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不是咱村子的傻子吗？”
“哎呦，对哎，他竟然出门了？！”
“怕是在他那破旧的院子发霉了出来晒太阳吧。”
村寨南门外的空地上，聚集着不少年轻人，他们三两一伙，对着走过来的少年指指点点，言语之中有着不屑，也有着惊讶。
牧野抬头瞧了眼众人，面色平静，双眸坦然，并不想理会他们的讥讽。
“小野哥，你终于出来啦！”
正当牧野打算穿过人群时，一位少女轻快地跳到了他的身前，美眸流转，巧笑嫣然，甜甜道：“你要去哪里？”
牧野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少女牧海棠，应该说是牧村同龄人当中，唯一对自己略有关照的人。
“出去转转。”牧野淡淡回应，并不打算多说。
“嘿！”
“这……不公平！”
成群的少年们发出了不满的声音。牧海棠是南疆出了名的美娇娘，平日对谁都如蜻蜓点水，绝不深谈，更别提对谁特殊关照了，他们想不通如此完美的女孩为何会对不能修炼的废物牧野那么关心。
“还真他娘的踩了****运了！”
浓浓的酸味在少年们中间发酵着，更有甚者耐不住醋意，叫嚣道：“来，你这废物，今天大家伙准备提前演练演练，哥陪你走两圈，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让海棠对你另眼相看！”
“你住嘴！”少女美眸露出些许怒意，但配上完美的容颜，少女嗔怒的模样愈发动人，少年们心神荡漾，连带着，对牧野的恼怒更为强烈了。
“我先来！老子今天非揍死他这个废物！”
“你一边儿去，我先上！”
……
少年们争抢着，牧野犹如他们眼中的猎物，只等他们这些优秀的猎手去宰割。在海棠面前展现一番自己的实力，这等炫耀的机会，没有一个少年愿意错过。众人争抢愈发激烈，反倒将牧野给晾在了一边。
对于众人的无视，牧野早已司空见惯，他对着牧海棠笑了笑，随即面色恢复了古井无波，淡淡道：“你们玩吧，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们。”说完，径直离开了。
“这废物！”
“对，胆小如鼠的懦夫！”
少年们还没争出个结果，猎物自己跑掉了，这让他们愈发愤怒。
牧野离开了人群，南行数里，在一处茂密的山林深处，他四周瞧了瞧，在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才一个闪身，动作敏捷如鬼魅，钻入了一个极不起眼的洞穴中。
洞深十多丈，洞顶镶嵌着发光的石头，让山洞内部并不显昏暗。
“老头，我来看你了。”
牧野来到洞内最深处，那里摆放着一个装满了沙土的陶瓷大碗，他从怀中拿出一把香，熟练地点燃插好，随即又恭敬地深深鞠了三个躬。
“五年之期已到，从今天开始……”牧野说着，眼睛悄然红了，原本平和的他沉默许久后低沉怒吼道：“老子终于可以继续修炼了！”
少年供奉的，是他的“爷爷”。他本是孤儿，十五年前，老头在山林中发现了他，遂将他收留，五年前，老人撒手人寰，牧野再度成了孤儿。
牧野天赋异禀，修炼速度极快，本是南疆百里方圆内出了名的小天才。但在老者临终前的一天，老头悄悄喂他吃了一枚丹药，从那天起，天才牧野的噩梦便开始了，不仅再也无法修炼凝聚元气，修为甚至在一日日倒退。
五年前，他已是后天九重大成境界，即将迈入先天之境，然而现在，他却跌到了后天五重。曾经那些只能仰望他的少年们，这会儿都到了后天八九重境界，资质好的，甚至已经突破后天桎梏踏入先天。
“孩儿啊，不要怪爷爷，爷爷是为你好，这五年，你不能修炼，但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啊，一定要坚持下去。”这是老头临终前叮嘱他的话语。
牧野的情绪很复杂，面色时而平静，时而狰狞，对老头，他感激又愤恨。感念老人的收留之情，救命之恩，十五年前，尚在襁褓之中的他，若不是老者好心收留，定然惨死山林。可是……老头临终竟然偷偷喂他诡异丹药，让他无法修炼。
