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时辰的激烈谈判,浪潮生与九鬼大师最终还是定下了联手探险火烧海的决议。
九鬼大师对这次行动势在必得,浪潮生算是被逼无奈方才随行。
早前两人谈判之时,浪潮生对九鬼大师的软禁手段非常不满,并当面提出了质疑,谁知九鬼大师哈哈一笑,连哄带吓的说道:“咬金蟾蜍偷吃金胶果的一幕,被不下十位同道看见,更何况还有一个费鹏在虎视眈眈要杀你解恨,如果你独自离开白玉谷,陨亡的可能性不说百分之百,起码也有九层,贫僧把你绑在身边,虽说手段并不光彩,却也变相保护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浪潮生随后想想,这话不无道理,目前呆在九鬼大师身边,的确能避免自己陷入到厮杀里,因此他才同意了九鬼大师的随行要求。
九鬼大师是雷厉风行之人,当天夜里就带着浪潮生出发,展开了谋划已久的行动。
浪潮生购买净髓丸药种的计划也随之落空,他曾去坊市转过一圈,并没有找齐所有制丹的药种,他还特地去东区丙七号拜访,接引童子陆朝宗介绍过,有对杜氏兄妹专做药种买卖,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两人都提前离开了白玉谷。
其实白玉谷坊市的召开日期会持续半个月,但九鬼大师催得紧,浪潮生无法滞留坊市,也只能遗憾离去。
两人出了白玉谷,御剑一路南行,六日后抵达了罗国渝、黎、锦三州交界的地带。
此刻的浪潮生正站在飞剑上注目远眺,只见数十里外升起一团冲天火雾,堵住了前行的道路。
两人并不准备穿越火雾区域,因为这里正是此行的目的地。
星陨大地陷,冬日火烧天!
古往今来,火烧海的传说始终没有中断过,那是不知多少岁月之前的神迹,天外降下一颗陨石,击中了这方圆百里的疆域,导致大地深陷,万物寂灭,而陨石坠地后破碎解体,石尘引爆了一场冲天火焰,掠入高空百十丈,即使最寒冷的冬季也不能覆灭谷中的汹汹烈火。
传闻那颗陨石其实是域外降临的一座高境修士的洞府,后有本土修士潜入火焰区探险,发现大批古迹遗宝,于是有关遗宫洞府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在火烧海形成之始,第一批蜂拥而至的修士全部是罗国五山仙门的弟子,后来海中异宝层出不穷,更是把临近几座修真国的仙门修士给吸引过来,因为争抢宝物,还曾弄出过好大一阵血雨腥风。
随着岁月的流逝,海中遗址几乎被探险一空,遗宝也被收罗殆尽,此海逐渐被仙门修士当成鸡肋舍弃,从此变为散修们的寻宝乐园。
时至今日,依旧有大批散修同道潜入海底,试图实现天降横财的美梦,纵然知道海中基本空无一物,同道们却照样乐此不疲。
不多时,浪潮生与九鬼大师御剑靠近了火烧海的边缘,经过无数年月的焚烧,谷外的土地全都呈现出一股焦黄色的岩地状,炽热的火浪外散十几里,让人有种身处鼎炉的不适感觉。
再看火烧海的上空,弥漫着无边无际的火雾,这雾能够避绝神识,阻碍修士的探查,据说初始之时这种火雾还是实质的火焰状态,可能是因为灼烧的岁月太长,火力逐渐减弱,火焰就慢慢蜕变为火雾,但即使如此,不祭动冰类宝物,肉身仍旧有烧伤的隐患。
到了海岸边,两人御剑降落,九鬼大师翻手一拍,祭出一艘坚冰打造的灵舟,他先一步跃上去,然后才招呼浪潮生入舟。
此海是没有海水的,只有稠密的海雾,不过雾气的浮力很强,可以乘载万物,且无法穿透,要进入海底必须从海中天然形成的缺口进去。
就这样,两人共乘一舟朝着海心荡去。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九鬼大师忽然从舟内站起,一个箭步冲到舟头,喃喃自语说:“这个时候,罗国同道基本都在白玉谷坊市里,谁会有闲情逸致跑到火烧海呢!”
浪潮生闻听此话,心知九鬼大师发现了修士踪迹,他立刻散开神识搜索四周环境,可惜海面上空的火雾十分古怪,他神识刚刚散开数丈远,立刻被反弹了回来,眼前一片浑浊,他什么也看不清。
“浪施主稍安勿躁,咱们静等来人现身就是!”九鬼大师显得很沉着,背着双手凝视前方。
不一会儿,两人视线里出现了一艘冰船,船头站着三位修士,两男一女。
等这只船靠近过来,浪潮生才看清三人的模样,他发现为首之人竟然也是一个和尚,自从两年前被凶僧宁远打劫一次,浪潮生对和尚的观感就变的极差,心里不由暗叫了一声晦气。
眼前这个和尚身穿白袍,身材高瘦,一股精悍之色,浪潮生越看越熟悉,等这个和尚的容貌与他记忆中的一人重叠起来,他脸色一下子变的忐忑不安,心里打着鼓说:“不会是他吧!”
“九鬼兄,咱们都是佛门苦和尚,有好处正该一块分享,你偷偷摸摸吃独食,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呀!”白袍和尚显然与九鬼大师是旧识,同样有着后期修为,因此并不畏惧九鬼大师的凶悍名声。
冰船在丈许外停了下来,九鬼大师冷着语气回应道:“宁崇子,你不是在陀罗山闭关吗,怎么跑到火烧海来了?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吧!”
他说罢直接盯住了白袍和尚身后的两位修士,他们容貌神似,像是一母同胞。
一听九鬼大师的质问,这两人随即垂头,都不敢与九鬼大师对视。
白袍和尚冷哼一声,甩着袈裟说:“你不用看他们,杜家兄妹与我有八拜之交,我们亲同手足,同进同退,数日前他们在白玉谷贩卖药草,偶然发现了一头寻宝蟾蜍,却偏偏被你占为己有,他们看不惯你的自私自利,这才找到我,今天我们联手过来,正是为了分一杯羹!
他倒是够坦白,继续说:“今天我宁崇把话撂这儿,血袍上人与独眼婆婆要交易五山令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渝州,你九鬼想采摘金晶花可以,但必须要分一株给我们,如果你拒绝,咱们就立刻做一场,胜者决定这小子的咬金蟾蜍归属!”
此人语气咄咄逼人,目光忽然转到了浪潮生身上,刀子一样剜了又剜,这贪婪的眼神与昔年的凶僧宁远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浪潮生此刻已经认出白袍和尚的身份,正是凶僧宁远的胞弟,而此人身后的两个修士也不是旁人,却是那对专做药种买卖的杜氏兄妹。
那兄长道号杜功,表情阴沉,不苟言笑,二十七八岁,矮壮的身子绷得很紧,一副随时准备开战的架势。
那妹妹名叫杜蓉,身材肥润,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粉妆,却掩不住她黝黑的肤色,眼神艳荡,使人看去生厌。
浪潮生默默打量着三人,心里冒起一股紧迫感。
先前被九鬼软禁,已经让他叫苦连天,如今又冤家路窄,碰上一伙仇人,他真是无语之极,心说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呀,把小半辈子的霉运都积攒到了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