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刹那,天旋地转。
一口气提不上了,就这样晕倒在角落里。
暗中保护的Lee马上从阴暗处走到慕容彦泽身边,扶起他,试图按他的人中,唤醒他。
徒劳无功,本来想打电话叫救护车,但深思,慕容彦泽是偷偷地来见那个女人的,如果叫救护车不是渲染得全世界都知道了吗?
只好打给自己的手下,让人马上来接。
没有救护车开道,在周五下班的高峰期,硬是花了四十几分钟才到医院。Lee清楚李氏综合医院是李家的,那就是李力煌那厮的,但眼下的情况,附近最大又最有权威的只有这个选择,只能先送过去再说。
最可怕的,是他感觉,慕容的气息越来越薄弱,脉搏越来越浅。暗地里骂了几句,心里却更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痛快在扭曲他的思绪。
如果不是那天冒着被老大革职的风险,打开了那份他和律师签署好的文件,也许Lee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眼前发生的事情,真是他妈的开玩笑啊。
是真的,开玩笑。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男人,真的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
当然,在Lee眼里,夏如雪不过是个发育得不怎样的黄毛丫头,他一直没将这个被老大扔在国内的女人放在眼里。她不过是顶着一个没几个人知道的未婚妻头衔,却跟平常人一样朝九晚五过日子的女人。
后来跟李力煌交易,老大也很大方就出让了那个女人。当时Lee就想,这个李力煌的级别能跟老大平起平坐不止,还比老大年轻,怎么就看上了,老大的....破鞋。
再后来,老大就跟Kate订婚了。
所以,打开那份遗嘱的时候,Lee真心惊呆了。
第一,他不认为他的老大会死。在他心里,老大是神,不死之身。Lee不认为老大会在手术前写遗嘱,别说一半的成功几率,就是百分之一的成功几率,他的老大也不会死。
第二,他看到老大将最大部分的财产,划分给了那个名叫夏如雪的女人。当时Lee还以为自己拿到的是伪造的文书,但是他老大刚毅的笔记和私章盖印,都明确告诉他这是真的,而且还是他刚刚从老大和律师的面前拿过来的,要放在老大保险柜的东西。律师那里还有一份,但Lee知道,不需要看,两份肯定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一直跟在老大身边,不可能有调换的可能。
夏如雪,夏如雪,夏如雪。
Lee想不出还有哪个他认识的人叫夏如雪,除了,那个他看不起的,渺小的夏如雪,私生女夏如雪。
一下子,Lee的认知世界天翻地覆。
他敬仰的,爱戴的老大,一直爱着那个被他扔在中国的女人。不对啊,以老大的身份和地位,怎么会爱着那个女人,却不把她带到自己身边呢,这是Lee一直想不通的地方。这次跟老大回国,老大的重心除了要将资金回流,就是派人盯着夏如雪了。
直至那天,老大术后伤口疼痛又发烧,却不肯吃药,只是一遍遍地喊着那个女人的名字,就算将床单撕烂,还是不肯吃药,因为那种药会让人全身神经都变得迟钝。
他还很清晰地记得,老大在发烧到四十一度的时候,说的话。
“蜜蜜,回来,回来...”
就这样,Lee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暗中跟着这个走火入魔的男人,如果今天不是他,老大真的躺在李力煌的地盘,要是给李力煌发现了,可能大卸八块丢哪都不知道了。
毕竟,从报告上看,李力煌比老大要更喜欢那个小妞,天天亲自接送,还派人保护。最近李力煌还暗地里将自己的财产拿到公证处公证,这不摆明了要结婚,要做婚前财产公证么。
那既然人家都要结婚了,老大也该死心了吧,还跑来看人家秀恩爱。哎,大写加粗的自虐。
到了医院,一连串检查注射,最后,送进了加护病房。
Lee看到被病床上,瘦的就剩下骨头的男人,不自觉地握拳,捶打了墙壁。
夏如雪,夏如雪,夏如雪。
老大,只要是你要的,我Lee会不惜一切帮你得到。
只要你能开心,就算是死,我也会从李力煌手里将她抢过来。
------------------------------------------------------------------------------
愉快的晚餐。
吃的泰国菜,围桌的有欧阳萱萱,有郑楠,有助理刘和助理高,当然还有李力煌和夏如雪。
有热情的东南亚人,欢歌笑语的在餐桌与餐桌间起舞。
有欧阳萱萱看到郑楠,眼里产生的星星点点的火花。
有怎么逗都不笑的刘岩和高冉。
最后还有高冉被欧阳萱萱的笑话吓到喷饭。
只是,本来想吃烛光晚餐的男人,现在变成了大聚会,脸色有点晦暗。
一群人陪他加班到八点才吃饭,他还好意思板着脸,夏如雪夹了一块非常辣的朝天椒烤鸡到男人碗里,开心地见他吃完后猛灌水。
男人在桌子下,捏了她腰间的软肉,露出一幅晚上回家有你好受的表情。
夏如雪马上举手投降,表情写着,求放过。
男人低沉地笑了,夹了大虾,剥好了一个个放进她的碗里。
欧阳萱萱微皱着眉头,露出羡慕到死的表情。
郑楠含笑扶了扶眼镜。
刘和高,震惊了一会儿,又回复一幅冷冰冰的模样。
就在吃得正欢的席间,夏如雪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好陌生的数字排列,并属于她脑海的电话薄的任何一个。跟李力煌打了个眼色,就起身走到比较安静的地方。
“喂,请问哪位。”
“我是慕容先生的私人助理,他现在在医院急救,你马上过来。”
“你是?”因为慕容彦泽有许多助理,一时间想不起来。
“我叫Lee,我已经让人在DL大厦门口等你。车牌我发到你手机了。”
“好吧。那我等一下就过去。”
站在餐厅茶水间,久久不能回过神。
他说,慕容彦泽在医院急救。
他苍白的脸色,瘦削的身体,加上那时在法国,他表现得那样奇怪,她还闻到了吗啡的味道,他不停颤抖的手,还有他回国后的几次见面都总是戴着帽子,帽子的边缘看不到头发....
