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就变了,妈妈开始不管这个家了,经常不分昼夜的外出打麻将。可能她是想用此来麻痹自己忘记这一切吧,无论是丈夫的背叛还是杀人,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再后来就是彤彤的病……
妈妈再一次受了刺激,而这刺激可能因为自己的过错,这个过错还很残忍。
他的一句“爸爸也在那里……”让妈妈在一时间里把一直想努力忘记的事情全部想起,再加上丧女之痛和他镇定的疯狂,这一切膨胀再膨胀,她的神经彻底爆炸了……
她终于忘记了她想忘记的一切,现在的她像一张白纸,很普通,很开心。
妈妈又向他投来一个笑,他也回一个笑,妈妈便乐得什么似的,忙得更欢了。
他唇边的笑意渐深,竟忽的想起兰月来,他记得兰月和他讲过自己也是和妈妈相依为命的。
兰月……
此刻竟有点想她了。当然不是那种恋人间的思念,而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方想起离开时也没有通知她一声,这个做法实在不合适。
他想立刻给她打个电话,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手机。
他这才知道手机丢了。
看来要有日子不用和她联系了,因为他根本就记不得她的号码。
估计她会疯狂的找他吧,可是……
唉,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自己需要的无非是她的肉身。既然彤彤没有复活,说明她还是需要肉身的。只是自己现在实在不明白彤彤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许……她有自己的打算?
从那幅画开始,一切就似乎变得不归他控制了,而且他越来越琢磨不透彤彤的用意,但是现在看来,事情仍旧在按照预定思路进行,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兰月的消瘦。
当时怎么就忽略了呢?还以为彤彤不大满意自己为她挑的肉身才迟迟没有行动,不过现在想来她还是同意了,而且正在按部就班的更加小心的适应这个肉身,只不过这其中多了一些莫名其妙。
难道是彤彤的小玩笑?
是的,她小时就爱开玩笑,长年为鬼可能让她更感寂寞无聊吧。
也可能是她的能力增长了,要不她怎么会一边寄身在梳子上一边寄身在画里呢?
不管怎样,她开心就好。
管桐释然的笑笑,望向天边的彩云。
等到大功告成的那天,兰月,我们都将不再孤单,而且,你尽可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你的妈妈,就像对待我自己的妈妈一样。
日子很消闲的过着,不过总像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管桐经常会拿着那个发套看,可因为没有梳子,无法召唤彤彤现身,结果许多天来吃得好睡得香,他竟有点喜欢上这样的日子了。
肩上的压力消失了,整个人好像都轻松起来。只是每每有这样的感觉出现,管桐都会觉得很愧疚,因为彤彤正在受苦,而他,是不应该独享这份惬意的。
不知彤彤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已经进入了七月,学校该放假了吧,彤彤会不会跟随兰月回家呢?反正只要兰月带着梳子就不会出错,而且彤彤还可以顺便熟悉下她的妈妈。
算算日子,到了八月份的时候,梳子就已经在兰月手里待了一百天了,正是行动的好时机,等到开学……回到学校的兰月就是彤彤了!
想来真是激动人心,管桐已经坐不住了,恨不能立刻就看到开学的时刻,到时他一定热烈的欢迎彤彤的回归。
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管桐冲到院子里,就想大吼几声来表达下内心的喜悦。
妈妈看到儿子这样高兴也乐得何不拢嘴,手灵巧的一个又一个的掐着草莓。
管桐扑过去抱起妈妈狠狠的抡了一圈,然后又在妈妈脸上用力吻了吻。
妈妈不由笑出声来,那声音就像小女孩一样清脆开心。
“咚咚咚”。
有人敲门。
管桐很奇怪。
他家一向是少有人来的,无论自己还是妈妈都没有什么朋友,尤其是妈妈精神出现问题之后。阿姨倒是常客,不过也是自家人,她有钥匙的。
那么门外的人是谁呢?
妈妈乐颠颠的要去开门,管桐制止了她。
万一是坏人呢?现在社会这么乱,没准有人已经知道他家多是只有一个女人在家而准备来打劫呢。
于是管桐抄起了一根胳膊粗的棍子,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让他足足愣了半分钟。
竟然是……谢丽娜……
她来干什么?难道是看自己和兰月的感情如胶似漆的吃醋了然后不顾一切的要和自己重修旧好?如果是那样的话彤彤还真别太快行动啊……
管桐的脑子飞快的盘算着,但是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因为谢丽娜的表情根本就不是含情脉脉,倒是有些怒气冲冲。
两人僵持了半天,似乎谁也不愿先开口。到最后,管桐只好打破这僵局。
“你来干什么?”
管桐觉得自己的声音毫无色彩,而且这话说得也不友好,把本有可能发生的浪漫给打消了。
谢丽娜像是已经预知了他的不友好,态度没有变得更糟,只是皱了皱眉。
“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想和你谈谈。”
谈谈?谈什么?准备舍身相助?
管桐自嘲的想,不过还是告诉妈妈他出去有点事,然后关上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房子附近的林荫小路上。
这条小路很静很美,但是因为离家太近,当年他们相处的时候根本就不敢在这约会。而现在,徜徉在这条本该熟悉的小路,闻着树木散发出来的幽香,却各怀心腹事。
管桐觉得这回该轮到谢丽娜先开口了,毕竟是她把他找出来的。
果真,难挨的几分钟过去后,谢丽娜站定了脚步,目光坚定的望着管桐。
“放了兰月。”
“你说什么?”管桐没有想到谢丽娜居然这样开门见山,“什么放了兰月?”
“你少装糊涂!”谢丽娜的眉毛眨眼间便竖了起来。
管桐心里道,这样一个美女怎么一点也不温柔,难道美女都不懂温柔?
但是他还不打算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