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崖壁岭。
樊梨花,提着个大塑料壶,去距离崖壁不远的溪水沟取水。装满一壶水放在溪水边,去到另一处树底下小解。
安静之中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开始以为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低下头仔细听,觉得不是。抬起脸张眼看向崖壁方向:哇,不好,有人!
迅速整理好衣裤,去溪水边提起水壶,悄悄向有人的地方走近,尽量不发出声音。
当看清来人的面目,更是一惊:啊,是催道长!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樊梨花心里着急起来,她非常担心这个崔道长发现崖壁下的洞口,进到里面去!
前些天,她听过来探视的佟逸林说了,那个催道长功夫了得,曾经找到了宿舍区,没有找到佟亚新,一怒之下,大吼一声,把房屋都震垮两间!
屋子垮下来,他站在屋中央,一点事都没有。
这他要是发现洞口进去找到佟亚新,那可不得了!
“师傅,你确定那个家伙会躲在这里?”崖壁底下传来崔乾一个徒弟的声音,“这里就一堵悬崖,跟墙壁一样,谁也爬不上去,除非坐直升机。崖壁下面又没有屋子,刮风下雨他怎么办?”
“我也觉得是。”另一个徒弟发话,“是我的话,我就不会躲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我就找个偏僻地方租一间屋子住,只要附近有杂货店,有鱼粉馆,就饿不死。找个小妞天天抱着睡,不愁闷着不开心。”
“你们懂个什么?”崔乾发话了,“我这是根据周易八卦测算的方位,推算出他会躲在崖壁岭这一带。你们跟我这么多年了,就知道偷懒,到现在连个子丑寅卯都说不全;要你们背记周易爻辞,你们就打瞌睡。”
崔乾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好像在进一步判定什么事情。
“马坤,你说说,我们现在的位置,按照八卦,是在森城的什么方位?”崔乾问道。
按照辈分,崔乾的弟子属于坤字辈,所以叫马坤。另一个弟子叫吴坤。
马坤人如其名,脸部拉的比较长,像一张马脸,身体比较单瘦。他的形象容易使人联想到一句古宋词:“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这首词的作者姓名好像也带个“马”字。
“我们现在是……”马坤一边扬起马脸观看太阳以辨别方向,一边掐着手指头念叨:“离火丁午丙,巽风己巳在东南;震雷丁卯甲为东……”
“师兄错了,”弟子吴坤为其纠偏说道,“是震雷乙卯,不是丁卯。”
吴坤体型较胖,眼睛半眯着,像老是睡不饱样的,一天到晚无精打采的样子,但是记忆力比他的马脸师兄好些。
“震雷乙卯甲为东,堪与辛酉来为冲。师傅,这里是在森城的东方,与西天的太白金星犯冲,不是藏匿的理想之地。”马坤掐完指,回答完毕,等候崔乾的评判。
“堪与辛酉来为冲”是马坤灵感来临顺口溜出来的,卯与酉冲,刚好套上,天衣无缝,又暗含劝师傅不要在这里吓折腾了,大太阳天会热死人的。
由于掐算准确,解说完美,马坤拉长马脸等候崔乾的夸赞。
“我说你是猪脑壳不晓得转弯,你又不信!”崔乾当头一棒,厉声道,“这段时间太白星不是晚上出来,而是早上出来,早上出来叫什么?”
“启明星。”旁边的吴坤很快接上嘴。马坤在一边瞪师弟一眼,嫌他嘴快抢功。
“是咯。”崔乾说道,“启明星本身在东方,与乙卯冲个求啊?我晓得你,就是怕晒太阳,吃不得一点苦!告诉你,那个小子躲藏的地方就在乙卯这一带,周易八卦没得错!”
树丛里,樊梨花听到这死道长,这么肯定的说佟亚新就躲在这一带,心里越加紧张起来。
这死道长用“周义八挂”算准了佟哥就在这里,呆会找到洞口进去,那怎么办?樊梨花急得心口咚咚直跳。
在樊梨花的字典里,周易八卦是“周义八挂”。
要打是肯定不行。莫说这道长道法高深,一声能吼垮房子,就是他那两个看上去恶心的弟子,自己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怎么办呀怎么办?!
情急中,樊梨花想起小时候母亲教过自己一个防身术,就是用默念咒死对方。
默念咒死这个道长有不有用?这死道长道法这么高深。
管他有用没用拿先出来用,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按照小时候母亲所教,樊梨花半闭上眼睛,肚子里一个劲默念道:
“死道士!狗道士!跌倒粪坑里淹死的臭道士!……”
崖壁下面,吴坤抬起脸扫视着几百米宽的崖壁,视线最后落在崖壁中间凹陷处,说道:“师傅,如果说那小子真的藏在这一带,有不有可能就躲在崖壁中间那个凹坑里面哦。”
樊梨花听吴坤说到崖壁凹坑处,心里一紧,加紧默念道:
“死道士!狗道士!跌倒粪坑里淹死的臭道士!
快离开!快走开!连滚带爬快快走,这里什嘛都没有!
死道士,狗道士……!”
马坤转动扬起一定角度的马脸,将崖壁扫视了一遍,说道:“切!这九十度垂直的悬崖,莫说是那小子,就是师傅也爬不上去!”
听到这里,崔乾脸块子一拉,有点难看的样子,但是也不好发作。想要在弟子面前暴走,可以,但是暴走以后,你要真的能够爬上去,能吗?
“死道士!狗道士!跌倒粪坑里淹死的臭道士!
快离开,快走开……!”樊梨花一直在默念。
崔乾将挂在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翘起成180°,几乎与地面平行,在悬崖上面的凹陷处看了半天,直到山羊胡子慢慢垂落下来。
“大家分开在悬崖底下找找,看有不有什么洞口通上去。”崔乾向两个弟子吩咐道。
吴坤挣了挣瞌睡样的眯眼,道:“我找这一边,这边乱树丛里面好多刺,师兄你就找那边算了。”
说完,吴坤抬手慢慢拉起一根带刺的荆棘,把它搁小心到一边,免得挡路,然后往前走去。
“这里哪来的山洞,就知道瞎折腾!”马坤轻声的发这牢骚,不让崔乾听清楚。
“死道士!狗道士!跌倒粪坑里淹死的臭道士!
……这里什嘛都没有!”樊梨花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