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逍听了下意识反驳道:“哪来的凤凰之血……”还没说完就顿住了,他猛然想到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比如自己惊人的恢复力,能救命的血,后背上的印记,还有偶尔会出现的另一种感情。
风逍顿住时葫芦也有片刻的惊愕,不过他很快收敛,眼珠滴溜溜转了转,闪过一丝狡诈。
风逍回过神来,将娃娃一只手吊了起来,冷言问:“那你又是谁?为什么有这乱七八糟的血的人是你的主人。”
娃娃咬着手指,似乎很委屈主人这么对他,嗫嚅说:“你说过凤凰生于开天辟地之初,那时阴阳未辟,所以凤凰并无性别,所以凤凰传递血脉就是不断涅槃,不过当天地开化以后,凤凰也有性别了,雄为凤,雌称凰,虽然现在主人头发这么短,胸部屁股也变小了,但我还是一眼认出来了,因为我是你的本命法宝梧桐枝啊。”
他抽了抽鼻子,接着说道:“后来主人你死了一次,我也被打成了碎片,失去了意识,再后来我就变成这副模样!”说完,他的眼眶就有水在转啊转,大大的懵懂的带着一点祈求的眼睛盯着风逍,好像在等着风逍的安慰,风逍心一软,松开了手。娃娃在空中扑腾两下又抓住风逍的衣襟,擦掉眼泪。
看他们主仆叙旧完毕,一旁的葫芦摸着鼓鼓的肚子说道:“风逍兄弟,老一,恭喜你们团聚,我们回去做吧,在这算什么事啊!”他态度转变的很快,兄弟叫的又是那么自然,以至于风逍也忘了自己是人的仆役这回事了。他道了声好,就挂着娃娃往前走去,他对前面的物件也很好奇。
越往前走,那种无形的压迫就更大,到了只有几十米的时候,风逍能听见自己骨节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娃娃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只是风逍觉得压力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娃娃对压力控制的很到位,刚好在风逍承受的临界点上,这使得风逍每走一步都似乎榨干了全身的力气,已经能够控制入微的手指、手臂、大腿等很多地方都不由自主地打颤。
心脏似大鼓般的轰鸣,鲜红的血液一息之间就流遍全身。
砰砰砰——哗哗哗——
他上身的九十一处窍穴缓慢但坚决的被血气冲开,随着一个个窍穴的打开,就像是拥堵的水库打开了大坝,滚滚血气一泻而下倾注到窍穴之中,血气入窍即走并带吸纳了元气,百溪入江,这九十一处窍穴就像携带泥沙,使滚滚的血气缓缓沉凝,坚实。
这是风逍能感受到的,他感觉不到的是九十一处窍穴暗合某种规律,散发着肉眼不可见的光,就像是闪烁的星,星与星之间暗合某种规律,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随着元气渗到了血液中。
这一切当然瞒不过娃娃与葫芦,葫芦暗骂好运的小子,娃娃则是很奇怪主人的血为什么是凡人的,唯一思忖他就明白过来,他缓缓吐出一个泡泡,泡泡很薄,七彩琉璃般的光泽闪烁不停,泡泡里有一颗缩小的树苗,有四节枝桠。娃娃嘴巴合上,泡泡炸裂,露出了里面的树苗,一圈血红色的似火焰似朱砂在树苗翻腾不惜。随着泡泡的炸裂,整个山洞就像着了火一般,滚滚热浪刹那间就烤焦风逍的头发。
娃娃抓住树苗微一摆手,梧桐周围旋转不息的物质就进入了风逍的身体,这一切兔起鹊落,风逍还没看清什么东西就被入侵了身体,不由一阵愤怒。
他停下来,将娃娃拎了起来,不过看了他的样子风逍的气毫没来由的泄了大半,此时的娃娃脸色苍白,双眼也不复刚才的灵动,整张脸都黯淡下来。
他决定以后再问他,反正现在什么事也没有。
葫芦不知道看到什么,脸色时青时白,凤凰是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葫芦猜想的最厉害的结果也不过是妖王而已,很可能不过只是大妖,不过比他早生几百年罢了,不过看到哪棵树苗,他那传承记忆中被尘封的一段也苏醒了。
“干掉他们,打不过老大;上报妖王,也不妥,我好歹也是大妖了,再说,跟着老大不一定比他们差,可是怎么开口呢,我是这么刚正的人……就这样,等他们开口,他们邀我去征服三界,我谦虚两句,他们再劝,我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他们,这样一来,我排老几呢。”
葫芦大概现在还忘不了他未能化形的时候,思考问题总是喜欢像挂着他的藤蔓一样曲曲折折。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前面两人已经在乾石台上坐下了。
葫芦怀着百般莫名的时候,风逍开口问娃娃那似火似沙的是什么,娃娃答道:“那是你的血啊,我只是把他还给你,当你觉醒之后在给我一点你的血就可以了。”
风逍不想相信这一切,无论是娃娃说的多么真实,无论自己会从中得到多少好处,无论心中的天平已渐渐倾斜,可要是想到风贤,想到姐姐,想到小妹,想到那个死去的兄弟,想到过去十几年的种种,想到自己今后的人生像画卷般被撕成两半,一半叫过去,跌落至名为虚假的深渊,一半叫迷茫,飞向孤独的黑暗,他就打心眼抗拒这一切。
所以听到了答案——风逍没听清那是什么,只知道他回答了他——就迫不及待地转移话题:“娃娃,你在这住了多久,我是说,你醒来之后为什么还要在这待着?”
