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铁鬃猪
无尽之森不同区域生物品种差异很大,风逍最开始处在的是无尽之森的边缘,那里常有人类出没,大型野兽也就因此少得可怜,相反,那种善于隐藏并且体型较小的生物能活得很滋润。而风逍昨晚已经正是走出了边缘区域,这里,是大型野兽争锋的战场。
吃过早餐后,风逍颇为悠闲地仰躺在地上,他等这一天可是很久了,虽然滋味不是很好,又偏过头看了看正在收集露水的风瑶,他颇为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女人真麻烦。
等风瑶洗漱完毕,风逍拍了拍屁股转身就走,他已经感觉到好几股惊人的煞气正在逼近,此处显然不宜久留。两人离开没有多久,几声咆哮怒吼之后,这里已成废墟。
虽然离开了‘事发地点’,但风逍还是感觉到有点不妙,他已经转过好几次方向,后面还是有一股煞气如附骨之疽般紧跟着不放,他暗暗纳闷,自己和妹妹都隐藏住气息的散发,它是怎么跟上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腐朽味道,却好像又夹杂着一种难言的清香。好像兰香啊,他干笑了一声停了下来。
“怎么了?”差点撞上风逍的风瑶埋怨道。
“你太香了。”他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风瑶脸一红,以为他是在抱怨自己早上梳洗时间太长,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一声颇有种声嘶力竭意味的嘶吼就传来,紧接着一团庞大的黑影就在两人诧异的眼神下以灵活的姿态绕过几棵大树,傲然挺立俯视两人。
这是一头直立高度超过八尺的黑猪,黑色的肚皮上八个黑色的****随着它的肥肉不停抖动,前肢的蹄子微微下垂,一个标准的猪头在具有狮子和刺猬双重特点的鬃毛包裹下凛然含威,只要不看那黄豆大小的眼睛透出的几分痴呆。
看到是这种货色,风逍暗暗松了口气,风瑶眼里更是闪出几点火花。黑猪看自己的威吓没有起到效果,鼻子喷出长长的白气,身躯前伸前脚落地,大地发出一声哀鸣,它掀起前唇,露出了自己的獠牙,这也告诉了对面,它也是吃肉的。
风逍在它脚落地时就感到一波波煞气汹涌而来,差点令他喘不过气来,他突然惊醒,无尽之森里简单的野兽绝对活不到现在,他将风瑶推到一边,放出了自己的气势与他对峙。
大型野兽与大型野兽不会轻易厮杀,如果有矛盾了它们也会在争斗之初放出自己的气势,这样可以避免两强相争的局面,强弱悬殊的话那结果自不必多言。
黑猪那浑浊的黑瞳渐渐眯起,透着凶光,紧盯着风逍,风逍双腿微蹲,全身肌肉绷紧,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两者的气势逐渐上涨,当快要到临界点时,黑猪突然后退了一步,这一退黑猪的气势全无,而风逍却被陡然的落差弄的气血翻腾,黑猪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戏谑,就像只黑色风暴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冲向风瑶,风逍可以挡住,却晚了一个呼吸,风瑶挡不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打架她一般都是站在哥哥身后,哪里想到这次会有不守规矩的,那不断逼近的狰狞面孔,那随着喘息声扑面而来的恶臭,那口水从它的獠牙低落到地的答滴答声,就像一根根锁链将她全身捆绑,勒得她窒息,勒得她头脑空白,偏偏她又能看得清面前的每一个细节,黑猪全身肌肉的颤抖,它脖颈处鬃毛随风飞扬的轨迹,急冲而来的哥哥的脸上的焦急、愤怒、自责……
她拼命地对自己叫着动啊,动啊,快动啊,可是身体的反应跟不上意念,她还是一动不动,就在黑猪的鬃毛已经触摸到风瑶的脸庞时,就在狂奔而来的一脸狰狞的风逍一拳击中黑猪的头颅却被鬃毛挡住后变为绝望恐慌时,就在风瑶也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股热流顺着风瑶的意念带着风瑶往旁边闪开。
