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旱热,却有人心如井底水。
一位太傅,一位大将军,幽坐何地?
接着江湖上流出了一种传言,说皇宫中收集的武学被“揉”成了一本秘籍,供皇家练习,范本已流出人间下落不明。江湖隐隐又有了一种风声,说武朝少主的年少黄道…….
武朝一处分堂
褚红颜很恼火,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物件砸出门外。头发散乱的坐在地上,一脸无奈,望向被风吹起的柳叶…….怎么停。
……….
“何为江湖?人在其中身不由己,是这理.”一个落魄的老人在一群小孩面前,说着男孩憧憬的江湖,不过不是他们想的快意恩仇。
这有点像乞丐的老人是外乡人,村子里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一天到晚不吃饭的睡觉,有时候这些淳朴的山民不忍,会给一些食物。
说来也巧,那老头来的那天晚上,山中异响,如天将开山一般。天亮后,这破烂衣衫的老人便赖在这穷苦山沟里。无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这老人从那里来的。
…………….
坤维的小舟感觉水越行越浅,好像河水要枯了,予灵经过这几天的打理,已经恢复了,不过尾部的一侧留下了疤痕,就像完美无缺的玉色划了一道痕,刺眼的难受。不过予灵不介意,每天爬在坤维的肩头或手腕处睡觉,亲昵的很。阙和依旧的孤傲,每天都会去抓动物,不过每次都抓活的回来,看着坤维。
坤维觉得他们都已经恢复,叫他们离开,不过予灵倔强的缠在手腕上如一件手镯,精美漂亮。阙和好像表示自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用你管的样子。
坤维望着前方的一滩沼泽和溪流,隐隐觉得开封那边天象有异,有种天意肃杀的感觉。阙和盘了一圈回来清鸣了一下,落在蓬顶,丢下一节枯枝,漫不经心的开始梳理自己的羽毛。
可能是天敌的缘故,予灵总是不停的转换位置希望离阙和远点,看坤维要离开小舟了,麻溜的爬上坤维的肩。
沼泽很湿,还有溪流在淌。坤维一步踏了上去,若是寻常人早就一脚后无法自拔,而坤维如履平地,带着予灵轻轻地绕过小溪,缓缓的又踏上了路途。
坤维沿水路看到一村子已经荒无人烟,那种破败感很灰暗。坤维没有逗留,往开封浚仪走去。
一声鹰唳,廋小的野兔被扔在了地上。坤维并没有刻意的带上阙和,不过看来暂时不会离开了。坤维一手扔出野兔,阙和叼起飞走,躲在那个角落里吃去了。
予灵很乖,坤维喂什么吃什么,不过看向那只野兔眼馋的很。坤维正在教它吃果实,刚刚感觉到了一株灵草在附近,看来予灵可以吃顿好的了。
坤维拐出田野小路,往山中走去。果然,一株药草悬在两人高的土壁上,不过一条花斑棕蟒在土壁顶上睡觉。
这株灵草相对比下是很常见的灵草了,还有这般猛兽守着,真是冥冥之中万物百步相生相克。
那花蟒猛的睁开眼,冷血的盯着坤维,不知道是知道有人抢它东西了,还是肚子饿了,张大嘴扭了下来。
坤维还没动手,一声鹰唳响彻林间,如王者归来。那条花蟒臃肿的七寸后背那段被阙和狠狠抓去一块。
“嘶哈~!花蟒怪叫了起来,往山沟里逃去,一路树木东倒西歪,血迹斑斑。天上阙和如胜利者在炫耀,鹰唳声利耳。
坤维上去采下那株灵草,掰成两半,唤出予灵,叫下阙和。说道:“予灵这半给你,强制提早出生先天不足,这可能对你有好处。”白蛇这次大口大口的吞了下去,还不忘蹭蹭坤维的手背,一脸享受的样子。有对着远处的阙和说道:“来,先天未开,这对你也有好处的。”说完甩了甩手中的草药。阙和很精准的飞来叼住吃掉。
