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慧子看见苏岐伤心失落的摸样,赶紧表白,“苏岐,我并不是说到BJ以后一定要用牺牲自身的手段去谋取利益。你不用为我太过担心,我……”
苏岐有些厌恶摆一摆手,“好啦,好啦,这种话题咱们就不要再多探讨了。自从你嫁给我之后,我只能满足你起码的生存生活要求,却满足不了你向往奢华的虚荣。结婚这些年,你对外面世界的急剧变化从心里浮泛上来的愁闷烦躁我都感觉到了。我既挣不来大钱,又谋不来高官,自然没资格强留住你这么天姿国色的女人。”
余慧子听出他语调里讽刺的成分,泪水涌上来,认真看着他坦诚说:“苏岐,我和你相识恋爱的时候,曾坚信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和你结婚头一年,我仍旧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以后,爱情一天天被亲情取代,日子也慢慢变得拮据琐碎没有诗意,我才开始感觉委屈烦躁。尤其这一年,房价和其它物价飞一般上涨,社会上贫富差距越来越大,我就更觉得贫贱夫妻百事哀了。”
“余慧子,咱们就要分手了,我有一句话想问你,你是否觉得咱们俩夫妻一场,根本就是一个误会?”
余慧子认真想一想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有什么误会,现在我仍旧十分爱你。”
“你千万不要再这么对我说话,我冷!”苏岐不相信地斜了眼睛,“咱们说正事儿,你为什么要这么选择?”
余慧子加重语气说,“从骨子里说,我是一个向往荣华富贵的虚荣女人。在这个相对落后又闭塞的黄土高原城市里,在那些靠长年累月加班加点增加利润的民营小公司里,我经常有喘不上气的憋闷,还经常有想大哭一场的委屈。过去一个礼拜,我跟随麻天际享受了上等人的奢华富贵生活,便有些下不来了,你再叫我回来过那种省吃俭用的苦日子,不如一把掐死我。无论如何,我都要重新开始另一种生活。”
“你跟了我,遭受这么大罪,可真叫我无地自容。”苏岐深深叹一口气。
因为事先托田力帮着打通了关节,苏岐和余慧子的协议离婚进行得很快很顺利。
两个人办理完手续从街道办事处里出来,平淡又友好分了手。苏岐要回单位上班,余慧子则要回娘家紧锣密鼓做出发前的各种准备。
余慧子动身飞BJ的前夜,不请自到又造访了她和苏岐曾经共同拥有的小家。
苏岐正斜倚在客厅沙发上看书打发时光,门开处,余慧子提着一只旅行包走进来。化了淡淡妆,再加一身名牌儿摩登时装的陪衬,余慧子于炫目美丽中又平添了高贵的典雅。
苏岐看见前妻脸上暧昧挑逗的甜笑,试探问:“怎么回事,又想吃我这把回头草?”
余慧子有点儿不好意思解释:“覃菲丽给我买的是明天早晨八点钟飞BJ的机票,我必须五点钟起床往机场走。我们家那片住宅区尽是黑灯瞎火的小街小巷,覃菲丽开车进去出来都很不方便,索性来你这里借宿一夜。”
苏岐思想斗争的很厉害,表面却刻意出来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静,“这位女士,以咱们现在的关系,你在我这里借宿可就算是非法同居了。”
余慧子咯咯笑起来,故意摆一脸少心没肺的摸样。“当今中国,年轻未婚男女同居已经成为一种时尚了。像咱俩这样曾经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特殊情况下偶尔跟着时尚浪漫一次两次,也属于无可厚非的正常吧。”
苏岐的眼睛落在那只旅行包上,“马上要去BJ闯荡发展了,就这么简单一件行囊?”
“其它东西都放在覃菲丽汽车的后备箱里了。”余慧子说着,把旅行包放在沙发上,顺手把盘在脑后的发纂松开,酒红色长发瀑布般倾泻下来,瞬间又展现出另一种风情。
“覃菲丽呢?”
“把我送到楼下就走了,她明天早晨到楼下来接我。”
“为啥不请人家上来坐坐?”
“我请她上来,她说不愿意上来当灯泡碍咱们的事儿。”
“她上来会碍咱们什么事儿?”苏岐明知故问。
余慧子在他额头上戳一指头,“你这个坏东西呀!非要逼着我把那种事情说出来。”
苏岐不依不饶继续问:“哪种事情?你说,哪种事情?”
余慧子跨一步上前,伸双手拥抱住苏岐亲吻他的腮帮脖颈。“就是这种事情。”
这一夜,已经没有夫妻名分的两人又情不自禁苟合恩爱在一起。毕竟两人口沫相濡肌肤相亲恋爱婚姻了四年时间,感情的轨迹已经深深刻印在他们各自心底。这一夜,因双方都存心奉迎讨好对方,都存心给对方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象,那过程就变得千般恩爱万种风情,就变得火爆热烈花样翻新没完没了……
黎明,床头柜上的闹钟响了,苏岐扭亮台灯,叫醒身边的余慧子。
余慧子转过身来,猛然伸出亮白丰腴手臂搂抱住苏岐的脖颈,把他的嘴脸使劲按在自己丰满鼓胀胸乳上,好久好久不肯松手。“我不想走了,我害怕这一走,再也找不到你这样可心可意的男人了。”
在前妻使劲的搂抱中,苏岐感觉积压在心头的哀怨、痛苦、懊悔都随着胸中翻滚的缠绵统统的冰雪消融了。他紧紧搂抱住鱼一样嫩滑的前妻,望着她水汪汪美艳的眼睛,他突然谅解她了,也理解她了。她不顾一切投奔遍地黄金,大把发展机会的BJ,她向往美好富有的生活,逃避贫穷沉闷的日子,实际上也是一种人生自我价值的积极体现。
“开弓没有回头箭。还没有上阵就打起了退堂鼓,这不是你余慧子的性格。”
余慧子忘情地捧住苏岐的脸,疯狂亲吻他的眼睛嘴巴,大滴泪水成行成串流淌下来。“我这样伤害你,这样不顾一切一走了之,你一定特别的怨恨我吧。”
在余慧子近乎疯狂的拥抱和亲吻里,苏岐有些喘不上来气。好不容易等她的激情稍稍减退,他乘机挣脱出来,断断续续说:“人嘛,都向往美好富有的生活。某种程度上说,你这种求新求变的举动,也是一种人生自我价值的积极体现。”
“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我只是一个去太阳谷背金子的贪婪女人。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只能成功。”余慧子的疯狂劲头过去,慢慢起身穿衣服。
苏岐也跟着起来,过一会儿问:“到BJ以后,万一不成功你怎么办?”
余慧子扭头很平静回答:“不成功,我就死。”
听前妻这么说话,苏岐心里发出了很响的断裂声响。与此同时,因为被逼迫离婚而积压在心里的怨恨,痛苦,懊悔和失落的冰雪都随着胸中陡然沸腾起来的一种五味俱全的滚烫,而迅速消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