“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牧野对着焚香，目光呆滞地轻声呢喃：“所有人都将我当成废物……”
良久，少年平复了心境，现实已是如此，再多的抱怨也毫无疑义，唯有立足当下，才能解决自己的窘境。
“这要怎么去追……”牧野轻声说着，脑海极力思索着，今日一早，他便发现不能修炼的肉身竟然可以再度凝聚元气了，这让他很兴奋，然而他稍一探查，境界竟然跌落到了后天五重，原本亢奋的心瞬间就熄灭了。
武者修炼，年少之时最为关键，可是他荒废五年光阴不说，实力还大退步，与同伴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从头再来吧。”事已至此，牧野只能认命：“努力修炼，争取早日踏入先天，追上他们。”
调整心境，默念功法，一缕缕元气在他的周身脉络当中缓缓凝聚，渐渐地，元气越来越多，纷纷朝着丹田当中流去。
“嗡——”
细微的声响传来，似蜂鸣，低微且尖锐。
“我的丹田……”牧野心中惊骇，声响所发，竟然来自丹田！
干涸了五年之久的丹田犹如久旱逢甘霖的枯木，贪婪地吞噬着各大脉络当中的元气，开始元气是主动向着丹田流去，而不久之后就变成了丹田疯狂攫取着脉络当中的元气。
丹田攫取的速度实在太快，形成一枚不大的元气旋窝，蜂鸣之声便是源自那里。
“啊……”
牧野一阵痛苦呻吟，元气旋窝旋转越来越快，各大脉络根本就供应不上丹田的吞噬，渐渐地，脉络不堪重负，似要撕裂。
五马分尸一般的痛苦在牧野的身躯各处蔓延开来，让他几欲疯狂。
“坚持！我一定要坚持住！”牧野钢牙紧咬，默默为自己鼓劲，他的表情很丰富，明明是痛苦的狰狞扭曲，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狂喜。
丹田在疯狂吞噬元气，而他的境界也在随之水涨船高，不断暴涨。
后天五重大圆满。
后天六重。
后天六重大圆满。
……
后天九重大圆满。
……
先天一重！
整整两柱香的功夫，牧野的境界由原来的后天五重直接跃升到先天一重！
“嘿嘿。”狼狈不堪的牧野趴在地上，嘴角噙着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看来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五年时间，牧野不能凝聚元气，但他却一天也没有放弃，每日坐在那破旧的宅院中，着了魔一般拼命修炼，期冀着依靠自己的努力可以打破丹药的束缚，虽然五年光景他始终没能如愿，但当药效消失之后，之前的无尽努力所带来的好处，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
十六岁少年，先天一重，这在南疆，也算是天赋卓绝之辈了。
“终于又回到了曾经的位置。”牧野喃喃自语，不过眼中却并没有多少喜悦：“若是这五年能修炼，这会儿的我兴许已经达到了先天四重甚至是五重吧。”
虽然他已经在同龄人中再度领先，但与曾经的自己相比，牧野无疑还是进步缓慢。
“努力修炼，我一定要达到我该有的层次！”
牧野将山洞简单收拾一番，随即再度对着已经焚尽的香火深深鞠了一躬，淡淡道：“老头，等十五月圆夜再来看你，我先走了。”
少年迈步走出了山洞，而洞顶那些散发着柔柔白光的石块中，有一块如眼眸一般，悄悄眨了一下。
来到村寨南门，太阳当空，已是正午时分，然而空地上的少年们却比早起还要多，并且声势更是热烈，不时有阵阵惊呼和哀叹传出。
牧野静悄悄来到人群最后，场中正有两名少年在打斗，看到那两人，他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打斗的两人，一个是牧村少年中最为厉害的牧镇海，而另外一个，却是隔壁村寨的天才少年石昊！
“不是自家村寨的演练吗？怎么还有石村的人参与？”牧野心中困惑，少年们来村南打斗，是为了一个月之后的晋封礼做准备，这种演练，在真正的晋封礼之前还会进行数场，可却都是村子内部举行，很少会涉及到别的村寨。
