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假山后的红色身影走上前时,陈斯年一阵恍惚。
她实在是想不出自己的母后会和卫国的人扯上关系,而且看样子,两人的关系还不一般。
“儿臣参见母后。”陈斯年镇定的行礼,脑中却转的飞快,她甚至连陈后通奸叛国这种最坏的打算都已经做好。
可是陈后脸上不见一丝慌张,她信步而来,端庄的站在陈斯年面前。
“母后,您——”
“太子接旨。”
陈斯年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恭敬地上前跪下听旨。
陈后自华丽的衣袖中掏出一个明黄色的纸卷,上面用金丝绣着暗龙纹,她伸手摊开纸卷,朱唇轻启:“太子斯年,聪颖机敏,性情温和,贤德恭顺,自立太子以来,勤奋好学,求实上进,实乃皇家青年之表率,陈国未来之栋梁,本王自知身患重病,恐难痊愈,特此立下诏书,待陈国危难之际,提前传位于太子陈斯年,令其继承大统,护我陈国千秋万代!”
清冷的声音不急不缓,如玉珠落盘,颗颗粒粒,点点滴滴,敲击在陈斯年的心上。
冷风拂过她的面颊,裹来几片雪花,她静静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没有声音,没有动作,有的只是长久的沉默。
谁能想到,一代帝王的真正任命便是在后花园中一处不起眼的凉亭内进行的呢?
谁又能想到,这封掌握陈国前途命运的诏书的第一次展开,只有三个人见证了呢?
雪,飘飘洒洒的又开始落了下来。
温柔,却不可抗拒。
它一片一片的落下,仿佛要洗去旧王朝的一切,迎接一个新的盛世。
整个皇宫在此时都是静谧无声的。
没有虫鸟的叫声,没有宫女的嬉笑,一切如常,一切却又在蜕变。
卫无忧不知在什么时候偷偷地离开了。
陈后上前一步,弯腰把陈斯年扶起。
陈斯年缓缓的抬起头,轻生开口“母后,您在试探我?”
震惊,耻辱,受伤,不可思议,众多的感情在她的眼眸里翻滚跌宕,望不透彻。
“乖孩子,母后也是不想的。”陈后拉起她的手,“你父王立下诏书时我就在旁边,他亲自向我交代,在他重病之后无论你做什么,多么尽忠尽孝,都要我安排人来试探你。我当时同他说过,我们的皇儿绝对不会有豺狼之心,可是他怕啊,他当初为什么要争夺皇位你是知道的,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他厌恶的那种人。”
“母后,我....”陈斯年咬唇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她当然知道陈王当初为什么要争夺皇位,无非是看不惯那些王族贵胄们鱼肉百姓,为了争权夺势草菅人命!
可是——
他为什么要怀疑自己?
陈斯年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种心情。
于理,她完全可以理解陈王的想法,可是于情,她又觉得无比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