因为你很爱这个国家。‘’
‘’你不爱吗?‘’
‘’对不起,易罂,你的情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腾不出空间去接受它。‘’
‘’傻瓜,我对你的,你不需要回应,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易罂搬过曦月的肩,认真地说道,‘’我答应你,不过,这一个月,你可要好好管理国家,我可不想帮你收拾破摊子。‘’
‘’不会的。‘’曦月淡淡地笑了笑。
‘’二殿下他……‘’
‘’易罂,放过他,不要动他,我答应云叶的。‘’
‘’不过从你给我写的信中,我觉得单凭二殿下的实力是不可能将南陵弄的翻天覆地。‘’
‘’对,还有离国的参与和姬柘的帮助。‘’曦月平静地说,‘’开始离国勾结卫王想一把灭掉公羊家,公羊思叛变,公羊家被灭,事情败露,公羊思逃离王,成了离王的妃子,然后蓟残勾结离王,才赢得病疫浸城。而,姬柘想把姬沅解决掉,便和他们一起上演了这南陵病疫。‘’曦月说出了自己的一部分肯定。
‘’离王可不会做亏本生意,除非二殿下答应了他什么。而姬柘也肯定从中得到了什么好处。‘’易罂分析道。
‘’既然离国那么喜欢玩阴的,那就得付出代价。‘’曦月狠狠地说道,右手紧紧握着栏杆,木杆有些裂痕,被落上了深深的印痕。
‘’我陪你。‘’易罂温柔地说道。
‘’谢谢。‘’曦月笑着回答,默默地看着远方。
阵阵微风吹过,花草浮动,裙衣摇摆白衣飘飘,丝发扬舞。远处,一个宫女和一个年轻的侍卫并肩走着,有说有笑,很是温馨,宫女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微笑,侍卫看着身边的女人的笑靥,也露出了浅浅笑容。
易罂顺着曦月的视线看去,左手一把搂过她,‘’别动,阿月,让我感受一下你的温暖,我会一直陪着你,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曦月静静地站着,他和她还可能在一起吗?
‘’傻阿月,只要你还在乎他,你就要把握,他,很爱很爱你,真的。‘’易罂看着远方,对于自己爱的人,她不爱自己,这不能怨谁,只是自己出现的时间和场合没有对。
得不到就默默的为她或他祈祷,转动经筒,那一刻不为佑自我平安,只为她平安快乐。
简单的语言,包含着一个男人深沉的爱的述说。
曦月轻轻推开易罂,转身看着宫门,‘’易罂,现在的我和他已经回不去了,我现在只希望陪着母亲走完这一个月。‘’不爱,就不要让别人有任何想念,不然伤人伤己。
‘’你自己的事自己抉择,明天登基都准备好了,你早些休息。‘’易罂说完,目光停留在曦月的侧脸,良久,便转身离开。
走得太突然,我们来不及告别对方,这样也好,我们就永远不会告别,可世界没有什么永远,那些将永远永远挂在嘴上的人,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刻意去找的东西往往是找不到的,而自己常常担心的却可能发生,也许,明明自由安排,我们不必刻意去寻找想要的,做最好的自己,是你的会停留在你的路上,而不属于你的,就算得到也会被拿走。
就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