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十三抱走之后,十天的时间里,石磊一句话也没说过。没有吵闹、没有哭泣、没有询问。该吃的时候就吃,该睡得时候就睡,有空闲的时候就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聚灵石玉佩,安静得像一块石头。这让十三对这个小孩感到有些奇怪。一个四岁的孩子,突然离开了自己的母亲。居然像没事人一样?这个孩子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不过十三也没有太关注他,一个出生在大家族的孩子,居然连灵力一级都没达到?实在少见,这种孩子在大家族中就是当之无愧的废物。也难怪会被抛弃。
十天时间,十三已经厮杀了数次,那些突然出现的杀手,目标似乎就是石磊。不是要他的命,而是想将他带走。这些杀手毋庸置疑的其他家族的死士。
十三也不会疑惑这些杀手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痕迹。
他心中有恨,因为少主已经给他判了死刑。将石磊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不用回去了。再联想到那晚死去的二十几个兄弟,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死。
但是他不甘心,他已经快要突破上灵阶,可以开家立族。成为王家的附庸家族,而不是一个死士。自己将会有大好的前途,却要为了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而送命。
他很想丢下石磊,然后自己逃跑,但是他不敢。王家的势力太大,不说自己的家人在王家为奴为仆。就说王家给自己的各种资源,也是他能够到达现阶段的主要原因。有恩,有质。让他不敢做出越轨的事情。
而且他隐约中也感到还有人在监视着自己,虽然他们没有露面。但是他知道一定有人在暗中观察着自己,因为他一直没遇见真正的高手。如果这个小孩真的那么重要,不可能没有高手出现,但现实是,一个上灵阶的高手都没有露面。一定是暗中有人将那些高手给处理或者拖延住了。而一旦自己露出半点异常,绝对会有人出现杀死自己,然后继续完成任务。哼,说是监视,到最后还不是要和自己一样,死在荒郊野外。都是可怜人。
十三甩了甩脑袋,将各种纷杂的思绪全部甩掉。看看天色也已经慢慢变暗,从包裹里面拿出烤好的馒头递给石磊,一如往日般的,他没有开口说任何的话,就接过去吃了起来。
十天的路程,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到哪里。一路上避开大路,专门行走于小路和山林之间。远远的避开城市,除了在村庄偷点食物,不和任何人接触。再走上几天,就差不多了,随便将这孩子送人也好,扔到城市里面也好。自己随意跑个几天再死,这个任务就完成了。
渐渐的夕阳西下,黑暗笼罩大地,万物归于平静。日升而作、日落而息,不仅仅是人类才遵守,世间大部分的动物也同意遵循。当然也有些恶兽不会遵循这一点,它们喜欢夜晚捕食猎物。所以在荒野里面过夜,必须要点上火堆,这样才能最大可能的不被这些恶兽所打扰。当然夜晚刺骨的寒冷,也需要火焰来驱散。
十三生好火后,抱着剑靠在石头上,调整了个让自己最舒服,也能最快做出反应的姿势,然后就直愣愣的看着石磊。而石磊也遵照前些日子的做法,呆呆的看着聚灵石玉佩。
突然他发现石磊笑了一下,他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十天时间从没见过他有其它的表情,这突然的一笑,真的让他有些吃惊。
“大叔,还有馒头吗?我有些饿了。”石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问道。
十三愣了一下,从包裹里面拿出冷馒头,丢了过去。静静的看着他用树枝将冷馒头串好,在火堆上炙烤。
“大叔,我母亲不要我,是因为我是废物吗?”石磊沉默的烤着馒头,突然抬起头,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石磊从被带走之后,脑袋里面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翻来覆去的想,这里面涉及的事情,他不清楚,只能简单的归结于因为自己是废物。
“不知道。”十三摇了摇头,其实他心中有答案。也是认为石磊被抛弃的主要原因就是废物。在大家族中,废物本身就是一种罪。
“我猜可能就是这样的。我好想死啊!”在火焰明灭不定的照耀之下,石磊的脸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一个四岁的孩子口中,居然说出了想死的想法。这本身就很诡异。
“死?那你为什么不在碰见我之前就死?却要拉上我们兄弟来垫背?”十三回了一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四岁的小孩子说出这番话。谈论生死,从来都不是小孩子的事情。既然石磊说出了生死,那就没有把他当着小孩子的必要。
“但是我不能死啊!我一定要当面问我母亲,抛弃我的原因。”
“嘿,好伟大的志向!我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家族的事情。但是我想,你以后一辈子也不可能和你母亲相遇了吧!你已经被抛弃了,你知道普通人和这些大家族之间的差距吗?”十三冷笑道。看石磊摇了摇头,接着笑道:“没有差距。”
“没有差距?”石磊疑惑的反问。
“因为普通人连和他们比较差距的资格都没有,你懂吗?你就是个废物。如果出生在一般家庭,就是一个连生死都不会有人在乎的废物。可你出生大家族,主上的一句话,就让无数像我这样的人为你送命。但是你被抛弃了,以后你也就是普通人了。你们不会在有相遇得可能性了。你明白了吗?”十三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站起来嘶吼。他根本不管对面这个四岁的小孩能不能懂。他只是想发泄出来。
“我不懂。”石磊还是摇了摇头。
“嘿,我和你一个小孩子说这些有什么用!”十三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道。刚想坐下,却发觉有些异常。身形一闪,拔剑护在石磊身前。光亮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三个人影站在他的对面。
“一土。”对面的人没有进一步动作,反而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这一句却让十三提起的心稍微放下来一些,一土为王,这是王家的内部暗语,而且是只有死士才知道的暗语。
“前面的兄弟已经挡住不了,对方出动了静灵阶高手,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对面的人接着又说了一句。
地阶高手?为了这么一个小孩子居然出动了静灵阶高手?那可是真正能让一方天地动摇的存在啊!十三忍不住看了看一脸茫然的石磊,心中暗惊。而能够抵挡静灵阶高手半个时辰的存在,至少也是上灵阶巅峰了吧!王家为了这个废物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这不是一个被抛弃的废物吗?
“没有时间了,我们四个人,分四个方向。半个时辰内回到这里。然后一起去死!”对面的人说完之后,转身飞奔而去,三个人分三个方向,地上的尘土飞扬,显然是故意搞出如此大的动静。
十三也不再多想,一把抱住石磊,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奔而去。黑夜之中,一道飞驰的人影穿梭在大地之上,如同一条黄龙在翻腾。
石磊被呼呼的风刮得睁不开眼,扬起的尘土让他呼吸不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到自己被抛了出去,在地上连滚几圈,地上的石块把身体磕得生痛。也顾不得全身的疼痛,抓着一起被扔过来的包裹。黑夜中也不辨方向,踉跄着往远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