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声音太微弱了,在其他人看来只是无意识的咀嚼,也难怪护士长会将温度计及时的“抢救”出来。
护士长见管桐的状况不好,忙跑出去打电话叫人。
几个小护士见护士长出去了,都松了口气,开始聊起天来。
“唉,你听说了吗?这医院闹鬼了!”
一个“鬼”字让管桐顿时安静了。
“什么闹鬼,分明是诈尸嘛……”
“什么?什么诈尸啊?”
“是不是僵尸啊?”
“快讲讲,我怎么不知道?”
“都说你们消息来得慢……我听说,医院的太平间……诈尸!”
“啊——”
按着管桐的两个小护士齐齐的叫了一声,放开了管桐,好像他就是那个诈了的尸。
“喊什么啊?护士长来了又该挨批了。我告诉你们啊,那天,看太平间的老魏头早上,哦不,是天蒙蒙亮的时候起来上厕所,然后就看到一个尸体走进了太平间……”
“开什么玩笑啊,没准是个人呢……”
“别打岔,开始老魏头也以为是人胡乱走呢。他忙跑到里面看了一下,结果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都在那躺着呢……”
“该不是个精神病吧?”
说这话的人说到这还下意识的看了看管桐。
“你才精神病呢!老魏头挨个检查了下躺着的那些,连床底下都看了,没有一个多出来的……”
“也可能是做梦做迷糊了,幻觉……”
“你才幻觉呢,你到底听不听?”
讲的那个生气了。
“唉呀,你就别打岔了,快让小高讲。”
小高顿了顿,继续讲下去:“老魏头也以为自己眼花了,就没在意,可是第二天夜里,他也不知怎么就醒了。据他说好像是被什么声音惊醒的,当时也没当回事。守着这太平间,天天怪声多了去了。可是他刚闭上眼睛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走了过去,因为他感到了那东西掀起的风吹到了脸上。于是他睁开眼睛,结果就看到……一个人,走了出去,看方向正好是从太平间里面出来的……”
“唔……”
有人压抑着不要发出惊叫。
“老魏头吓得不行,哆嗦了半天,才壮起胆子进去查看……你猜他看见了什么?”
“什么什么啊,赶紧说吧!”
“有一个床位居然是空着的……”
“呃……”
“什么声音?”
一个小护士低头示意发出声音的是管桐。
“他饿了?”
“不知道,你快说吧。”
几个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故事,谁也没有注意到管桐发出的那声是惊叫。
“当时他就吓得坐在了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你要知道太平间里都是零下几度,这老魏头出来就一个劲哆嗦,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直到第二天早上还哆嗦呢,还有,他的裤子都是湿的……”
“裤子怎么湿了?哦,我知道了,你快说快说……”
“后来我听说老魏头当晚就给院长打了电话,可是院长不信,非说他胡说八道。可是老魏头指天发誓说他不仅看到那个尸体自己走了出去,还看到它自己走了回来,然后躺在了那张空床上,还把床单盖好了……”
“天啊,这也太神奇了吧!”
“神奇的还在后面呢,你说他看到的那个尸体是谁?”
“我怎么知道,医院天天死那么多人?”
“就是在咱们参加校庆那天死的那个得白血病的……”
“哪个白血病的?”
“笨,就是这边斜对着那屋的。听说那女孩病了好几年,终于死了,可是她临死的时候居然说……”
“高静怡你又在那胡说什么呢?”
这个意外的声音让小护士齐齐惊叫了一声。
管桐又“呃”了一声,可是没人听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护士长已经站在了门口,正铁青着脸看着她们。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没告诉过你们不许当着病人的面胡说八道吗?”
护士长走了进来,严肃的目光盯住高静怡。
高静怡嗫嚅着:“他又听不懂。”
“就你聪明!起来!”
护士长低头看看管桐的情况。
从他现在灰暗的脸色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别着急,医生下午过来。”
她没看到高静怡撇了撇嘴,她的意思是说你的话他能听懂吗?
护士长抽出温度计看了看,皱紧了眉头,转身向那些小护士喊道:“今天该谁打针了?”
沉寂的气氛立刻被打破,无数个声音喊着:“我!我!”
竟然还是老样子。
护士长也照例挨个训斥了一顿,然后说道:“我知道今天该轮到谁了。”
她的声音越过积极的粉色肉墙,向后面喊道:“文俏,该到你了!早就该到你了!你快过来,总躲着能学会打针吗?”
粉色的肉墙仍旧坚定的立着,已经有人说话了:“她不来我来吧……”
“不行!文俏,我告诉你,我已经给你好几次机会了,你就是再不会,看了这么久也该会了吧?快点,要不我在你的实习书上就写上不及格!”
护士长的这句威胁非常好使。
墙裂开道缝,一个小护士从缝里极不情愿的挤了出来,而且只挤了一半便卡到那不动了。
护士长急了,一把将她从缝里抠出来,推到床前,一指桌子上的托盘:“都在那里了,赶紧行动。”
可能是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过于严厉,怕吓到这个小护士,护士长忙改口道:“今天你的机会非常好,可以打吊瓶。”
小护士哆嗦着做好准备,拿着胶皮绳,却又犹豫了,乞求的目光投向护士长。
“你别看我,看我有什么用啊。大起胆子扎,没关系的,大不了重来。”
这话安慰了小护士,却吓坏了管桐,他心里正犯着嘀咕,自己眼睛变成了这副模样是不是就是被这些人给反复练习的结果啊?而一个精神病人又该如何像医生表示他的眼睛出现了问题呢?这真是个难题。
于是,他开始恨起这个准备向他下手的小护士来。
手背上冒起了凉风,管桐皱起眉头紧闭上眼睛准备受刑,可是半天也没有感到剧痛袭来,手倒是被胶皮绳绑得失去了知觉。据说如果一直这样扎紧手臂而不让血液流通的话会导致手臂坏死的,她该不是要对自己进行变相谋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