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豺山往南再行三百里有座山,名叫勃垒山。山上没有草木也没有水。”褚红颜看着前面光秃秃的山说道,“估计就是了,往那前走点就到彭城了。扭头看见坤维在舔绿袍,唐明晓正责罚他。
褚红颜知道,坤维并不是没有一点好转,至少这几天下来,又重新认识了一遍这个世间,还好所有东西都只要说一遍就全部记住了。也亏那位大小姐耐心的说。
唐明晓对着手足无措的坤维,耐心的讲着道理,什么风范,什么君子,褚红颜看着坤维像个孩子一样被训着就想笑。随着解药生效,这位纨绔少爷英俊的脸上又有了那连边上阳光都能掌握的自信感,笑容在阳光中很暖,他看着那位开始要垫脚摸坤维头的娇小少女。
……彭城…..
“元达没事的,你母亲一定会好的。”两位舞勺之年的读书郎走在街上,一位惨戚消瘠,好像很久没睡,听着好友的安慰,开口道:“子布,三个月了,母亲一点好转都没有,我……”说着,眼眶红了起来。对面来了一女两男,面相非凡,双目中神情一尘不染尤其是那一身白衣。
坤维直冲冲的跑来,眼神中有种邀功的表情,开口道:“你三日内不可卜卦,不然必泣血。”那虚弱少年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每天握粟出卜,祈祷母亲康复!”同行的少年也是惊讶的看着这位外乡人。
坤维侧目看着这位字子布的同龄人,说道:“重名节,扬名后锒铛入狱,得贵人助…..”话未说完,坤维被唐明晓一把拉住,把眼睛瞪的圆圆的,说道:“我怎么说来着?”那模样哪有威严,可爱死了。
坤维拉拢着头,轻轻道:“天机不可泄露。”
这时那两位少年走上前,作揖:“姑娘,有礼了。”那虚弱少年问道:“请问这位兄台…..?”
这时褚红颜走上,冷冷的说道:“痴儿胡说而已,走开。”褚红颜不耐烦,拉着坤维就走了。
“这…..”留下两位读书郎面面相对。
走进了一家客栈,自然是唐明晓一间,褚红颜和坤维一间,曰其照顾到坤维自然不能让他一个黄道高手乱来。
一天过去,又是夜。
“老天,听小子一求,不求出入几辇,不求屋内几斤几两,不求口欲几满,只求可怜老母病能愈,小子身能取,皆可取。”一虚弱少年在满天繁星下握栗下跪,言出真诚。“噗”猩红一地,一人倒地,老天依旧。
鸡鸣声很多,天亮了。
“我该说你什么好?”
“子布,别告诉我母亲,我没事。”
“还没事?你母亲没好,你自己倒下了,要不是你街坊看到,你都要死在外头了。那兄台是个奇人,或许能救你母亲。”
“以后事以后想,我去找他,你躺下休息。”
“昨天那位?确实是,不过说你…….”欲言又止
元达少年要起,被强压下来,看着子布离开。
客栈……..
“这里也不在?能去哪?都怪你!”唐明晓着急的对着懒懒的褚红颜吼道。
褚红颜挖了挖耳朵说道:“我怎么知道打个盹就不见了,他境界比我高很多,想走也留不住啊。”
唐明晓拿绿袍拍着他说道:“分开找。分开找。”打的褚红颜急忙驾起轻功飞走。
此时的坤维野外一地和一群孩提玩在了一块,那笑容是孩提般无疑。现在拿着一块泥巴,高高的举起,一副骄傲的表情。却发现小伙伴玩别的游戏了,过家家。
“小妮,今天你还是你当娘子,我当丈夫,谁要当捕快?”
“我,我,我”一群孩子抢着最有人气的捕快。
“请问,昨天进来三位和我同龄的人在几号房?”子布急忙忙的跑来。
掌柜无情的看了他一样。
“给。”子布把要买纸墨的钱交了出来。
那掌柜垫了一下,指了指楼上。
子布奔了上去,敲门,发现没人。靠在门蹲了下来,喘着大气,看着周围。“嚇,嚇~”
坤维撅着嘴赌气的看着不让他玩的游戏,看不懂。不过里面很多都像那唐姐姐,也记住了几句话。然后生气的跑开了,一弹指就站在了字元达家的屋顶,此时,坤维负手观天,束发白衣,如风范大家。而下一刻,憨憨的对着蝴蝶傻笑。
阴阳会颠倒,夜色又来,唐明晓和褚红颜坐在客栈里喝着水,看到那子布靠门而睡……说了来意,唐明晓被元达的孝心打动,找不到坤维就拉上一脸事不关己的褚红颜。
当他们还没到元达家,便看到坤维在耍宝,元达陪着一位年迈的老妇人笑着,一脸感激。
………….一切都好了…………..
