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陌晓涵腿伤复发,被栓子爹背到碧水庵的时候是昏迷的,所以她并不知道从碧水庵到陈家庄的路。
幸好涛山的山脚下就有几片农田,有不少农人正在田间地头劳作,陌晓涵便走上前去,礼貌地向他们打听去往陈家庄的道路。
那些朴实的农夫给陌晓涵指了路,她便继续向前,一直往陈家庄走去。
走到了陈家庄,打听到了栓子一家的住处,陌晓涵便面带笑容地朝栓子家的方向走了过去,小姑娘的心里想着,若是栓子哥、大叔和婶子见到自己突然回来,会不会觉得很惊讶呢?哦。对了,还有栓子的姐姐秀珠,她长得什么样子?她会不会喜欢自己?
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心事,陌晓涵来到了栓子家的大门口,看见栓子娘正坐在院子里面编柳条筐子呢!
“婶子,我回来了!”
隔着低矮的院墙,陌晓涵一边敲门一边喊道。
栓子娘先是一愣,打开门之后就露出了惊喜地表情:“晓涵,你回来了?!”
“是啊,我师父要下山云游访友,让我先回到陈家庄来,跟大叔和婶子一起住上一些日子。”陌晓涵笑着说道。
“好孩子,快进来吧!你叔和你栓子哥到地里干活去了,等他们回来,看到你一定会高兴的!”栓子娘赶忙把陌晓涵让进了院子里面。
“汪汪汪!”
栓子家里养的土狗虎子也非常欢迎陌晓涵,马上就摇着尾巴走了过来。
陌晓涵一边蹲下身子摸摸虎子的脑袋,一边朝院子里四处打量,秀珠姐姐呢?她在屋子里吗?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回来?
陌晓涵微微皱了皱黛眉,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住在碧水庵里面的四个月里面,栓子和他的爹娘曾经上山看过她两次,可是在她跟他们问起秀珠的事情的时候,他们先是顾左右而言他,后来才告诉她这事情村子里面的老人们已经在帮着办了,让她放心跟着妙水师太习武。
当时她没有多想,觉得也许是人家不愿意多跟她这么个外人谈起自己闺女的事情。栓子家里现在有了足够的钱能够把秀珠姐姐给赎回来,这不过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事情,可以说是再简单不过,现在看来事情似乎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她可得好好问问栓子娘,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婶子,秀珠姐姐呢?她不在家里么?我想见见她。”陌晓涵问道。
没想到陌晓涵一进门就问起了秀珠,栓子娘忍不住全身一颤,她心里思量,虽然陌晓涵曾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是现在却是一个身无分文的孤女。何况小姑娘已经为了帮助他们家而卖掉了自己贴身佩戴的长命锁,而且还为了帮着他们家还债而大病了一场,她可不能再跟这个孩子明说家里的难处,让小姑娘为他们一家子担心了!
栓子娘咬着嘴唇想着主意。
她想,陌晓涵只是临时下山来在他们家里住些日子就会离开,她只要找个借口说秀珠暂时去了亲戚家里,等搪塞过了这一段时间,陌晓涵回到碧水庵,自然也就不会知道秀珠的事情了。
“秀珠……呃,秀珠那丫头去了邻村的远房表亲家里,毕竟这孩子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回去过了,那边的两个表妹都是想念的很,所以我就让她去亲戚家里住上一段日子,到时候她自然会回来的。”
老实本分的栓子娘几乎从未说过谎话,虽然她此时面对的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但是她的手心还是出汗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的不自然。
聪颖敏锐如陌晓涵,又岂能看不出原本就极为不善于编造谎言的栓子娘并没有说实话?
“婶子,咱们先进屋好吗?走了这么远的路,我都有些口渴了。”陌晓涵一派天真地看着栓子娘说道。
她想,有些事情在院子里面说还是不合适的,秀珠姐姐的事情毕竟是栓子家里的私事,让街坊邻居听去了可不好,万一有个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跑去向那陈三老太爷和他手下的狗腿子打小报告就更糟了。
“哎呀,都怪婶子不好,光顾着说话了,竟然让你在院子里站了这么大半天!”栓子娘一拍大腿,有些懊恼地说道:“孩子,走了这么远的路,你一定累坏了吧?赶紧进屋歇歇,今天中午婶子给你做些好吃的!”
栓子娘拉着陌晓涵进了屋,去厨房给她倒了一碗水,陌晓涵喝了两口水,看着栓子娘言辞恳切地说道:
“婶子,你们一家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所以秀珠姐姐不仅仅是您和大叔的女儿,是栓子哥的姐姐,同时她也是我陌晓涵的姐姐啊!婶子,咱们都是一家人,您有什么话可不要瞒着我呀!有什么问题的话,咱们一块儿想法子,一定要把秀珠姐姐从那陈三老太爷家里面给救出来啊!”
栓子娘长长叹息了一声,红着眼圈说道:“晓涵,秀珠可是我的亲闺女啊,你以为我不想救她吗?秀珠今年已经十三了,再过两年都到了要嫁人的年龄了,若是再在陈三老太爷家里耽搁下去,只怕她就嫁不出去啦!”
听了这话,陌晓涵皱了皱眉,心头一跳,若有所思地问道:“婶子,你知不知道,若是那陈三老太爷家里的婢女丫鬟年龄大了嫁不了人会怎么样?”
栓子娘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全身哆嗦地说道:“会……会成为陈三那老头子的通房丫头,或者被陈家掌家大奶奶安排嫁人。”
陌晓涵眯了眯眼睛,攥紧了拳头,原来,这陈三老太爷不肯放秀珠回来,竟是存了这般龌龊的心思!
“婶子,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不是找了村里面的老人家去给说和吗?为什么那陈三老太爷还是不肯放人?陈三老太爷向你们提了什么条件吗?”陌晓涵皱着眉头,忍着怒气问道。
此时栓子娘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陌晓涵的问话了,一想到自家那清清白白的闺女很有可能会去伺候那个老的可以给她当祖父的陈三老太爷,或者可能被陈家的掌家大奶奶安排着嫁给某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栓子娘就忍不住气得浑身发抖,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说道:“孩子,那陈三老太爷简直就不是人啊,对,他不是人,他是畜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说到了这里,栓子娘竟然用围裙捂住了脸,绝望而痛苦地低声抽泣了起来。是啊,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在这种时代,一个女孩子家被送进地主家里当使唤丫头,命运基本上说是可以完全确定了的!
栓子娘心中又是愧疚又是疼惜,以前她不是没有想到把女儿送进陈三老太爷家会有什么后果,她只是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都是她,都是她这个当娘的,竟然亲手把闺女推进了火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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