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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好戏开场了

离开餐厅的克里斯没有直接走向玛丽的闺房,那样是很不文明的行为,他先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静下来思考一下,为什么玛丽会有那样的神情,那样的表现。但他还是想不通,是家里这些年又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玛丽被哪个男人伤了心,又或者被父亲逼着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年幼的克里斯只能想到这些,而且他笃定原因就在这其中。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他决定去找玛丽好好谈一谈,拯救一下这颗迷茫的心,顺便让她归顺到主的名下,当一个虔诚的信徒。

克里斯决定的事很难轻易地改变,但这次,当他推开自己房间的那扇门的时候,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现在天色已晚,大晚上的去敲一个女孩子的闺门,这不是一个正确的行为,特别是他还是马克西姆大主教的教子。虽然说他是弟弟,玛丽是姐姐,姐弟的串门似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克里斯今年已经十三岁,玛丽也已经十七岁了,对于那件事都不再是一个懵懂的状态,也不是没有可能会发生点什么,更何况是姐弟,传出去会更加的不堪。

虽然克里斯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但这并不代表仆人不会这样想,而且八卦向来是流传最快的,一个大主教的教子,大半夜去敲自己姐姐的房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不用说,人们自会发挥出超出寻常的想象力。大众的创造力向来在这种时候是最值得钦佩的,不过显然没有用在什么好地方上。

想到这,为了姐姐的贞洁,也为了自己和大主教的名声,克里斯还是停下了脚步,回到房间里来。

他不出去,但不代表着没有人想进来。

在克里斯研读经典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克里斯放下书本,点亮了另一盏油灯。诺德森这种小家族还用不起装载着能量水晶的魔法灯,这种以小块能量水晶作为能源产生光亮的魔法产物,在其他大一点的城市早已普及,但作为落后的乡下,落云城也就城主府举行舞会的时候拿出来照明。

门口的敲门声又响起,克里斯收拾了一下,问道:“谁啊!”

外面没声,过了一会儿,还是有人敲门,克里斯整理了一下散落在书桌上的纸张,上面画着一些莫名的图案,然后才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并没有人,但依稀可以可到有个身影在拐角处离开,克里斯想了一下,可能是某个仆人的恶作剧,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当他坐下来继续读书的时候,发现无论如何都读不下去,那个拐角的身影一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自己好像在哪个地方见到过,应该是最近的事,到底是哪个地方呢?克里斯想不起来,心也静不下来,书更是读不进去,于是打开门出去走走。

在开门的一瞬间,他突然想起来了,那个身影,不就跟之前在晚餐的餐桌上看到的姐姐玛丽落寞离去的背影一模一样吗?

想到这一点,克里斯本能地觉得玛丽是真的需要自己的帮助,于是他再也不顾他人的眼光,穿过院子,绕过走廊,上到二楼,玛丽的房间就在那里。

房间里有灯光,证明里面有人,克里斯停了下来,整顿了一下衣裳,平静一下心情,深呼吸,接着才伸出手轻轻敲了门。

没反应,克里斯觉得是姐姐在埋怨自己之前对她的置之不理,于是再次敲了门,并开口道:“姐姐,是我,克里斯!”

里面还是没反应,克里斯本能的发觉自己的姐姐可能出了什么问题,猛地打开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剩一盏快烧完的油灯,在黑暗中随时可能熄灭。

克里斯这下真的摸不着头脑了:姐姐这么晚去哪儿了,晚上也没听说哪里有什么舞会,那么她之前都是跟我闹着玩的吗?想看我出糗?又或者想败坏我和教父的名声?这是个阴谋吗?可这里面也没有人在埋伏,那这到底怎么回事?

由此可见,克里斯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单纯,但也没有太深的城府,要不然也不会这样鲁莽地闯进来。

现在,克里斯是真的想不通,他又回想起之前有关于玛丽的一切,从自己房间门口逃跑的身影,到晚餐上落寞地离开,到之前的乞求,再到之前……,之前?对了!就是那时候,那是玛丽开始行为古怪的源头,狄米思在吃完离开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她,就是那一眼,导致了她先是不小心把食物掉在地上,然后神情沮丧,举止犹豫不决,在安德鲁走后向自己投来求救的眼光,之后落寞地离去,不死心的又来敲自己的门,见自己没反应后伤心地离开。这一切的源头,就是狄米思看了一眼她。之前看起来这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父亲关心女儿,天经地义。但仔细回想一下,那个眼神,说不出感觉,关心、霸道、挑逗、威胁等等,现在想来,那个眼神包含了太多,也着实太过于恐怖。

克里斯想得越来越多,经过抽丝剥茧,渐渐摸索出了一丝真相,但被他第一时间排除在脑海外,这不可能!然而那个念想像一条毒蛇一般,一直盘踞在克里斯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乃至拉着克里斯越陷越深。最后,他背诵了马太福音中的一段话:“所以,凡听见我这话就去行的,好比一个聪明人,把房子盖在磐石上。雨淋,水冲,风吹,撞着那房子,房子总不倒塌,因为根基立在磐石上。”

他坚定了自己的意志,作为大主教的教子,心志坚韧是一个前提。这没有根据的想法怎么可能动摇的了我!克里斯心里这样想,但还是抬起脚,一步步走向父亲狄米思的房间。

黑暗中,一个身影一直跟在克里斯的身后,没有被发现。他在注视着克里斯,看着他穿过院子,绕开走廊,看着他来到玛丽的房间,看着他敲门、推门、发呆,最后,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

安德鲁,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盯着这个弟弟,嘴角向上弯成一个奇妙的弧度,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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