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月和谢丽娜一齐瞪大了眼睛。
护士见怪不怪的说:“看你们转悠半天我就知道了。这一天来看他的人很多,都是像你们这麽大的女孩子。红著眼睛进去,抹著泪出来,那小子还挺有魅力的啊。正好我要到四楼去查房,你们也跟著来吧。”
护士边说边在前面带路,兰月和谢丽娜乖乖的跟在後面。
看来许多女生都想趁虚而入啊。都说男人在病中是最脆弱的,这时哪个女人对他关心,他就有可能爱上她,於是这些女生就准备给管桐来个“致命”的关心。这点谢丽娜是非常清楚的。
转眼就到了四楼。
刚出电梯门口就看到一帮小护士正成群结队的往病房处走。
护士低声说:“看见没?这又是一群粉丝。”
谢丽娜和兰月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近五十岁的人居然也知道这样一个时髦的词。
护士说完就大步走过去。
“干什麽呢?不知道病人需要休息吗?你们是来实习的还是来捣乱的?还不快回去?”
护士的话低沈而有力。兰月和谢丽娜看到那些小护士立刻收了脸上兴奋的表情,蔫头耷脑的往回走。
护士把她俩带到416房,说了声“就是这里了”,转身离去。
谢丽娜和兰月刚想敲门,就看见房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女生。看得出来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因为两个眼皮都花掉了。谢丽娜很想告诉她以後要买防水的睫毛膏,比如美宝莲旋翘。
那个女生也看到了谢丽娜和兰月,立刻止住了悲伤的情绪,一脸戒备,昂首阔步走了过去。但是谢丽娜和兰月都知道,不出三分锺,她俩出现在医院的事就会尽人皆知了。
这是个双人病房,不过却只住著管桐一个人。
兰月从门上的小窗口看到管桐斜倚在床上发呆,脸色憔悴,不由得眼眶发热。
她轻轻吸了下鼻子。
管桐已经发觉门外有人,他的眼睛看了过来。
门开了,兰月和谢丽娜出现门口。
管桐并无太多惊异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没有,他看向她俩的目光仍旧是呆呆的,甚至是有些发死。
兰月的心一阵绞痛,这还是管桐吗?这还是那个风度翩翩,迷死人不偿命管桐吗?
兰月的思绪一下飞回了与管桐初次相识的那场联谊会。当时的管桐,是全场目光追随的焦点。他的每一个灿烂的微笑,每一个深情的注视,牵动著无数少女的心。这一切曾经被自己那样幸福的拥有和珍惜,可是现在,他仍旧是俊朗的,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更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蜡像。
这究竟是怎麽了?
谢丽娜感到兰月的手有些发凉甚至是颤抖。她稍稍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兰月感激的抬起泪眼看了下谢丽娜。
管桐的目光始终放在兰月身上,具体讲是放在她的头发上。他的嘴紧抿著,一言不发。
兰月的心更难受了,她突然有些後悔剪掉长发,至少也要等到看过管桐以後再剪。
她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拉过管桐的手握在手中:“管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兰月。”
管桐定定的瞅著兰月的头发,随後把手抽了出来。转过头,目光对著墙角。
他不认识我了,他不认识我了……
兰月的心里痛苦的喊著,感觉骤然坠入了冰窖。
谢丽娜一言不发,只是目不转睛的观察著管桐。因为她知道,一个正常人一般是不能忍受别人长久的注视的。
管桐似乎没有感觉到她目光的存在,只是一味的盯著墙角,神色严峻。如果说他目前还不是座蜡像,唯一能证明的,就是他的喉结动了动。
“唉呀,别挤别挤。”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兰月回头一看,那群小护士不知道什麽时候挤进了门。
谢丽娜没有被门口的动静吸引,仍旧看著管桐。管桐也同样没有被吸引,只顾盯著墙角。俩人像在暗自进行著某种较量。
大概是小护士们的声音太大了,门外很快传来了呵斥声。
“快走吧,咱们也不能待太久。”谢丽娜推了推兰月的肩。
兰月收回看住管桐的泪眼,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谢丽娜低头一看,是那个护身符。
兰月抓过管桐的手把护身符塞进他手中,又帮他把手指合拢,握住。
“这个……你留著……会有用的……”兰月也不知道有什麽用,不过或许这是她能留给他的最後的东西了。
管桐的目光终於有所转移挪到了手上,当他看到那个护身符的时候,却像被火烫了一样。他浑身一震,随即扬起胳膊把护身符奋力向远处一扔。可是护身符毕竟是纸做的,实在
是太轻了,它飞速的脱离管桐的手却又像碰到了什麽阻碍,缓缓飘落到床前的地面。
“走!你们都走开!走开!!走开!!!”
看到护身符一副死也不肯离开的架势,管桐发疯一样的怒吼,一边吼一边推著兰月和谢丽娜。兰月一下子被推坐在地上,谢丽娜赶紧把她扶起来。
门口的小护士都惊呆了。
这时从门外冲进一群医护人员,奋力的制住管桐。一个护士赶紧劝说兰月和谢丽娜离开。兰月想捡起那个护身符,却发现它不见了。
走到门外,兰月猛地抱住谢丽娜,终於放声大哭起来,直哭得浑身颤抖。
谢丽娜轻轻的拍著她的後背,什麽也没有说。
或许,泪尽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谢丽娜的目光落在了不知名的远方,心里只在想著一个问题。
管桐疯了吗?
谢丽娜的嘴角又习惯的挂上一丝冷笑……
夜深了,白日的喧嚣在此刻都归於平静。
此刻,是梦的活动时间。
而梦,是由心而生的。
416病房里静悄悄的,除了床上平躺著的那个人,只有从窗外射进来的夜光。
突然,那个人睁开了眼睛。眼珠在夜光的映衬下居然闪著晶亮的光。
光的亮度足以证明他是清醒的。
这光忽明忽暗,最後随著一声响动,光偏离了方向。
管桐从床上坐了起来,长出了口气。
这装疯的日子可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