“看来主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连先天阵法都看不出来了呢?我被打碎后意识已经快要泯灭了,却被这阵法给救了,他用香火修复了我的精神,并修复了我的本体的四重灵禁,不过作为代价,我却永远都被拘禁在这了。”
“没有补救的方法么?”风逍不想承认自己是那劳什子怪物,却不知怎么从心里涌现出了难过。
“要有我第一个就跑了!”说这话的是葫芦,他的语气愤愤不平,“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死了好呢!”
“噢!”风逍惊讶了,“你也是被这阵法拘禁着!”
“洒家就恨这种协恩图报的,某就当快意恩仇么!却不能走出三千里。”说话间,一个身材至少有丈许高的牛头人拎着两把斧头出现在另一个石台上,锵锒——他把斧子往地上一扔,怒气冲冲道:“我不记得上辈子的事了,想来应是死的壮烈,哪像现在,弄得我浑身不利落。”
风逍还没来得及打量他,他右方第三个石台上也就是正对面一条鲤鱼从虚空中出现跌落下来,噼里啪啦乱蹦一会,一只只有三寸长无角四脚四爪的蛟就笑道:“有一个好处,就是逃跑的时候默念一下‘无相大魔主’就回来了,不怕被人追到了,哈哈!”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没把你的鞭给切了!”风逍左侧妩媚女人身影缓缓出现,风逍一看险些呆了,只见她面若桃花眼含秋波,配上那似勾非勾的嘴角,说不出的诱人,道不尽的媚意。
如此美人说出这样的话看似有点煞风景,不过经她的珠落玉盘似的声音说出来却不令人厌恶,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她是个美人。
风逍受惊般地回头,色蛟明显吃过她的亏,嘴上却不让便宜:“啧啧,你亲自动手到也行。”接着他看似慌乱实则早有准备地躲过了从地上钻出来的尖头树枝。,不过嘴也闭上了。
风逍不再发表言论,等人都到齐。果然,一声巨响,风逍左手边第二个石台被突然出现的巨人给狠狠砸了下,这巨人块头要比牛头人还大,约莫有风逍三个长三个宽,他身体是由青中泛白的石头垒起来的,而且石头大小不均,给人很感觉很臃肿,他艰难地坐起来,嘴巴张着,石头格格的摩擦声以特定的频率发出,组成了一道简单的,温馨的,傻笑声。紧接着葫芦旁边也就是风逍右边第二个石台上也就是葫芦旁边一个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打扮着花枝招展的年轻人出现了,他给人的感觉像是个纨绔子弟,特别的是他脑袋上插着三根羽毛,风逍感觉对此感觉到很亲切。他出来时手捧着一本书,嘴里吟着类似‘哦,玫瑰,你是如此的娇艳却脆弱’的诗句,风逍对他的亲切感无影无踪了。
还有一个人是看不到的,因为祭坛挡住了视线,不过,看来最后一人对风逍很感兴趣,独自从石台上走了下来。当最后一人缓缓出现在风逍视野的时候,一股异样瞬间划过了他的脊椎。
来人穿着浅绿色裙子,月白色内衬,长发垂腰,娉婷摇曳,顾盼生辉,尤其那张脸,洋溢着活泼的可爱的笑意,一双眼睛透着好奇与天真。她每走一步,自己的心就被抓紧一分,风逍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她走到离风逍很近的地方,吐出的气喷到风逍脸上,带着很好闻的香味——什么味道风逍闻不出来,总之很好闻,风逍陶醉着,看到她嘴角的笑意像湖水般荡漾,他心不由一紧——没有原因的紧张,他想打个招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索性她并没有注意他的窘态,只是弯下腰抱起了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