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你需要我做什么。”韩一平问道。
“我需要一个理由。”孟章说道。
“一个可以让我迅速变强的理由。”孟章解释道。
“太弱小了，我已经不能再忍受了。”孟章有些愤怒，“你品尝过自由吗？”
“你没有！”孟章有些激动，“你从出生开始就在一个规矩的囚牢里，周围的一切都束缚着你，但你却毫无所觉。”
“你的爷爷就要死了，但是你能做什么？”孟章嘲讽道。
韩一平攥紧了拳头，眼睛有些红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弱小的人能够保护什么？又可以拯救谁？如果没有力量，只能等待死亡，甚至连哀嚎声都不敢发出。”
“你！”孟章指着韩一平，大声说道，“你敢大声的挽留你的爷爷吗？你敢反抗天人的征召吗？”
“你甚至连变得强大都不敢，连愤慨和抗议都不会存在。”
“就是这样的世界，天人之下，世家之下，都是没有骨头的人，都是低贱的人，这样的世界你们竟然还可以忍受，甚至还以维护他们规矩为荣耀。”
“我并不介意世家对他们的秘而不宣，那是他们代代积累下来的财富，但我不能忍受的是他们对武学的垄断！”
“他们杀死一切探寻真气的武者，只为了保持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
“我常常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我找不到人生的意义。”
“但是我知道，我一直想要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更上进、更发愤、更聪明、更努力、更有志气、更能吃苦、更坚韧不拔。”
“但是，总会有人让你的努力徒劳无功，让你压抑本性，让你看不到一丝希望。”
“我不愿忍受这种生活，但却愿意为了打破这种命运而忍受痛苦。”
“没有实力的愤怒只是毫无意义的挣扎！”孟章抬头望月，“我要变强，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强到谁也不能践踏我的自由。”
“即使代价是付出你的生命吗？”韩一平颤声问道。
“你们匍匐求生，却把它认作是生命的坚韧，但却没有认识到，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比生命更重要，那是自由，是尊严！”
“自由？”韩一平问道。
“只要天人征召还存在一日，我们的自由就不存在；只要世家禁止探寻真气之密，我们的自由就不存在；只要世家中人仍旧高高在上，我们的自由就不存在。”
“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生命，而是自由，还有尊严。但是这自由是乞求不来的，是要靠铁和血来实现的。”孟章语气激昂。
“要是最后你还是得不到自由呢？你会后悔吗？”韩一平问道。
“哈，男儿在世，岂能驻足不前，何不赌志千里，至于生死如何，就当面临的那一刻再说吧。至于是否后悔，我想终究还是得到了自由，至少我可以选择因何而死，不像许多人，不想死，却死的浑浑噩噩，不明不白。”孟章意有所指。
韩一平静立原地，不发一言。
良久，韩一平才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好。”
孟章脸上露出了笑容。
“来订立一个约定吧，为了打造出一个崭新的、自由的世界。”韩一平狂热的说道。
孟章有些惊愕。
“我一直很迷茫。”韩一平语气急促，“不需要竭尽全力，日复一日，百无聊赖，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心中有些愤怒，却不知道该向谁发泄，向我的爷爷吗？他隐瞒我的资质，压制我的进度，我从来没有感觉到酣畅淋漓的痛快，可是他是不想我步他的后尘。”
“向其他人发火吗？我又有什么资格呢？”韩一平苦笑道。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错的不是我，不是我爷爷，错的是这个世界！是掌控这个世界的天人！”韩一平十分愤怒。
“如何，来改变这个世界。”韩一平对孟章说道。
“正合我意。”孟章举起手掌。
击掌三声，就此立誓。
英雄多壮志，有我换新天。
三年后。
一座茶馆里，孟章和佟武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彼此相对。
佟武又苍老了几分。
只是手中的酒葫芦依旧未曾离手。
孟章曾经想把朱辉留下的短刀赠与佟武，却被佟武拒绝了。
“我已经老了，用这个葫芦的时间都比握刀的时间还长了。”佟武叹息着拒绝道。
说话的同时，他用葫芦将桌上的核桃砸了个粉碎。
孟章就不再劝他了。
“真没看错你。咳咳……”佟武身体越发差了，这段时间已经退出武馆，开始养老了。
他脸上的死气越发明显了，走路都有些不稳了，监视他的人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谁也不会认为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我真没想到你能搭上韩家。”佟武赞许道。
“不论如何，终究是靠了你的帮住，我才能有现在的成就，你放心，我的承诺绝对有效。”孟章向佟武保证道。
“随你吧。”佟武意兴阑珊。
生无可恋，死无所惧。这就是现在的佟武。
并非是他放下了仇恨，而是佟武知道，他将给敌人锥心的痛苦。
终结他的余生，亦或是让他余生都陷入痛苦，又有什么区别呢？或许后一个更痛苦也说不定。
“你的身体如何？”孟章问的很委婉。
孟章担心佟武还能不能进行最后的一搏。
“老头子，你还是把这件事交给我吧。不过十年，我必定能成就龙虎境，你好好养老，说不定能看到我堂堂正正的为你报仇呢。”孟章忍不住劝道。
毕竟这些年来，佟武教授孟章武学尽心尽力，传授行走江湖的经验也是巨细无遗，确实是把他当成关门弟子来看待的。
孟章自然心非铁石，也愿意为佟武尽自己的一份力。
“你很好。”佟武用浑浊的双眼看着孟章。
“我能在临死前收了你这么一个弟子，我跟满意。”佟武抚摸着桌子上的葫芦，他有些疲惫了，以前随手提着的铜葫芦也离手了。
“很多事都可以假手于人，但是仇恨只有亲手来消除，才更痛快！”这一刻佟武就像一只回光返照的老狮子，虽然衰老，但是格外有气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