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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李骄阳所遗忘的那十二年前说过的那句话,是安懿北无法忘记锥心刺骨的一句话。那是点燃他扭曲人生的导火索,是他炼狱般生活的起端。

那时大宁还不似现在这般繁荣昌盛,那时西域还有个穹鼎国压着大宁,已有两任大宁皇帝送了皇子去做质子,却从未有一位皇子回来。

一直居于臣位的荆国,受大宁庇佑千百年未变。李骄阳五岁的这一年,骄阳之父荆国闵辉帝带她去大宁朝拜进贡,那时孝文帝正值苦恼送哪位皇子去做质子。他儿子众多,有的孩儿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五岁的李骄阳不知质子是什么,听闻是要送皇子去,还以为像什么蹴鞠比赛选秀比赛一类,便天真地对孝文帝说,"选最漂亮的皇子去不就行啦!最漂亮的一定最受欢迎!"

那时她记得父皇眼神怪异又有着厌恶似的瞪了她一眼,也是那天起她好不容易争来的父皇的恩宠,也在逐渐失去。

她耍宝过了头。父皇不喜欢耍宝过头的孩子。

闵辉帝有三十二个皇女,李骄阳的母妃先前是个刷马桶的宫女,本就是闵辉帝一时新鲜所给予的宠幸,在生得李骄阳这一个女儿后她更是失势,逐渐被遗忘在深宫中。

这样的身份与卑微平民无异,因而其余公主能学的琴棋书画茶艺舞蹈,都是李骄阳很难接触到的。正好李骄阳只是个爱爬树玩弹弓的野女娃,从未在意过这些。只是听闻宫女提起过先帝有几位公主都殉葬了,同先帝遗体活生生地关在封闭黑暗的墓室里,李骄阳才知道不受父皇喜欢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先帝的那几位殉葬公主,都是在先帝生前被遗忘的。

她不要和她的母妃做被遗忘的葬品。于是她开始想方设法耍宝,出现在父皇的视野里,父皇爱听什么她就说什么。一直到她努力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荆国公主。

父皇说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整日里像团骄阳火球,烧不完的精力,是个鬼机灵。于是她在五岁那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封号——骄阳公主。接着,父皇去大宁朝拜她就被带在了身边一同前往。

后来李骄阳想起来,只希望自己从不曾随同去朝拜,说那一句童言无知的害人话。

当时那个漂亮的小哥哥就悄悄地站在屏风后面,听见孝文帝说,那就懿北吧。

李骄阳注意到屏风后那一双漂亮至极的眼睛,恨恨地盯着她。等不及她细看和那位小皇子打招呼,小皇子便转身跑走消失在回廊处。

所有对安懿北的不解和恨意,都在这句话里交缠进无尽的愧疚。

她不说那句话,安懿北的痛苦也许就不会开始。

也罢,也罢,她先行黄泉之路,下辈子再偿还吧。

在刀落的前一瞬,李骄阳便幸运地先失去了意识。

昭明十七年,史书记载着这一年荆国罪女被斩首示众。

可只有当场的百姓才知真相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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