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东海蹲在树丛里进退两难,心说,这些老乡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火把啊,现在手机都带电筒的,每个人打着电筒不更亮?正暗自腹诽,却见那覃端公的眼神竟然朝着他这边看来过来,便忍不住猜测,不会是发现我了吧……
而覃耀祖说完,确实是看向了叶东海躲着的方向,但他其实是在发呆,因为刚刚卦象显示,不宜发兵,难不成这仙人洞又要出鬼了?
这一寻思就失了神,脑海中回想起二十几年前,自己师父还在世时候的事
……
那时,他已经跟着师父学了些本事,在施南附近几个山头走了几遭,也得了些好东西,正是自信心爆棚,梦想着有朝一日大富大贵的时候。
这一天,他想起了那个曾差点要了他们师徒性命的落闲崖里的大墓,便拎了坛好酒到了师父家里
“师父,早前您说那落闲崖的墓不能碰,是为什么啊?”
覃耀祖将师父杯里的酒满上,就问道。
覃一农正端起了酒杯,闻言又放下
“怎么,又动心思了?”
覃耀祖舔着脸,嘻嘻笑道
“您之前不是说要问个问题吗?您问啊,万一我能答上来呢?”
覃一农便左右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缓缓问道
“既是做了盗墓这一行,自然是少不得接触棺材,那你应该听说过阴沉木吧”
覃耀祖一脸得意地回道
“嘿嘿,师父,那咋没听说过,阴沉木和紫檀木并称这世间最上等的木材,也是绝佳的棺材料”
覃一农笑了笑,却说
“好,那我问你,可知道何为‘黄肠题凑’?”
这倒是把覃耀祖难住了,愣了愣摇头说
“不知道”
覃一农又问
“那你可知道何为‘鬼薪’?”
连续的问题把覃耀祖问懵了,便求道
“四幺没听过鬼薪,但听过薪火相传,正因为徒儿无知所以师父才会教我,您就说说就当给徒儿长长见识呗”
这话说得漂亮,秦一农噶了一口酒,想了想便说
“也罢,那就先说这鬼薪吧,是一种刑法,就是为帝王宗祠祭祀鬼神而取柴,据说当年秦宫里有个叫嫪毐的太监私通王太后,被秦始皇知道后下令诛九族,其中就有一个嫪毐曾经养的门客被判了鬼薪,这门客鬼薪心怀怨愤,在宗祠内蛰伏数年之后,偶然得知了一个秘密,是关于始皇陵的惊天之秘!那鬼薪便将秘密藏在一小截阴沉木中,后一分为二分别装在两个刻有‘巫’字的锦盒中静待时机”
中途夹了口小菜,嚼了嚼又说
“要说这个鬼薪也是够隐忍,待秦始皇焚书坑儒得罪了天下读书人之后,他才将秘密交给了墨家传人,由于事关重大,当时的矩子便将其藏在矩子令中传于后世……”
故事听到这里,覃耀祖整个人都激动了,瞬间想起了之前从墓里带出的那个小盒子,底面就有一个古怪的符号,难道就是“巫”字?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都变得潮红
“师父,难道我们上次挖出来的就是矩子令?”
覃一农又喝一口酒,慢悠悠说道
“不是……”
覃耀祖顿时愣在哪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说师父,玩呢!和咱没什么关系您提什么矩子令啊!
便听覃一农继续说道
“下面我们再来说说这个黄肠题凑,那是只有帝王才能享用的一种葬式,坚固无比就连现在的炸药都炸不开”
刚刚失望坐下的覃耀祖又忍不住站了起来,心说,帝王墓啊!脑海中那整座山都因为里面的宝贝而闪闪发光,仿佛那山腹里所有的宝贝都在哪儿躺着,只等他予取予求呢!
