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玄一愣。慕璃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芷溪已经低下了头。
左玄咳了一声，对芷溪道：“阿芷，你去马棚看看，小玉有些不对劲。”
芷溪一愣，忙道：“是。”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她走得不算慢。可临到院门时还能听到慕璃说：“玄，你这个侍女，未免被惯得太过了……”
丫的！谁是侍女？谁是侍女！明明她才是主子好么！
还有，她刚刚叫左玄什么？玄？
芷溪冷笑。叫得真亲昵啊！左玄什么时候和她关系那么好！
憋一肚子气去马棚，结果一看到缩在角落的小玉时，立马忘了生气。
“这是怎么回事？”
小玉是一匹灰青色母马，身上的鬃毛也是灰青色，没有一点杂毛。芷溪最喜欢它的毛了，几乎每天都会给它梳理，时不时隔几天就给它刷洗，可是现在……
小玉的毛被烧了！不只是鬃毛被烧没了，连尾巴都被烧了一半！好好的马儿成了秃子！
小玉也知道自己这幅丑模样会招人嫌，一直缩在角落里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阿朱在它面前不停地打转，也没能引起它注意。
芷溪走过去抚摸着小玉的脖子，小玉抬起头来蹭了蹭她的掌心。看着被烧的只剩些稀疏的焦毛的长颈，她又心疼又愤怒。
特乃乃的，让她知道是谁干的，她一定要把他毛都烧干净了！
芷溪打来水给小玉洗净，又转去后山采些野菊给它消炎。凉凉的汁液敷在烧伤的皮上，小玉瑟缩了一下。
“别怕啊，上了药才好得快。”芷溪轻声哄着。
小玉乖乖把脑袋蹭到芷溪怀里，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肚子上，暖暖的，痒痒的。
芷溪一边敷一边想，烧的这么彻底，要养多久才能长出来啊？
阿朱不安地踢踏着，总想凑上来逗小玉。芷溪不耐烦地赶它：“一边去，没看到正忙着吗！”
“咴咴！”阿朱委屈地走开了。
摸着小玉脖子上几块疤，芷溪眼睛忽明忽暗。烧成这样，怕是难再长出来了。
为了安抚小玉，芷溪给它喂了不少草料，还帮它刷干净皮毛。
路过的人看她在这，以为她又被罚了。毕竟之前作为一名凡人还能把修士打了，着实少见。
学府有安排马夫在马棚定期打扫的。芷溪去问小玉的伤是怎么回事，那马夫支支吾吾的，只说是烧蹄铁时溅到了火花。
芷溪压根不信。溅到火花还能烧成这样？分明是人为的！可是马夫不肯多说，她也问不出别的，只好作罢。
有谁会这么无聊烧了小玉的毛呢？芷溪想不到。该不会是看不惯左玄的人吧？可是光烧马鬃毛有什么用？又打击不了左玄。
想到有人为了给左玄使阴招而故意烧了小玉的毛，芷溪就有些绷不住。什么人啊，这么幼稚！
对于下黑手的人，芷溪也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生气吧，好像不值得；不生气吧，看小玉那么无辜又心有不忍。
离开马棚后芷溪又去药园兜了一圈，才慢悠悠地晃荡回去。
慕璃早就走了。左玄站在门口张望，看她回来便松了口气。
“回来了？”左玄轻声道。
芷溪点点头。侧身绕过他进了厨房。
这顿午饭，两人都吃得心不在焉。
下午左玄又出去了。芷溪没问他要去哪，回房去继续做香囊。
虽然针线活还过得去，但要像古代女子那样绣出朵花来，她还是做不到。想了想，决定先绣一只大黄猫脸。
不过由于芷溪今天心情不好，只绣了只耳朵就绣不下了。在院子里转悠一圈，就兜回房间找书看。
左玄偶尔会带些书回来，不过不常看，就给了芷溪。
芷溪翻出本药典，搬了小凳子在院子里坐着看。
这本药典除了介绍药草外，还附带些江湖事儿。芷溪看着看着便入了迷，一时间忘了上午的怒气。
药典中讲到紫阳真人为收服火系王兽前往翊坤求辟火珠，却被要求拿紫心草来换；讲到炼丹师曹磊冒险使用化腐灵芝炼丹，结果炸毁了丹鼎；讲到生长在无界山上能让两人缔结姻缘的七子并蒂莲；讲到能化解火毒的北崖碧水花……
芷溪完全把这药典当故事集看。也不知道这书是谁编的，掺夹这么多有趣的故事，让人不知不觉间就记住了不少药草的用途。
翻到一页，芷溪突然被其中一个名字吸引。
“赫连……复？”
那则故事说的是当年还只是地仙的赫连复刚研究出新的药方，却苦于寻不到材料，无奈之下只得下界来寻，后来在一拍卖所寻到了，结果拍卖所死活不肯出售，赫连复只得自己掏腰包和一群凡人抢拍……
芷溪注意到书中作者的言辞。他写到赫连复“当年”是地仙，这是不是说明，赫连复如今实力更甚？
想想一个地仙来和凡人抢药草，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芷溪抿唇想笑，又皱着眉想了半晌。
“赫连复？好熟悉的名字啊。赫连，赫连……啊！”
芷溪想起来了！
她曾在药园黄伯的笔记里看到过一张药方，署名正是赫连复。
难怪黄伯那么紧张呢，原来是怕她暴露了他的秘密。一个地仙（曾经是）的药方子，内容是什么不重要，只要拿出去就一定能卖不少钱！
芷溪笑着摇摇头，继续翻阅。
快傍晚时，左玄终于回来了。
芷溪刚做完饭，见他一身汗，就赶他去洗澡，不洗干净不给饭吃。
左玄照做。洗刷好后坐到饭桌前，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芷溪扒了几口饭，突然放下筷子。“左玄，我们得谈谈。”
左玄手一顿。她极少这样叫他。“你说。”
芷溪抿了抿嘴，道：“你知道，我不能修炼，所以平日不怎么管你。我给你的要求就一个，无论你修炼到什么境界，会去哪，都得带上我。这些，你都记得吧？”
“记得。”
“那你能不能别让外人进院子？或者别让他们在我面前？我在森林待久了，实在不喜欢太热闹。”她咬着下唇，面上不满，“尤其想今天这样，我老是想到那天被一群人堵着的时候，什么嚼舌根子的话都有。我受不了这些。”
左玄若有所思看着她，半晌，道：“我知道了。”
芷溪松了口气。憋的太久的话吐出来后轻松不少。“先吃饭吧！”说着她给左玄夹了一筷子菜。
左玄微微一哂，坦然受之。
第二天一早，左玄出去后，按正常时间点回来吃饭。
在往后的日子，再没有出现过被人堵的现象了，连慕璃，也没有再上门做客。
芷溪乐得清闲，心情正一天天变好，又兴致勃勃地把未做好的香囊拿出来缝好，研些橘皮干薄荷粉放进去，送给左玄，让他累了困了时醒醒神。
左玄收到她送的香囊时一脸讶异，后当着她的面认认真真的挂在腰带上。
芷溪看了，倒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若是她知道左玄对外称她长了水痘，不能见风的话，她一定会把香囊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