坤维坐了下来,用手摸了摸小白蛇,对它说道:“怎么多天,我好像知道你了,这片地方好像被斩了一位龙王……..你要留下来长大。”
予灵好像听懂了般,眼里居然有泪,眼珠子来回打转。坤维帮它擦掉。接着说道:“别怕,我会回来的,那时你要长长的。”
予灵扭着身子,不过没有动,坤维走了几步,回头看一片黄土中的一抹玉色,乖巧地吐着信子的看着这边,太小了,太小了。
坤维摇摇头,有点心疼,走出了小白蛇的视线范围,对着阙和说道:“走,我们去斩黄蟒。”阙和展翅扑腾一下从坤维肩头飞出,往大山深处飞去。
绿林里,花纹棕蟒背上已经不流血了,正吞噬着一头鹿,偶然反馈出一下绿色的胃液,接着努力的往里面塞。这时,一头鹰破空而来,利落地啄走了一块肉。
花蟒扭动着身子,很生气的张着嘴巴,露出那对渗人的尖牙,对着那只鹰。
阙和又一次冲锋,对着花蟒眼睛就要抓下,那花蟒被抓瞎了一只眼,阙和刚要飞起,不料没注意的尾巴甩了过来,堪堪躲过,花蟒的嘴又咬了过来。
绿袍如一道绿雷击来,气力很足,把花蟒撞成了弓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坤维飞身而来,阙和栖在一棵树上。
坤维掐指,绿袍升起如翠绿的麻雀在这林中穿梭。花蟒猛的再起,想要一口把坤维吞了。
坤维早知它还活着,怎会让它如意,一伸手绿袍就回来了,简简单单的一招敲山,砸在了花蟒头上,花蟒当场晕头转向的倒在地上,嘴巴都还是张着,舌头都挂在外面。阙和一声鹰唳。
“啸~”
黄土边草丛中,一条小白蛇圈着的身体颤了一下,它听的懂,可是无人帮它擦泪了。
一位龙王因顾及生灵私自行雨被斩,一颗龙蛋藏与井中躲了一场家族浩劫。先天不足的出生,差点被江底的老鳖吃掉,小小的它浑身是伤迷茫的逃上了岸,小小的它被所有动物践踏或追杀,小小的它遇见了他,小小的它相信缘分,以后一定要漂漂亮亮的站在他面前,和他一样,高高的。
坤维突然觉得师傅的格局慢了,在浚仪的路上,越过开封,望向雒阳,那里也有条龙,恶龙罢了。
浚仪县里,坤维打听了一下于家,原来是开封大族,看来不能谢于小姐的好意了。
………….
于卿闺房中,几个妙龄姑娘打趣着闷闷不乐着闺房的主人。“我们的于大小姐思春了。”
于卿脸红的把手中的线团扔了过去,说道:“说什么呢?”
一个坐在于卿边上的少女说道:“听说你都跑到你爹爹那搞陶励的状了。”
“本来就是他不对。”于卿嘟着嘴。话音刚落,周围的的人不约而同的“哦~”一声,调侃味十足。
于卿知道上当了,娇羞着拍着那位从小冰雪聪明的闺蜜,说道:“于鱼~你再这样不理你啦。”
那叫于鱼的少女,憨憨的供着小巧的脑袋在于卿的腋下,撒娇道:“苗苗,别嘛,别嘛,我只是…….着急嘛,也很好奇谁家的臭小子偷了我家于小姐的魂。”连于卿的小名都喊出来了
于卿黯然了下来,低声道:“别乱说,我还有愧于他,让他陷入危险。我和爹爹也是说这个,陶励居然和海贼勾结。”那些姑娘也都唏嘘不已,陶励走错了路。
“你昨天回来的,那他也应该到浚仪了吧。”于鱼古灵精怪的说道。
于卿当然知道自己的闺蜜在说什么,眼睛一亮,却有低下了头。于鱼看着那些个闺中“好友”小脑袋瓜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切~”坤维罕见的打了个喷嚏,苦笑心想:“看来一访是要的了。”
天暗的很慢,太阳还一一不舍的下山,田已经无人种了,都是杂草和龟裂的土地。坤维摇摇头,感觉自己的脚步要更……快些了。
浚仪离开封很近,而且官道平坦,夜间坤维一人走。月下白衣,却不像孤魂野鬼,那坦荡荡之姿,更像飘渺的仙人。
阙和看坤维离开了人群,落于坤维肩头,梳理起了内羽,英姿愈发神俊。
夜长………..