陷入沉思的女人,连手机差点滑落都没发现。
而就在她转身,隔了十米外,李力煌拧着眉,同样地接了一个电话。
......
...
最后,两个人,同时出现在李氏综合医院的住院大楼。
上了电梯。
她先按的18楼,脑科。男人的脸黑了一半。
然后她见电梯到了5楼,6楼,他还未有动作,就替他按了10楼,外科。
她想,如果是真正的情侣,会不会一起先去10楼看望暗恋男友的女性朋友,然后再去18楼看望女友的前男友。
答案应该是,不会吧。
所以,就算是真正的情侣,都做不到这件事,何况,他们现在,也只是比普通朋友多一点点。
叮,10楼到了,门缓缓打开。
“十分钟,我只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你没下来,就别怪我亲自上去找你了。”语气里,乖张暴戾。
男人迈出电梯,停下,女人沉默,电梯缓缓关上。
门外,男人的拳头缓缓紧锁,一直都未曾打开。
十分钟?
十分钟,又十分钟,又十分钟,直至慕容彦泽幽幽转醒,李力煌都不曾在18楼出现过。
“你醒了?”夏如雪露出欣慰的笑意,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知不知道,做了那种手术是要静养2-3个月的。”她皱着眉头趴在他的床侧看着他。
男人眯着眼睛,慢慢适应了房间里的柔和的光线,嘶哑的嗓子虽然疼痛,但也很想跟她说话。“你都..知道啦?”
“不知道。”夏如雪赌气地说,斜着眼睛看他虚弱的样子,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棉签,湿了湿水,在他的唇上细细的点着。“现在不能喝水,忍着点。”
“我没事,你回去吧。”不自觉地避开她过于关切的眼睛。
“嗯,我马上就走。你好好休息吧。”夏如雪假装站了起来。男人一紧张,想起身抓住她,发现一抬头,整个人又天旋地转的,一声闷哼,又倒回床上。
夏如雪给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我不就说说而已吗,你想我在这里,为什么又要赶我走。”
他快速地换气,才让晕眩的感觉远离了一点。
“我怕...怕你会...给他误会。”
怕你不幸福,怕你受伤,怕你下半辈子无依无靠,怕你一旦给我一点点希望,我会赔上所有,不惜一切将你抢回来,然后我却不能一直陪你到最后,害你没了幸福,伤痕累累,下半辈子无依无靠。
闭上眼,再睁开,女人已经泪眼朦胧,从他那被病痛折磨地奄奄一息的脸上,她看到那再也无法掩饰的,那如瀑布般流泻的爱意,多年来,她第一次觉得,他是真的爱她。
喉咙哽咽,困难地开口,“慕容彦泽,你说,你到底,都做了什么。”站着无法动弹,泪水一点点一滴滴一串串落入他的视线,他却连伸出手安慰的气力都没有....恍惚间,又昏了过去。
慌乱地叫来医生,还好,只是药力作用,睡过去而已。
一个多小时前,18楼的病房前,她见到了那个名字叫Lee的男人,那个她被黑帮绑架后,受伤住院的时候,在窗台往外看,见过一面的男人。
“是你?”夏如雪一下就认出了他。
Lee眯起眼睛真真正正地打量起眼前的女人。
那一次,是他大意,暴露了自己的踪迹,让她看见了他。
“不用露出那付吃惊的表情。从你被绑架开始,他就让我一直暗中监视你。”因为气不过,当时慕容彦泽说监视那个女人,其实是保护吧,说什么监视呢。
顿了顿,看见她一幅迷茫的样子,还是无法再忍受下去,将满腔真相和不满都全部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