却听覃一农又说
“但凡用‘黄肠题凑’的帝王葬式都是竖向造墓,自上而下每一层都有不同的设置,或是地下园林,或是殉葬坑,一层一层深入地底几十米,而帝王的棺椁就在那最深的地宫之中!”
覃耀祖听得咋舌,吞了吞口水说道
“师父,您的意思是,那落闲崖的山腹之中竟然有一座宫殿?”
覃一农叹了口气,说道
“应该是吧,不过,为师还是那句话,那是我们这种人碰不得的”
覃耀祖一听就急了,之前没说这些还不至于这么心痒痒,现在明知道一座帝王墓就在眼前却不能去摸,顿时一阵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覃一农见状,便语气凝重地补充道
“如果我所料不差,那地宫里面定然是机关重重……墨家机关术岂是我等能够对付,你不知道,那墨家弟子除了机关巧计,还能驱使阴尸呢!”
“墨家?”
覃耀祖听罢,整个人都呆住了
……
“覃老司?”
李翠和的呼唤声,将覃耀祖拉回现实。
“覃老司,今晚还能请神兵吗?”
李翠和小心地问道。
咳咳!
覃耀祖咳嗽了两声,整了整思绪正要说话,忽然发现视线所及之处有动静,便向身后几个村民眼神示意。
几个庄稼汉便举着火把,慢慢朝叶东海隐蔽的地方靠拢。
蹲在树丛里的叶东海一见这情况,知道对方是发现了自己,便大大方方走出来,说道
“哟,各位老乡这是在聚会?”
李翠和认出叶东海的身份,向着覃耀祖耳语了一番,后者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
叶东海虽然心中反感跳大神,但此时情况下也不敢犯众怒,想着还是先脱身再搬救兵接应老洛他们,便尴尬地搓了搓手,笑道
“各位不介意的话,我先回村儿啦”
覃耀祖却迎上前,说道
“深更半夜的,这位警察同志为什么会在这树林中啊?”
叶东海笑道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出来转转,哈哈”
覃耀祖便绕着对方走了几圈,又说
“警察同志转悠得够远的啊,这落闲崖离坝子可不是几步路的距离”
叶东海刚想回答,却猛然有些困意,眼神迷离了几下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李翠和见状心里一慌,对方可是警察啊,便抖着声音问
“覃端公,您这是……”
覃耀祖抬手安抚道
“没事,让他睡一会儿,等下要将覃江覃河两兄弟抓来做诱饵,这警察在这儿不好办事,等他明早睡醒就什么都不记得,而我们也大事已成”
李翠和对端公有种盲目的信任,一听便放了心,又说
“那老书记那边……”
覃耀祖思量了一番,对之前那几个庄稼汉说道
“你们留在这里将法坛起好,我要的那几件东西也准备好”
转头又对李翠和等人说
“来两个人将这个警察抬回去,注意点儿别碰着摔着,二姑,我们去找覃槐!”
……
而此时地洞里的洛克白两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后路已断,事实上他们现在更担心的,是眼前覃河诡异的动作。
只见覃河慢慢伸展开四肢,脖子左扭一下右扭一下,接着就站了起来。
要说这墓室之内,洛克白他们如何看清覃河动作的呢?因为那扇巨大的石门之上,竟然悬着一颗鹅蛋大小,明亮的珠子!
光芒白如晨雾,淡淡的带着朦胧感,却将覃河的脸照得真切。
就见他从石门前缓缓站起,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慢慢朝着洛克白他们转过来,一双翻白的眼珠突兀着,毫无生气。
墓室中静如死寂,只有覃河扭动脖子的脆响,严筱紫倒吸一口气,暗自庆幸刚才没有上前,却听洛克白在一旁悄声耳语
“他看不到我们”
果然,那覃河面对着两人却视若无物,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便开始在石门前徘徊。
他双手垂地,缓缓在石门前来回走动,一步又一步,就像一具守卫陵墓的阴尸,而同样是石门边,还有一具不知名的枯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