“砰砰”,风逍击中黑猪声与风瑶落地声同时响起,一个刹那风逍就回过神来,他一把抓住黑猪鬃毛,随风飘扬软软的的鬃毛却在这一刻坚硬似铁,风逍没抓住被甩了下来。黑猪一个急停带出两道长辙,它趁风逍没反应过来又冲向风瑶,不过风瑶已经了解到热流的存在,她意念引导着热流进而控制着身体在黑猪快要撞上她时避开。
风逍看妹妹没事放下心来,他慢慢直起身,慢慢走向黑猪,慢慢擦掉眼泪慢慢地轻轻地笑了笑,黑猪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这次是完全被压制。
风逍现在的状态很奇妙,是愤怒之后的不愤怒,是屈辱之后的不屈辱,是不平静之后的平静和平静之下的必杀的决心。这种状态已经触摸到道心之誓了,如果今天他杀不了这头黑猪,他就会被种下心魔。
黑猪不大的大脑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人比刚才更加危险,他想逃,只是又舍不得那站在一旁的‘天地灵果’。
在黑猪还在纠结时,风逍动了,他迈步,疾冲,出拳,破杀千军——无畏!黑猪咆哮一声用鬃毛包裹住的头顶迎上。
“咚!”风逍不管不顾,再次出拳,“咚!”
“咚!咚!咚!”
风瑶一脸的担心,哥哥这种状态不对。
风逍很好,至少他自己认为很好。他能感觉到心脏搏动的声音,他也能听见自己血液与血管的摩擦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情——作为一个旁观者。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意识与身体分离,却不令人恐惧。
“咚!”又是一拳过后,黑猪抓住机会将风逍顶飞,它扑哧扑哧喘着粗气,虽然力道被卸了大部分,但那么多下之后它的脑子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晕眩,黑猪下定决心要逃了。决定了就做,所以它转身。
可是风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扑上去跳到黑猪背上,黑猪鬃毛一下就炸了,根根毛发如铁刺向风逍,早有准备的风逍怎会吃这个亏,他的双腿紧夹着黑猪,上半身顺势滑到黑猪肚皮底下,黑猪大惊,不住跳动翻滚,时而还撞上几棵大树,可风逍任凭黑猪折腾,双腿如铁水浇成的纹丝不动,黑猪闹腾半晌体力渐渐不济,声势渐小,风逍趁机腾出一只手来抓住黑猪的****,黑猪猛地一声悲鸣,风逍不为所动一下就将这只****捏爆,剧痛之下,黑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它前蹄抬起然后往下一跺,只听“轰”地一声,黑猪前蹄之下留下了两个大大的坑,风逍也不能抗拒这股力量,被甩了下来。不过这次他不用去抓黑猪了,因为黑猪喷火的双目紧盯着他。
黑猪前蹄一掀向面前的仇人冲去,风逍更快,又是一个疾冲加上直拳擂了上去,接下来又似乎重复着刚才上演的一幕,风逍不停地出拳,黑猪不停地跑动摆头,黑猪的动作越来越慢,而风逍拳头的关节处也是泛着血红,脸色也是越来越白。
不知打了多久,跑了多久,黑猪的鬃毛不是那么茂密,风逍的拳头也已经能看到白花花的骨头,不远处的风瑶眼眶塞满了泪,不过她不敢上去,不是怕受伤,而是怕哥哥会骂她,她还记得哥哥有一次打架她跑回将军府求救,她至今没能忘掉哥哥知道后看她的眼神,不是愤怒,不是喜悦,而是陌生,那种你不懂我的陌生。
人这一生短者不过近百年,那么活着为什么,为了一口气,丢了这口气风逍不敢想象他会变成什么人,是像整天弯着腰的乞丐,还是人家打你骂你还要装出一副受宠若惊样的奴才,亦或是什么都能出卖的**,他想想就不寒而栗,所以今天他不会退,哪怕是当那档案上的废物——至少他还‘活着’。
汗水已迷住了他的双眼,双手也失去了知觉,他看着前面的黑影向前打去,却倒在一个软软的怀抱里,意识模糊前他听到低低的哭声“哥哥,你赢啦,呜~你赢了……”
风逍,今年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