“你要逃多久?老子的人拖都可以拖死你!”
前面的人回应的只有气歇的喘息。开封,只要到了开封…….
“让开!”在幽静的夜里尤为刺耳。那人看见一白衣少年搭着鹰走在路边。
“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嘿嘿嘿。”身后一人头系黄巾,持环首刀一劈,那人一脸不敢相信的倒在地上,血溅当场!
“咕咕咕。”阙和嘀咕声。坤维皱眉看向那倒地那人,那人脸色黝黑,一看就知道是长期晒太阳的缘故,即将死去的身体在痉挛。
“那六人全部头系黄巾,其中一人看着坤维,带头的看坤维气质不凡,摇摇头,上去一步说道:“请阁下忘了现在发生的事。”
“你们是什么人。”坤维现在很冷静,能感到连树枝都没动到的风在吹。
“这…….不便说。”
坤维一握拳,气氛当场紧张起来,带头的往身后一看,那些人把武器稍稍放下,几个人不屑的晃了晃利器。
“阁下不会想路见不平吧?”
坤维很认真的说道:“我只想知道你们在干嘛?
“我们……..在办事。”“为谁办事?”
“阁下可不能知道太多。”语气变的很快,隐隐有种不耐烦了。
坤维摇了摇头,就像私塾师者对着说不通的恶徒,唯有戒尺了。对面杀意很重,坤维原本有点怜悯的眼神,变成了愤怒。两鬓的发梢都微微带动,如战神冠带。
对面五个玄牝巅峰,头领估计是小黄道了。武器统一的环首刀亮了出来。
坤维生气的望向那具尸体,攀爬的气势弱了下来,对面大笑地冲了上来,嘴脸恶心。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贼眉鼠眼的廋脸,坤维突然很不想看见他的脸,用手抓住他的脸,有点发泄的摁在地上。
这一刻好像被定住了,周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会输。气势没了,怎么打?下一刻,所有人都开始往后退,就留一个滑稽的躺在地上,头在地里,一息尚存。
坤维的动作很稳,阙和都没动一下。对面却好像看见了小鬼或者…….阎王!?
那带头的知道自己之前是正确的,这时抱拳说道:“少侠好武艺,今天是我们栽了。”
坤维打断那人说道:“我不是要你们道歉的。”
“那?”那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们是什么人。”不是问,而是提醒。
“我…….我们是起义的,听命与地宝将军。已死之人是效命与如今朝廷的,他们已查了我们很久了,此人好像发现了什么,被我们追杀。”
“起义?终于…….要来了吗?”坤维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临走前,好像没办法般,说道:“把他埋了吧。”
“师傅,这样真的好吗,要死多少人才结束?”坤维喃喃道。
…………………..
极北……….
一个脸微红的和尚有点不耐烦的看着一个道士左走右走,看道士锁着眉头,说道:“哎,回去吧,我想打架了,剑评第一。”
“你能不能没事做,别想孩子嚷嚷着回家好不好?”那道士就是张水诚,被骂的自然就是古战了。
张水诚看似廋弱的身板,正翻着手袖,打算把一块巨大的冰块抬起,胡子一动一动的,这时喘着气说道:“呵呵呵,不帮忙就算了,还在说些…….乱七八糟的,噫~呵呵呵。来,下去,这口千年冰井,估计对你有帮助。”靠在身后被他移开的巨石上,足足有六七个磨盘那么大。
古战无奈的脱了衣服走了下去,下去中水中的压迫感袭来时,叫了一声。站在边上的张水诚望向南方,好像演算着什么,嘴里说着什么,这笨徒弟阿,别做傻事……
………….
