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桐忙忙的吞了大半碗饭,才发现自己一口菜还没有动,而妹妹始终没有从屋里出来。
他端著饭碗到房间喊妹妹吃饭,却一下子愣住了。原来妹妹正捧著那本书发呆,脸蛋红得像苹果。
他的耳朵顿时发起烧来,忙劈手夺过书,本想训斥几句,却一下子被妹妹抱住了。
立刻,他感到有两团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热热的顶住了自己的胸口。随後浑身像被电击了一般,呼吸顿时困难起来。
碗“当”的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管彤的长发铺散在床上,枕上,像一朵怒放的妖冶的墨菊花,花瓣上是点点晶莹的露珠……
那是管桐永远也忘不了的一天。从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和妹妹真的是永生永世不能分开了。
可是,这真的能够实现吗?当死神降临的时候,所有的挽留都是那麽的苍白无力。
仿佛是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十五岁生日,彤彤收到了自己送给她的牛角木梳。
一周以後,管桐收到了医院的一张诊断书──白血病。
手被刀切了道口子,居然就得了白血病。
这是真的吗???
白血病,意味著死亡,意味著分离,永久永久的分离,自己将再也不能和妹妹在一起了。没有了妹妹,管桐都不知道该怎麽活。他突然发现死神要带走的不是妹妹,而是自己。
得知消息的那几天,妹妹被迅速转移到医院,而他也没有去上学,只是在家发呆。屋里的任何一个物件,都可以让他看上老半天,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麽。
他只恨自己现在太小,要是已经考上大学就好了,要是已经有工作就好了,他一定会选择做医生,一定要把彤彤的病治好。
为了彤彤,他翻了许多资料。一天,他从一本书上看到一段文字,美国有些得了绝症的人为了获得治疗的机会,在当今医术无法挽救自己生命的时候,通过技术将自己冷冻起来。等到治疗的方法出现之後,再解冻,重新接受治疗。
管桐想起了《射雕英雄传》,里面的黄老邪就把妻子放在一个冰室里期待有朝一日能使她复活,十几年後,仍旧美貌如初。
於是,管桐决定,把妹妹冷冻起来,到许多年以後,等到医学技术发达了,再让妹妹“重生”。
可是,妹妹应该被冷冻在哪呢?
冰箱?太小了。可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制冷的地方了。
管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无意间来到厨房。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到了地窖的盖子上。
心剧烈的跳起来。
地窖?!
他猛的掀开了地窖盖,一股阴潮的凉气一下子扑到脸上。
管桐笑了,可是他又不禁皱起眉头,这冷度还远远不够。如果想要温度降低,就必须再挖深一些。
他立刻从仓房找来铁锹和镐,跳进地窖干了起来。
刚挖了两下,他又停下了。因为地窖离自己的房间太远了,他要让妹妹离自己近些,更近些,他要时刻感觉到她的存在。
他走进彤彤的房间,打量了一下。最後决定把冷藏处设在管彤床下,每天收工的时候把床单放下来,不易被人发觉。
他费力搬开彤彤的床。
彤彤的床和厨房仅一墙之隔,他在挖掘的时候还要尽量避免碰到墙,否则房子就不保了。
就这样,每当妈妈去医院照顾彤彤的时候,他就赶紧进行挖掘工作。不仅挖,还要把土暂时运到院子里藏好。有时累了,就坐下歇歇。这时,彤彤的一颦一笑便格外生动的浮现在眼前。
管桐的心就一阵难受。
他听妈妈说妹妹在医院又哭又闹,因为自己没有去看他。可是现在这样子自己怎麽能够去医院呢?那得耽误多少进程,况且,医生说,彤彤已经没有多少的时间了……
想到这,他又强撑著站了起来,他还得继续工作。
一下一下,汗水一滴滴滑落,锹把上印上了条条血痕。
工程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他的锹突然碰到了一个异常坚硬的东西。
“当”的一下,他的手被震得又酥又麻。
是石头还是宝物?
管桐也知道这片房子是很有历史价值的,或许是哪个王爷贝勒埋下了稀世之宝也说不定。
他忙去查看。
只见一段雪白的东西半隐半藏在土中,旁边还有些布样的东西。那布本应该是完整的,刚刚一锹下去,布裂开了一大道口子。
管桐弯腰去拣那个宝物,却觉得坑里有些怪味,而且好像越来越浓烈。
他捂著鼻子握住那段东西,用力一拽。
一截和小臂差不多长的圆柱形的东西被他从土里拽了出来。
东西很轻,应该不是玉,两头还有点圆圆的东西。
这是什麽?
管桐把那个东西举起来闻了闻。
一股恶臭直冲进鼻腔,险些让自己呕出来。
这是什麽鬼东西?
管桐把东西扔到坑外,继续挖。可是没挖几下就又发现了三根这样的东西,只不过粗细不大一样,另外,其中两根的两端分别顶著两个连在一起的圆球。
管桐举著这几根敲起来空空作响的东西,满心的莫名其妙。
不过这种困惑马上就消失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脚下正踩著一个如爪子样的骨头。
凭借在生物课上学到的有关知识,管桐可以清楚的判断了,这爪子样的骨头是人的脚骨,那麽手中的是……
管桐像被螫了似的丢掉手中的东西。
那几根东西空空的砸在地上,其中一根还咕噜了两下。
突然的发现,突然的恐怖,让管桐险些晕死过去。等神智清醒过来时已经坐在了地上。
死尸?!
这屋子有死尸?!
管桐的脑子嗡嗡作响。
这屋子怎麽会有死尸?什麽时候有的?哪来的?是谁?男的女的?是不是我们每天都在和死尸一同睡觉?难怪彤彤会生病,是不是它害的?它在这,我该怎麽处理它……
一连串的问号争先恐後的冒出管桐的脑子,让他想得了这个顾不得那个,可是却始终没有一个真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