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我们的仓库位于苏州HN岸,要去那里有两条路,一条是走英租界西边的界路,沿着租界围墙往北面穿过五条街,这条路比较快,但是道路两侧分布着大量商铺,闹事的百姓的也主要集中在这里。另外一条则是从我们左侧五百米处的弄堂插进去,经过九条巷子,可以直接抵达仓库大门之外。这条路比较安全,但是花费的时间是两倍。”
此时,搬运工头子裴文庆向杨柯介绍情况道。
杨柯听完他的话,不假思索地道:“我们现在需要争取时间!商行的大门坚持不了多久了!”
“那就走大道!”
紧跟在杨柯身后的李成柱说道。
众人都没有意见,于是这一支十几人组成的小队在杨柯的带领下迅速的朝着东侧的租界跑去。
由于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意图,一路上正在打砸地起兴的民众对于他们并没有阻拦。
一路上,杨柯等人清晰的看见很多与日货有关的店铺已经被捣毁,数十年老店的招牌分崩离析的散落在地上,沿街的玻璃橱窗全部被砸烂,一些西式商铺中的西洋货物也连带着遭殃,除了一些食物,金银首饰,洋钟洋表被劫掠之外,其余的货物不分贵贱一律被砸毁,房屋也被点火燃烧,店中的人员被打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这一片狼藉的场景不由使得杨柯响起后世课本中记载的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
不过,此时暴行的制造者不是外敌,而是中国人,而他们打砸地东西也都是国人的财产,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人也都是炎黄的后裔。
杨柯很愤怒,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些事情并不是他能阻止的了的。
面对这场鱼龙混杂的滔天洪水,只能开河疏导,而不能逆流而行。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行人抵达苏州HN岸的仓库之外。
这片地方位于公共租界西区之外,隔着苏州河的东北方向便是属于美租界的公共租界北区和东区。
由于远离囊括SH县城和英法租界中心的浦西繁华地带,苏州河两岸还处于一片荒芜的状态。
随着工商业的发展,浦西地价上涨,于是很多国内外商行都将仓库建设在了这里,并且修建了河港和道路。
杨柯用周掌柜给的钥匙很快打开仓库的大门,而裴文庆等七八个弟兄则立即找来大车,其中一架最大由两头壮驴牵引,可以一次性装上数吨货物,其余的则都是人拉木板车,负载量在几百斤左右。
大车到位之后,杨柯立即组织众人将仓库中写有日货标识的东西全部搬到车上。
又过了半个小时,价值十几万元的面粉,大米等全部搬运完毕。
杨柯将仓库大门锁上。
通知所有人南返。
与来时不同,由于多了七八辆满载货物的车子,这一行人引起了打砸民众的注意。
而杨柯等人也意识到情况不妙,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围观人群。
两个保镖周老三和周老四将腰间锋利的斧头拿了出来故意大摇大摆地在众人面前甩动着,想要以此来恐吓住他们。
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没有人敢上前阻拦他们的行进。
但是就在穿过了四条街,即将返回周记商行的时候,从周记商行后院的那条巷子里突然涌出来一大群身着粗布棉衣,外罩短马褂的男人。
这些人一个个看起来五大三粗,面目狰狞,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百姓。
而更令人恐惧的是他们的手中有武器。
大多数人是木棍,铁棍,也有少部分人是斧头,杀猪刀,柴刀。
“停下!”
周老三和裴文庆几乎是在同时喊出声来。
杨柯和李成柱,王栓子走到裴文庆的身旁。
“小杨,前面这些人是粮船帮的,咱们惹不起!”
裴文庆小声地在杨柯耳边说道。
“粮船帮?”
杨柯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先是犹豫了一下。
“就是清帮!”
此时,眼角留了一条长疤的周老三凑上前来,说道。
杨柯心中一惊,他想起后世电视剧中演的SH滩青红帮派,就连各个政治势力的大佬都要给他们面子,即使是在西洋东洋人面前,他们也不曾退让三分。
这样的组织的确不是个人的力量所能抗衡的。
不过,杨柯所知道青帮是清朝覆灭之后民国时期的,在现在这个时代,像是杜月笙这些人应该还只是孩童而已,此时的青帮实力如何,还值得证实。
处于稳妥起见,杨柯立即吩咐众人将车子推到一边的商铺屋檐下,一部分人跳上车,坐在货物上故意装出为了分赃而吵吵嚷嚷的模样,其他的人则将车上的一些东西搬进被砸碎了大门的商铺,然后又一件一件的搬出来。
“兄弟们,快点搬,搬完了放火把这些东洋鬼子的东西都给我烧了!”
杨柯一脚踏在驴车上,一边大声的呼喊着。
这样的场面看上去和其他地方的没有什么不同,杨柯希望可以借此减少被注意到的机率。
此时,青帮帮众越来越靠近。
其中一些人抬头看向杨柯的位置。
“小老大,你看那边,搬出来不少粮食啊!”
其中一个独眼男子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冲着一个二十多岁穿着青色丝绸袍子的年轻男子喊道。
青袍男子轻蔑地瞟了一眼这里,道:“给我有点出息,这点东西码头里没有么?记住我们是来维持秩序,保护码头产业的,不是来和这些人一样打砸抢东西的。你们要是谁要是敢偷偷犯戒,我一定重罚不赦!”
“是!是!”
此时,独眼男子贪婪的看了一眼杨柯等人,口中连连喊道。
等到这一群青帮帮众离开视野,杨柯立即招呼所有人重新启程。
当其他人开始行动的时候,杨柯一个人站在驴车的车辕上,静静地看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总觉得自己一定还会和他们产生交集。
片刻之后,车队抵达距离周记商行还有百余米的一个街角。
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得清前门口发生的一切。
杨柯示意所有人停了下来。
此时,阻挡在大门之内的那一面混凝土墙,已经千疮百孔,大门里露出堵门的各种笨重家具来。
灰尘飞扬,呛得人咳嗽不断。
杨柯观察了一下,由于其他的商铺被砸开,此时聚集在门外的人已经被吸引散去不少,目前依旧在不依不饶的砸店的还有二十几人,而站在他们身后围观叫骂的则大约有一百五十多人。
“弟兄们,给我撞开大门,分了里面的金银财宝都回家娶老婆,抱孩子去!”
一个头上缠着纱巾的黑衣男子站在商铺门前的石狮子上,大声的煽动着。
听着他的话,狂热的人群再次欢呼起来,震得街道两旁的屋檐上不断的掉下瓦片来。
杨柯打量了一会儿,把周老三和周老四叫了过来。
“老三,老四,我看前面堵门的人虽然多,但是真正的主心骨也就是那个穿黑衣的男的和他旁边的两个跟班。我们要想稳住情势,必须先拿下他们,你们两个做的得到么?”
杨柯担忧地问道。
周老三嘴角一咧,道:“对付这些土鸡瓦狗,我一个就行了!”
杨柯点点头,道:“老四和你一块去,你们一定要一招制敌,不可引起混战,但是也不要伤了他们的性命!要不然,我就无法向这些围观的人解释清楚了!”
周老三看了一眼周老四,又看了看杨柯,道:“好!小杨,你就和老裴在这儿等着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