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越本以为画上的人睁开了眼睛自己就可以出去了,但是谷魁似乎根本就没有让他出去的意思。他自己倒是经常的出出进进,来去匆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而且他还当自己是透明的。
谷魁也没有再布置他别的任务,只是在他说饿的时候给他个糖豆似的东西。
赵卓越现在的生活很单调,单调得几乎让他发疯,而当发疯无法换取什么结果时,这种疯狂便转为沉默。
若不是那有规律的叫嚎声,他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平日最讨厌的声音现在成了他最期待的朋友,因为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不会觉得孤单。
他开始享受这种合唱,有时甚至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妙的乐章。
最无聊的时候,他会装模作样的站在屋子中间当乐队指挥,他甚至给每个声音都取了名字。
这就需要仔细辨认,等到某个声音出现时他好调整自己的指挥动作。
可是就在这时,怪事出现了。
这天,正当他刚刚甩了下他已经很有指挥家派头的头发准备继续指挥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耳朵,确切的说是一个熟悉的词飘进耳朵。
“越哥……”
这个称呼好像久违了。
赵卓越立刻停下动作,可是当他继续搜寻这个声音时,却发现那不过是一种错觉,因为耳边都是数不清听不懂的怪响,怎么可能有人声呢?
大概是自己太“思念凡尘”才会出现这种幻象。
他甩甩头发,继续指挥。
“越哥……”
又是一声,从破乱的嚎声中悠悠的飘出。
“谁?”
他对着空屋子喊了一声。
他的声音还来不及产生回声就被处在癫狂阶段的嚎声给吞没了,而那个声音也没了动静。
真是怪了,赵卓越晃晃脑袋,那个声音怎么那么像刘子的?可是……他已经死了啊……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适时的响起:“越哥……”
“是刘子吗?”
赵卓越试着问了一句,心里却想这真是太可笑了。
过了好久,那声音才再一次杀出重围:“我是刘子……”
赵卓越当时就坐在了地上,不过他立刻又蹦了起来,指着某个莫须有的东西大骂起来:“是谁?是谁?少他妈跟老子开玩笑,老子不怕你!”
他想拿起个什么东西防身,可是屋子里没有一样东西是他能拿得动的。
“越哥……这边走……这边走……”
这边……这边……
“这边”是哪边?
赵卓越稀里糊涂的向楼梯走去,那个声音仍旧是不停的“这边……这边……”的叫着。
而赵卓越则边走边恐吓着:“别给老子耍花招啊,小心灭了你!”
终于,“这边”的声音停止了。
赵卓越发现自己又处在一个同样的房间中,不过此刻所有的怪声都消失了。
他估计,这是又过了一天,要么就是谷魁回来了,不过好像不大可能,他已经消失好久了,弄得他总是怀疑自己被“抛弃”了。
刚刚那个声音也消失了。
真是的,被莫名其妙的声音给耍了,看来声音们也像自己一样无聊啊。
赵卓越此刻都不知道要骂谁,气哼哼的往回走,可是刚一转身便看到一个人影印在门上。
他吓了一跳,等到细看去,竟然是刘子。
“刘刘刘刘子……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死了吗?”赵卓越话都说不利索了,还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立刻回头看了看,没有人,看来影子的确是出现在门上的。而且门那么粗糙,是不可被当作镜子的。
门上的影子神色黯然,而且还渐渐模糊,似要隐入门里。
赵卓越只略微的听到“我看见的是他……我看见的是他……”然后影子就不见了。
“刘子,刘子……”
赵卓越扑过去在门上一通乱摸乱抠,好像这样就能把刘子抠出来。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我看见的是他”,赵卓越重复着这句话,不明白刘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刘子死的确实是够怪的,那个最后和他在一起的女人说他临死前好像看到了什么,听意思似乎还认识,刚刚他说的会不会就是那个人呢?可是那个人又是谁呢?
赵卓越倒是听说有些人在濒死的时候是会看到一些人的,不过那都是死去了的人,刘子干嘛这么放心不下呢?
死去……死去……
赵卓越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看到的是刘子的鬼魂,既然看到鬼魂,是不是说自己也要……
一阵恐惧,他立刻冲了出去,他要找到大师,只有他能救自己的命。
慌乱间辨不清方向,也无法辨别方向,所有的房间、楼梯都是一样的,眼前永远是不变的昏亮。他仿佛推开无数扇门,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慌了,既不知道要去哪,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又不敢停住脚步,只能不停的跑,跑……
突然,他在楼梯一脚踩空,整个人失了重,从上面滚落下来。
真个好像经历了山路十八弯,他一路滚下,竟无法停住,浑身上下不停的撞到这撞到那,最后又好像被什么弹了一下,整个人飞了起来,又是咚的撞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然后落了地。
浑身散了架似的痛,不过好在终于停住了。
头晕目眩的厉害,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仿佛一切都在旋转,他只好再次将眼睛闭上,不过很快又睁开。
天,这是哪啊?自己该不会掉到十八层地狱了吧?
赵卓越环顾四周,发现这不过是一片荒野,草全是黄的,远处稀稀落落的有几棵树,此景看着竟有点眼熟。
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房子的所在地吗?
难道自己已经从房子里出来了?
他忙回头看过去,顿时呆住了。
哪里有什么城堡样的房子,连座平房都没有,身后只是一棵大树,极粗极高,不过已经枯死了。
这是……
赵卓越的脑子半天也转不过弯来,打死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是从树里出来的,而且还在那里面待了那么久。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