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如刀,骤雨似箭,刺向大地,仿佛天地之间有永远无法化解的怨恨。
听雨雨多难,听风风更寒。
孟章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将茶一饮而尽,只觉淡而无味,轻轻放手,任茶盏跌落到地板上,摔得粉碎。
曾经意气风发,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人出师未捷,就将余生陷入了憎恨之中。
孟章只觉得心中发堵,却无处发泄,一口郁气深埋胸中,直欲发狂。
孟章起身下楼。
此刻楼下挤满了避雨的人群,台上的说书人正讲到高潮,台上台下的人都十分快活。
孟章更觉不耐,对着掌柜的吩咐了一声,撑起一把伞就走出了茶楼。
风急雨骤,油纸伞根本阻挡不了风雨的侵袭,很快,孟章的一袭青衫就湿透了。
孟章索性丢掉了油纸伞,任凭风吹雨打。
孟章大吼一声,但随即就消散在风雨之中,没有办法激起任何人的注意。
当孟章走到酒馆的时候,浑身已经湿透了。
酒馆老板看到了孟章,连忙迎了上去。
“孟师兄,您来啦。”酒馆老板满脸堆着笑容。
酒馆老板已经三十多了,却管十八岁的孟章叫师兄。
这是因为孟章是馆主的关门弟子,公认的下一任馆主。
更因为不过三年,孟章就从对武学一窍不通的乡野村夫成了练出内力的武士。
而酒馆馆主只不过是武馆的学徒出身,到了现在也不过是个武生。
更何况,这座酒馆就建在青龙街上,酒馆能不能开下去,全看孟章的心情。
“给我一身干净衣服,找个安静的桌子。”孟章语气森然。
酒馆老板见多识广,看出孟章心情不好,便不在说话,将孟章领入后院,让店小二去收拾了一张靠近墙角的桌子。
换好衣服的孟章走了出来,就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壶酒,还有几个下酒小菜。
孟章坐好,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佟武是唯一知道他的秘密的人。
今天这个人就要死了。
孟章的身份再也没有破绽了,可是孟章还是感到悲伤。
这种感觉看不见,说不出,难以形容,可是却很沉重。
酒入喉,确实胜过无味的茶。
孟章一杯接着一杯,孟章想要醉倒。
突然,酒馆的门被推开了。风雨从敞开的门中灌了进来,热闹的酒馆顿时为之一静。
“他妈的,雨怎么下的这么大。”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发出了抱怨的声音。
随着他一块进来的还有四个仆人。
“是段公子啊,您可是稀客啊!”酒馆老板陪着笑迎了上去。
这位是镇子里镖局总镖头段成式的孙子段光申。
段光申可以说是青石镇最大的纨绔。
毕竟镖局是青石镇最大的势力了。
虽然他并不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但是在镇上的人缘并不是太好。
因为段光申为人嚣张跋扈,一张嘴能气死人,可是碍于他的背景,大多数人都无可奈何。
“老子什么时候来,你管的着嘛!”段光申一把推开了酒馆老板,走到了酒馆中央。
占据中央桌子的一群人立马站了起来,把位子让给了段光申。
“嘿,你们倒是学乖了。”段光申哈哈一笑,毫不客气的坐在那里。
“你,快点给本公子收拾干净,上一桌好菜。”段光申毫不客气的指使着酒馆老板。
酒馆老板连连应是。
酒馆里酒客都在暗道晦气。
青龙街是新建的,还并不是十分繁华,并且由于主人是武馆孟章的缘故,一些纨绔子弟都不会过来捧场。
这些人自视甚高,自然不会和他们眼中的乡野村夫打交道。
这些酒客都喜欢酒馆的氛围,不用担心喝的开心的时候有个纨绔来搅场子。
段光申倒不是想来这里。毕竟这家酒馆还十分简陋,连个陪酒的姑娘都没有。
只是出来玩的时候,没想到雨这么大,带的伞一点用处也没有。
段光申只好就近避雨,想来想去,还是酒馆比较有意思。
酒馆里十分安静,所有酒客都不敢出声,只有段光申一个人在大声说话,让他十分尴尬。
段光申生气了,大声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是看不起本公子,本公子有什么不对吗?一群垃圾。”
段光申气焰嚣张,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
看到没有人应和,段光申更愤怒了,他拍着桌子,将桌上的酒杯砸向众人。
“够了。”孟章站了起来。
“这是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嚣张。”孟章的酒性被打断,看到段光申心中更觉厌恶。
“哈,这不是孟章吗,听说你建了一条泥鳅街,就是这吗?怎么这么破啊,连我家厕所都比不上,果然是乡下来的,就是穷鬼一个。”段光申毫不在意,语气依旧嚣张。
段光申嚣张惯了,根本没有把孟章放在眼里。
“我再说一遍,今天你是自己滚出去,还是要我动手把你丢出去!”孟章心情十分恶劣,这时候正想发泄出去。
听着孟章强硬的语气,酒馆的酒客都是一惊,段光申一直都是镇上的小霸王,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段光申说话。
段光申也很惊讶,随即又感到愤怒,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当下就想破口大骂:“孟章…”
孟章打断了他的话,说道:“看来你是给脸不要脸了。”
孟章干脆利落的动手了。
论背景,孟章也是武馆的少馆主,更何况,天人征召还要靠孟章来凑数,白万象无论如何也要力保孟章。
管他是谁,孟章今天就要打的他满脸开花。
段光申还没有反应过来,围观的酒客们却炸锅了。
这群酒客都有丰富的看热闹的经验,不像段光申是产生热闹的根源。
酒客们哄然散开,为在酒馆中心空了一块,却没有一个人离开,都想看谁会吃瘪。
孟章抬手一巴掌,打在了段光申的脸上,就是一声脆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孟章这么干脆。
段光申更是暴怒,大吼道:“我爸爸都没这么打过我。”
转头对着没反应过来的家仆说道:“你们是死人啊,上啊,打死他算我的。”
四个家仆就要一哄而上,孟章冷笑一声,就要给他们教训。
酒馆的门又被推开了,一个人冒着雨仓皇的跑了进来。
“少爷,少爷,不好了”他大喊道,“老爷,老爷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