晚饭,元达一家桌子围满。
唐明晓坐在坤维旁边,责怪道:“我们找了你一天,知道吗?为什么突然跑了?”
坤维支支吾吾的说道:“玩,听到外面一起玩,和他们玩。”在桌下用手指掰来掰去。
唐明晓一愣,心软道:“那也要和唐姐姐说知道吗,下次一点要说。”
坤维对着唐明晓来了一个爽朗的笑,很能赢的好感的笑,很温柔的说道:“相公听娘子的。”
唐明晓一愣,接着埋下了头,手不知所措的无处安放,不用看都知道,脸已经红的不得了,还好都在吃饭,而且坤维说的很小声。只有褚红颜捏了捏筷子,顿了下。
在唐明晓心里,那话出奇的好听……..
饭后,老妇人说起了当时的场景。
说未生病那时,本想进山采点药草晒晒,不料看见了一条龙冲出了那小泉中!吓的老妇人倒地昏迷许久,回家一病不起。乡亲里说那是因为早在四五千年以前就是帝王之都!那龙是这里最后的一条龙,那天把她的魂给吓坏啦。卧床三月,坤维一来就好了。真是神奇。说完感激的看着那位真在院里抓蛐蛐的贵人。
褚红颜走了出去,把坤维拉了起来,说道:“喂,你怎么治好那老太婆的?”
坤维急着抓蛐蛐,又趴在地上,接着说道:“元神损,润养。”
“润养?用什么?”
“这个啊”坤维把舍利子丢给他。
“知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舍利子你可是要归还的。但确实可以这样做。”
“要一起抓吗?”坤维趴在地上回头说道。
褚红颜踹了一脚又进去了,唐明晓一脸好奇。褚红颜不想说话,简短的就说了三个字。“舍利子”
又聊了一会,褚红颜都誋坐难受了,坤维吵的要回去睡觉,真好顺着意提出告辞。
走在月下,褚红颜深思着什么,唐明晓在后面和坤维讲着道理。褚红颜无厘头的冒出一句:到了徐州,我们各奔东西吧。
唐明晓停了下来,说道:“怎么了,坤维我一个人怎么管。”
“你不是管的很好吗,我没有大小姐你那么有空……可以游历江湖。”
“可是,可是。”唐明晓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挽留。
褚红颜眯着丹凤眼,在月亮下有点邪魅。
一弹指后,
褚红颜深吸一口气说道:“他是你的谁?”这句话好像有几个人就有几个意思。
唐明晓原本要微微抬头才能和褚红颜对视,现在低着头看着绣花鞋的鞋尖,只有一个好看的头漩给褚红颜。
沉默
夏季就是好,一阵风吹过,世间像伸了个懒腰。
褚红颜叹了一口气,似刚刚吹过的风,不过刚刚那风抚过了她的脸,弄起了她的发梢。
“坤维不见了。”
唐明晓回头,刚刚还在玩蛐蛐的一身白衣不在了。灵感中有他的踪迹,刚要去追,犹豫的回头看着褚红颜。
“走吧,徐州还没到呢。”
彭城郊外山中有口老泉,水看似不多却从未干过,被人发现后,路越来越崎岖,踩坏的草一天就长好,石头变的愈发的尖锐,所以人反而越来越少。有人说山里有神仙,有人说那里有条龙。
坤维来到了这口泉前,好像很口渴似的跳了进去!
坤维纵身一跃,跳了进去,可并没有传来入水的声音,泉里隐隐传来什么流动声音。
井水一柱擎天!喷涌而出!把坤维顶了出来,摔在一旁。坤维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高兴的马上爬了起来,刚要在跳进去。
“坤维!”声音远远传来,似铃铛,悦耳。坤维一颤,浑身湿透的他,抖了几滴水。
“坤维,你怎么又跑了,在这干嘛,还把衣服弄湿了!”唐明晓刚要说他,看他湿了,急急的要脱他外衣。
褚红颜看不下去似的,皱眉道:“你玄牝会感染风寒吗?”唐明晓一愣,停下了扒坤维外衣的动作,坤维迷茫回头的看着她。
“舒服吗?”唐明晓问道。坤维歪着头很认真的想着,笑道:“好玩。”然后指着那口井。
褚红颜感觉到螭吻在远远的,不敢靠近,开口道:“这就是老太婆说的那口井?”说着好奇的要探头看。
坤维大笑的一下把他推了进去,随后,褚红颜也被喷了出来,后者却稳稳的站住,不耐烦的坐那用内息蒸着水。不过内心还是很惊讶“那小子能无声无息的靠近我了?”
