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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冥鸿天尊

传言地上之天,众神所居天界共三十六重,故名三十六天。

而此刻,三十三天太清境大赤天上,簇拥的花盏蔓延无尽,层层叠叠爬满了大赤天宫数百里的宫墙。

这是太清仙境五百年方能一见的盛景,而晁杞第一次来大赤天宫,就刚巧碰上。

三个月前,天上猛地劈下几道天雷,虽然厉害,但晁杞好歹也是凭胸中不灭的一团正气寄身泰阿剑中修炼了千年,所以接得并不太勉强。成功历了雷劫的那一刻,晁杞发现自己这魂魄之躯终于有了实体,变成如今这一副仙身。

听说以前天界有个规矩,凡升仙者,要先拜见东华子,后拜西王母,方能升九天,入三清殿,拜元始天尊,见太上老君,所以晁杞赶着百年一度的大朝会上天拜见几位尊神。但他不知这些规矩何时又多了一条,便是见过几位尊神之后,还要去拜见掌天地间礼法刑狱的冥鸿天尊,聆听他的教诲。

对于这位冥鸿天尊,晁杞也有所耳闻,说是道祖道德天尊最小的弟子,千年前才有神位的,但因他八百年前以一人之力聚三万六千神灵,助西方昊天大帝平定了魔族的动(和谐)乱,使三界免遭大劫,而被天帝尊为帝师,封号冥鸿天尊。这位天尊虽然同众神相比年岁小了些,在仙界地位却是崇高,后辈大多将他奉为新神族之祖,或许就是因为这样,道祖方才忍痛割爱,将自己的居所太清境大赤天宫与他居住。

不过,无论有多少繁文缛节,在人界曾居天下儒首的晁杞都不会有什么抱怨,更何况,千百年来,关于这位冥鸿天尊,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如今正好能借此机会一观,看他的推测是否属实。

此时,大赤天宫已鼓瑟和鸣,瑶华殿中,百年一度的大朝会如期而至,新上天的众仙正端站在殿下,缓缓下跪,准备聆听天尊训示,其中自然也有刚有仙籍的晁杞。

“拜见冥鸿天尊。”

拜候之声方落,天际突然风云卷动,只见一道挺拔的红影似旭日东升,朦胧伫立殿上,轻盈却又沉稳的步伐,在风烟中洒落一地潇洒。

晁杞下意识抬眼向大殿之上望去,但距离太远,除了一袭分外眼熟的红衣,他根本看不清冥鸿天尊究竟生了一副什么模样,故而也只能暗暗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念头,但不过是一个出神,再抬眼,刚刚还立在殿上的冥鸿天尊,已经到了他面前,正居高临下的瞧着他。

看到天尊他老人家的那一刻,晁杞愣了愣。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每每听他人议论起冥鸿天尊,晁杞都会想起千年前自家小师弟连昕的佩剑冥鸿。冥鸿剑是千年古物,虽沉浮乱世经年,但飘然仙风未有半分磨灭。所以他一直觉得,冥鸿天尊正是当年的冥鸿成了精。

而如今,冥鸿天尊就停离晁杞五米的地方,低垂的眸中映着他有些窘迫的样子。虽看上去仍是位法相庄严的神仙,但眉梢眼角那喜闻乐见的狡黠笑意像极了当年的连昕,连那袭火热的红衣都如出一辙,他此生只见过一人能将红衣撑的如此挺拔坚毅,是他的三师弟,也是他的卫队长,人称“儒侠”的连昕。

这样的神情与衣着,让晁杞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推断。本想开口问些什么,但四下一看,殿中众仙无一例外,皆怔愣地望着这一幕,俱是惊悸神色,无论千年清修练就了怎样的心静如水,此时此刻晁杞都是一句也问不出了。

晁杞猜,冥鸿一定是故意在捉弄他,谁让它的主人不偏不倚,正是连昕呢。

正手足无措时,冥鸿天尊已率先打破瑶华殿中奇怪的气氛:“你就是晁杞?”语气淡淡,好像真的从没见过眼前之人。

晁杞将头买得更低,拱手答道:“是,晁杞见过天尊。”

天尊听了这声请安,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上下把晁杞打量了一番,而后不紧不慢地问:“见到我,有些吃惊?”

“天尊与我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故而一时失态。”

这番话是晁杞故意说出口的,想看看天尊的反应。虽然天尊他老人家眼中的笑意更深,却十分生硬的转了个话题:“我听说晁杞先生在下界时,曾居天下儒首,论儒学,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晁杞觉得,他转移话题的本事和连昕比真是差了太多,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天尊谬赞,不敢当。”

风烟渐散,不知从何处传来鸿雁的叫声,冥鸿天尊柔和的笑笑,转头向回走去,慢悠悠的声音和着鸿雁之声传来:“正好,我以前在下界时也喜好儒学,你不必再领他职了,我会求东华帝君给你排个上仙的阶品,你就留在大赤天宫,偶尔点拨我一二儒术便好。”

晁杞刚想好如何推脱过去,天尊就已经坐了回去,左手撑着扶臂,冲着原本在殿下众散仙淡淡道:“本尊此生最重‘礼’、‘法’二字,所以今日朝会本尊所讲之事,还希望众仙僚牢记于心……”

之后他说了什么,晁杞一概没有听到,只是在心中一阵感慨:当真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主必有其剑啊!

翌日,冥鸿天尊找了个老师的事在整个天界传得沸沸扬扬。

其实,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位神君找了个老师,必定没这样爆炸性的效果。但问题是,被天帝尊为“帝师”的冥鸿天尊找了个老师,情况就不一样了。

南斗六星君中的司禄星君在自家的天相宫摆了个赌局,看天帝会不会尊这位初成仙身的晁杞上仙为“帝师公”,来下注的各路神仙将二十一天赌了个水泄不通,大多压的是“不会”,因为这一代天帝虽然自认为是个礼贤下士、不耻下问的仁君,但终究只是自认为。

而这一天,冥鸿天尊外出去办有关宴请众仙的事,刚好途径二十一天,刚好撞上天相宫这难得一见的盛况,便顺手压了个道祖道德天尊给的符录,还顺手压在了“会”上。见这位瑞气腾腾的尊神下了注,司禄星君眼神一转,也跟着顺手压了十注“会”

事实上,那顺手压上的符录不过几天就回到了冥鸿天尊手上,而司禄星君大赚了一笔。因为五天后,天帝就亲临大赤天宫,听晁杞讲了一番学,之后喜笑颜开地赞道:“不愧是师公啊!”而这件事也被称为“天界最难破解的谜团”之一。

这之后,刚成仙没多久的晁杞在仙界名气大噪,各路仙君争先恐后地来三十三天要听晁杞上仙讲学,险些惊动了道祖。到最后,冥鸿天尊亲自出马,才算还了三十三天一方清净。

那天,晁杞实在忍不住问了冥鸿天尊,为何非要赢那场赌局?

天尊他老人家轻敲着桌案想了好久,才淡淡一笑,随口答了一句:“我任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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