怀揣着疑问，牧野侧耳倾听身前少年们的议论，过了片刻，终于缓过神来。
石村的天才少年石昊是主动过来挑战牧村的，扬言要挫败牧村所有天才！
牧野皱了皱眉，石昊是石村村长的小公子，天赋极佳，是石村这一代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这会儿即将十六成年，已然达到了先天一重境界，实力极强。
“无聊。”牧野兴趣缺缺，不想再观看下去，然而他刚欲动身，耳畔却传来了牧村少年们不甘的话语。
“镇海哥看样子也不行啊。”
“石昊已经赢了两场了，再赢一场，海棠可就要成他媳妇了。”
“不行！决不能让这个畜生抢走海棠！等下我要上场！”
“你呀，快行了吧，海哥也是先天一重，他都扛不住石昊的攻击，你这后天九重的就别上去丢人现眼了。”
“石昊赢三场海棠就要嫁给他？”牧野又站在了原地，困惑不解：“南疆什么时候流行起来这等规矩了？”
此刻场中两人大战已经接近尾声，同为先天一重，但牧镇海根本就不是石昊的对手。他嘴角溢着血丝，状况凄惨。
“到底怎么回事？”牧野站在人群最后，对身前的少年询问着。
“你刚来吧，石昊说了，要打败咱们村所有人，若是他成功了，谁也不能和他抢……”少年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随即错愕转身，“怎么是你？”
牧野瞧着眼前人的脸色由错愕转向愤怒，平静地问道：“怎么不能是我？”
“哼！这里没有你的事！”少年无意间竟然回答了他们眼中废物的问题，这让他觉得很丢面子——与废物说话，岂不就是很丢人的事儿？
牧野这边儿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周围的少年，众人都发觉了他的存在，而与此同时，场中两人的打斗也以牧镇海被石昊一拳轰飞而结束。
牧镇海手捂胸口，艰难地站起身，他眉角破了一处，鲜血流淌，口边更是挂着不少已然发黑的血沫。
石昊气定神闲站在原地，不满地撇了撇嘴：“太弱了，镇海，你真得努力修炼了，这么好的天赋荒废下去多可惜。”话语说的中肯之至，但那讥讽与不屑的眼神却将石昊的鄙视表达的淋漓尽致。
众人的轻视，牧野权当视而不见，他知道想要他们对他转变态度，需要他拿出真正的实力来才行，但是现在，他并不打算做什么，因为这些人是否尊重他，是否看重他，他根本就不在乎。
牧野穿过众人，来到了美娇娘牧海棠身旁，小妮子白皙的脸颊带着红晕，显然动了怒意，一双柳叶弯眉微微蹙在一起，宛若秋水的眸子波光闪动，有着一丝忧虑荡漾而出。
“咋了，生气了？”牧野来到牧海棠身旁，温和问道。
少女瞧见牧野，凝滞许久的精致脸颊终于露出了微笑，淡淡道：“没有，反正这又不能算数。”话虽这么说，但那微蹙的眉头，显然而见，少女心中对此还是很挂怀。
“嬉闹而已，当不得真，走吧，与我回家。”牧野微微一笑，伸手抚摸着少女的小脑袋瓜。
“嗯。”牧海棠对于牧野的亲昵举动并不反感，那双紧蹙的眉头在这一刻也舒展开了。
“哎呦，这不是我南疆第一大天才牧野吗？”
两人欲走，石昊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今日就是为了牧海棠而来。南疆少年，十六岁举行晋封礼，一旦过了晋封礼即代表着成年，代表着可以娶妻生子。牧海棠是出了名的美娇娘，对她倾心的少年可谓数不胜数。石昊当然也不例外。
他今日来，以武立威，就是想告诉那些对牧海棠有念想的小杂鱼们，早些打消了这个念头。当他看到牧野与牧海棠亲昵的举动，怒火如火山喷发。
“谢谢你的夸赞。”对于石昊的嘲讽，牧野微微一笑，并不动怒，“你们玩，我们先回去了。”说着话，他自然而然地拉起了牧海棠的柔嫩纤手。
“站住！”石昊怒不可遏，冷冷道：“我今日前来，专门为了向牧村的天才兄弟们请教请教，既然你牧野也身为牧村天才，可敢与我过过招？”
牧野淡然一笑，平静地问道：“你确定，你要和我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