唐明晓被惊讶到,小小的脑袋一点点往边沿探,坤维在边上也跟着模仿,探头探脑的。
什么事都没有,一会儿,褚红颜站了起来,说道:“应该是阻止外人进入的阵法或真的有龙。
唐明晓睁着大大的眼睛里面全是好奇说道:“龙耶?想看看。”坤维眨了眨眼,走去井边一跺,没用力,像孩子倔强的要礼物。
一弹指时间过去了,坤维正想在来一下,井底一声巨响,接着一声类似戛铜盘的叫声传出了,一股古朴的威严感,伴随着井水喷涌而出!
众生皆可欺,
不敢不识吾!
一道蜿蜒的身形在天上爬云!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直勾勾的盯着三人,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一划一划!口旁有须髯,无风自动。竟是一条白龙!
唐明晓和褚红颜不自主的把内息撑到死死的,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坤维无邪的笑着,一跳五丈多高,几乎与那龙平视,然后像孩子一样伸手要抱!
那条龙警惕的盯着坤维跳起向他飞去,看到坤维伸手的动作,大大的脑袋往后收了收,像马一样打了个响鼻。褚红颜和唐明晓看到胆战心惊,以为要被吃了。
坤维没动,那龙用须髯慢慢的靠近,挠的坤维痒痒的笑,突然,一声咆哮,叼住坤维就钻入了井底。
唐明晓刚放下的心,被瞬间提了上来,眼睁睁的看着坤维被拉进了井中,大叫:“坤维!”
咚~似重物用力扔高,再掉进水里,水花四溅。
唐明晓瞬间冷静了下来,娃娃脸上带着倔强,捏着剑鞘,束发在后面飞舞,褚红颜能感觉的到,那剑里有内息转化的灵气,那是还没用出的招式!
这招太慢,不过这时估计就合适了,唐明晓握住剑柄,从小到大没有这么渴望。一眨眼,剑鞘和剑柄终于有了缝隙,灵力那幽蓝的光迸发出来。照亮了唐明晓的脸,这孩子此时如此的神圣,她在用心的祈祷。
“世间皆有规则,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的。”唐明晓内心想起了祖母-掌门当时教这招时叹的气。
“唉~”重重一声叹息。
唐明晓刹那便被破了功,一口气没缓上来,摇摇欲坠,剑离手落地,褚红颜扶住一脸惨白的唐明晓。他们都看望向一个人,负手迎风的撤水宫掌门。
那位几十年不出山的老人,今天走在了块风雨之地上,唐明晓挣扎的跪下,希翼的看着这位宠她,爱她的祖母,尚未开口,便灭了她的心。
“别说了,游玩了这么久,可以跟我回去了!你若以后胆敢对夫君以外的人用半壶纱,就别怪我了!”唐老掌门脸上的无情证明这话不假。说完,便要去拉那丫头,不过手伸到她面前,停了下来,因为那张脸上的泪和当年擦去的太像了……以至于,让这位老掌门想起了送走老伴时的眼泪、收儿子,儿媳尸首时的眼泪,不过还是年少与郎君相拥一死相逼那时的眼泪最像!
这位老祖母知道能带回去的只有人儿了,心?已经傻傻的交出去了。怜惜地轻轻擦去孙女的眼泪,牵起从小牵到大的人,狠心拉了起来。
唐明晓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梨花带雨的看着褚红颜,就那么看着,无话可说。直到消失在林中,消失在视线里。
褚红颜苦笑:无话可说吗?摇摇头看向那口井,自言自语道:“装疯卖傻这么好的话,下次我也试试。”说完,提气,大叫道:“给我出来!”霸王劲一脚踏在井边。声音传很远,犹如新婚的新娘子跑了,新郎气急败坏的走上门。”林子里能听到,彭城郊外能听到,梨花带雨的唐明晓能听到,眸子里没了魂的人,脸上露出了一双梨涡,一双歉意的眼睛,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