开封,很大的一个县,坤维住进了一家客栈,顺便问了于家的消息。随后,坤维在一条街头小巷里看着那座大府,犹豫着要怎么做,毕竟女孩家家的,清誉要紧。
一位古灵精怪的少女从后门跑了出来,还一脸得意的回头看了看那高宅大院。拍拍手很满意自己的能力后回头看见了一位书生,很好看。那年少女碧玉年华,最容易遇见良人的年华。
坤维看着这位与唐明晓一样的少女,想了一下上前作揖道:“姑娘,有礼了,请问你是从于府,额,,出来吗?”
“阿?”一向冰雪聪明的少女好像有点没转过弯来,随即一个标准的万福,手足无措地说道:“是….是阿。”于鱼正尴尬着,眼睛咕噜噜的一转,和坤维同时说出:“姑娘(公子)有个不情之请。”
“额?”两人皆一愣,坤维阳光的笑道:“姑娘,你先说。”
于鱼看着他的脸,随之一个万福,轻声道:“请公子护我去浚仪。”坤维一愣,说道:“我刚从那而来,这样吧,请姑娘帮我进于府,和一故人带话,做完,我护你去浚仪如何。”
“这样吖,那好吧。”
“先谢姑娘了,就说在此谢过吧。那位姑娘闺名于卿。”
于鱼小脑袋感觉不够用了,呼出:“你是坤维?”
“姑娘认识我?”
“你,等等,我回去一下,别走。”
看着那位机敏的姑娘跑开,坤维立于老街之中恍惚间如僧人入定,身后传来一声泼洗脚水的声音(唰~),接着小孩的啼哭,叫卖声,吵架声,中年男子的埋怨声……都扑了过来,其中的喜、怒、忧、思、悲、恐、惊如海浪一样打来。
对着这些浪头,坤维并不惊慌,而是对着这种势头磨练起了自己的灵台,像海边的木桩,随时准备下一次的冲击。
这时,开封远远走来一位老僧,拐杖柱的很慢,可是走的很快,一眨眼已经在城里,往老街走去。
“阿弥陀佛~”合十打了个佛号。
坤维瞬间睁开了眼,有一种大赦的感觉,低头合十回礼。
老僧人如同苦行僧一样深陷的脸庞,扯着干涸的嘴唇,缓缓的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不过我知道你,你我有缘要来。”
坤维说道:“前辈从洛阳来?”
“是啊,从洛阳来,为的就是你冲井而出的福报,至于那条白龙应该已经知道躲不过了。”
坤维现在已经不知道那些天机了,所以未开口。
老僧伸出如枯枝的手,颤颤地想抚坤维的头。坤维没有拒绝。老僧很似想一位长辈,自然不辞。
老僧这时如同一位欣慰的师长,感叹道:“
明明是潜龙在渊,若有朝一日,是反手握天下的命格。”
坤维本想问那小白龙之后会怎么样。那老僧又叹息道:“却走了这条路。你那师傅啊。”
老僧收回了手道:“我这有份见面礼要给,不过你要猜出我是谁?”这时的老僧露出了孩提一般调皮的笑容。
坤维低头,依旧不说。
“好了,好了,不难为你这孩子了。”老僧笑道,我从小尤爱佛法,译佛经至今,不过愚钝,知其字不知其法。做不来那立地成佛的境界。如今我已老,是时候安于家乡,离别前我赐你一箭。”
坤维抬起头,看着老僧两手空空的摊开,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好像整个世间停了下来,安静的如同水晶。
“这,太珍贵了。”坤维连忙拒接。
老僧慈祥的仿佛看着自己家长大的孙子,说道:“哪有你那缓了几年珍贵阿,多少人命被你所救,你当的起。当天不饶世人,我们该反思了。”
坤维再抬起头,那老僧的身形缓缓变浅,最后消失不见。
“坤维送安清大师。”坤维躬身到底。
世间又热闹了起来,远处的于鱼还在跑,那洗脚水正往低处流,孩子哭的慢慢睡着………
坤维依旧未起,还因为这天下最后一箭也值得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