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有什麽计划,我也不想费事了,没有那个时间,而且我对她的好奇让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不是说‘无招胜有招’吗?我就决定单刀直入的和她碰面,看看她究竟是人是鬼。”
“不过事先还是简单的准备了一下。护身符没有了,我也不好再去问奶奶要,她一定会追问我有什麽用,要是知道我的行动更是一定要阻止的。我就穿了件鲜红的衣裳,而且从里到外都换成了红色。奶奶说过,鲜豔的颜色会提升人的运气,多少有点辟邪的作用。”
兰月有点明白谢丽娜最近的穿著为什麽会有这样大的改变了。
“凡是能用上的我都用上了,连武器都准备好了,然後仍旧藏在树丛里,就等她出现了。”
兰月想象了一下武装到牙齿的谢丽娜潜伏在树丛里守株待兔的样子,没有想到冷冷的谢丽娜居然也有那麽搞笑的时候。
“这回我没有去太早,因为据我估计她还得傍晚出现。果真,太阳刚落山,她就出现了。还是老样子,素色裙子,长头发。我观察了半天,计算好她的行动路线,然後设想怎麽样才能不被发现的直接绕到她身後。等算计好了,我就鼓了鼓勇气,悄悄的向护城河跑去。”
“她果真没有发现我。虽然我穿的是软底的布鞋,降低了走路的声音,不过她更像是沈浸於某件事情中失了神,根本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动静。我离她越来越近了,心情也越来越紧张,我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距离近了,很多东西看的就更清楚了。”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是鬼,因为虽然天色很暗不过我发现她是有影子的。大家不都说鬼是没有影子的吗?”
“然後我发现管彤──如果她真是管彤的话──个子非常高,要比我高将近一个头,我已经将近一米七了,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子怎麽会长那麽高,而且她的腰身也较平常的女孩粗壮些,当时我猜想可能是因为药物作用的关系,难免会发胖。况且她走路的样子,特别生硬,怎麽看怎麽别扭。”
“其实最有说服力的是她那一头长发,柔顺光滑,在夜风的拂动下轻轻的飘飞著。”
“跟在她身後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她究竟是不是管彤,怎麽才能让她转过身来,还不发现我,当然以目前的形式看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我又很害怕看到她的正面,因为我不敢确定将要看到的会是什麽。万一她不是管彤我该怎麽办呢?”
“我开始後悔自己的莽撞,刚刚只顾怎麽不被她发现而溜了下来,却忘了计划最关键的环节。”
“我就这样矛盾的跟在後面机械的走著,盘算著该怎麽办,却冷不防撞上了什麽东西。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撞在了她的身上。我才意识到我犯了个大错误,因为想得太认真了,居然没有注意到她什麽时候停了下来。”
“我的灵魂好像一下子飞出了体外,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逃跑。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转了过来,我还来不及准备就直接看到了她的脸。”
“天啊,长长的纷乱的头发散在脸前,几乎把整个脸遮住了,可是即便如此,即便是光线再暗淡,我仍旧能够透过缝隙看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是管彤,果然是管彤。因为那是张和管桐一模一样的脸。”
不知为什麽,兰月突然想起自己看到管桐的那张画完工时的感觉,铺盖在脸前的长发,似在缓缓飘动。虽然看不到那张脸,可是却鬼使神差的觉得和管桐异常相似。
“我感到自己几乎要晕倒了,我很奇怪自己怎麽还能支撑著身体站在那。”
“那张脸也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看样子她受到的惊吓不比我少多少。我忙故作镇静的问了句‘管彤,你怎麽在这啊?’心里想著该怎麽脱身。本来我还想接著说‘怎麽回来了通知一声’?”
“可是还没等这句话出口,就看见面前的人一下子跪了下来。我当时真是吓了一跳,怎麽也想不通这是怎麽回事。刚要拉她起来,就听她说‘求求你了,这事千万别说出去’。”
“她的声音异常的耳熟,可是却不是女孩子的声音,而是男生的声音。我想你应该猜到‘她’是谁了。”
谢丽娜的眼睛紧紧的盯著兰月。
那个名字在兰月的心里跳了几跳,几乎就要蹦出来了。
谢丽娜冷冷的笑了下,目光中有著嘲笑,也含著酸楚:“是管桐。等我定下神来看时,才发现他的确是管桐,因为他脸上的线条太分明了。”
“虽然兄妹俩小时长得极像,可是随著年龄的增长,管彤即便活到现在也会和哥哥有很大区别。盯著那张脸,我当时只觉得麻了,不知道该想些什麽,我实在是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玩笑,还是恶作剧,还是一个离奇古怪的梦?”
“我就愣愣的站著,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什麽,眼前只是他苦苦的哀求的神色和动来动去的嘴巴。”
“你想想,一个大男人穿著裙子,脑袋上带著假发跪在那,很可笑吧?很难相信这就是那个大家心目中完美的管桐吧?”
“现在想来,当时护城河边只有我们两个,天还黑了,如果他把我丢河里,这事就谁都不会知道了,而且也没有人会猜到是他杀的我。就算是哪天发现一具尸体浮上来,也只能被断定是让鬼勾走的。”
“可是他没有,是没想到,还是不忍心,还是因为……我活著对他有更大的用处呢?”
谢丽娜想了一会,估计也没找到答案:“那天,他只是不停的哀求我不要把这事说出去,说是自己这样做全都是因为太想念妹妹了。这个我是相信的,因为他房间里的那些照片足以证明了。只是我不明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想念就是把自己变成她吗?我想象著他穿著女装,看著照片对著镜子模仿管彤的一颦一笑就有种莫名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