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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犹疑难定

包拯府邸前围了一众人,哭吊着包拯,满眼素白。

焕王在门外迟疑了一下,摆摆手示意侍卫先在府外等候,自己则去取了一支香点燃了插入香炉,站了一会儿,没有开口。

“十三弟已经来了啊。”

焕王回头,看见一身便服的中年人负手而立,连忙道:“九哥何时来的?”

信王笑笑:“毕竟王府离得近,来得也快些,但还是比十三弟慢了几分。”

焕王看着来往的人,喃喃道:“这些人来得倒快。”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快得不正常。”

信王皱眉:“但问,怕是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焕王往旁边走了一些,让开香炉的位置:“欧阳修前些时日便以身体虚弱,担任不了枢密副使的职位为由,申请担任刑部尚书。拖了几天,三天前皇兄才同意。怕是连两个时辰都没有,他又‘病逝’在府中。”

“两个枢密副使啊,谁会相信没有问题呢?”

信王问道:“这件事问过欧阳修了吗?”

“问不问又能如何呢?”焕王轻轻叹气,“以他的立场,什么都不可能说。”

信王默然:“包拯有病在身,一直没有出府。而最后来到这里的就只有墨儿和欧阳修。而包拯临死前服下的药,是墨儿送的。恰恰在这种时候,他却不在。”

焕王偏过头看他,然后点点头:“是啊。”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九哥信吗?”

信王的笑容有几分苦涩:“我完全确信这件事不是墨儿做的,但没有证据。”

焕王不置可否:“九哥,说实话,我有点怕。如果这一切都是傀儡宫做的,那这个汴梁城,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信王没有立时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远处:“杀一个包拯,和杀几个齐王世子的侍女,哪个更可怕?”

焕王哑然,片刻之后突然道:“包拯比较好杀。”

信王道:“欧阳修请求调离枢密院之后,齐王府的侍女才被杀。”

焕王的心停跳了一拍,瞳孔收缩了一下:“九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信王看了一眼周围,略加迟疑:“我觉得欧阳修在怕什么,但他怕的,绝对不是傀儡宫。”

焕王张张口,又咽回话,闭起眼睛仔仔细细把信王的话消化了一下,苦笑:“毫无头绪。”

信王含笑看了他一眼:“先这样吧,等墨儿回来再说。”

“九哥认为墨儿知道多少东西?”

信王沉吟片刻:“如果单论我自己的想法,至少对傀儡宫想要做什么,他多少会猜到一些。”

“傀儡宫?”焕王下意识看了一眼吊唁的人,皱起眉,“不会吧?九哥你也说了,你坚信他不会杀包拯。”

信王笑了:“是啊,我坚信他不可能杀包拯,而且我可以肯定包拯的死他绝对没有插手。但是,这不代表他不愿意包拯死。”

焕王脸色微变,很显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信王缓缓吐出后半句:“我怀疑,他猜到包拯会死,才特意离开了汴梁。”

焕王道:“但包拯一死,这个罪名十有八九就会落在他头上了啊。”

信王幽幽道:“如果我是墨儿的话,在知道傀儡宫绝对会动手的前提下,我很愿意死的那个是与我有旧仇的包拯,而不是另外哪个无辜的人。”

焕王默默点头,许久之后突然笑出了声:“其实那天四哥来找我,说墨儿被吓得失控的时候我就觉得有古怪。还没等我想明白,他就跑了。经九哥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只可怜四哥四嫂被他吓得不轻。”

信王也不禁笑了起来:“天下父母心啊,四哥更是对墨儿在意得不得了。”

焕王摸着下巴:“我倒是只记得柏翼被九哥揍得不敢回去,大半夜翻墙去我府里的柴房过夜。”

信王道:“总有生气的时候,打上几下不伤筋不动骨的,自然无妨。等十三弟有了儿子,估计就懂了。”

“我啊?早着呢。”焕王显得毫不在意,“一个人,倒也乐得自在。”

信王道:“你也不小的岁数了,迟早要有个家,不然那么空旷旷的焕王府留给谁住?”

焕王敷衍道:“算了,先这样吧。我先走了,最近大内就剩我一个,没多少空闲。要是九哥听见墨儿回来了,记得让他过来找我。”

信王点点头:“你盯着大内吧,包拯府里我帮你看着,你留几个侍卫帮着传消息就行了。”

焕王笑道:“那就多谢九哥了。”拉了名侍卫低声交代了一句,然后出府上马快驰而去。

信王看着他离开,许久之后才移开目光,喃喃:“傀儡宫……还有谁?”

————————————————————

“云墨,风云轩的消息。”吕泣取下纸卷,让传信的鸟儿站在自己肩上,扫了一眼才递给赵卿言。

赵卿言目光略略闪动,将纸攥成一团,垂眼看向脚下:“失算了。”

吕泣笑道:“看来罗长修的能耐比想象中要大上几分。”

赵卿言瞥他一眼:“怎么?看起来我输了你显得很愉快?”

吕泣挑眉:“你借刀杀人,虽然被刀割了手,但也不能说是输吧?”

“也许吧。”赵卿言轻呼一口气看向远处的天空,眸色变深了几分。披散过腰的长发被轻风微微吹动,几丝扬起来被发冠挂住,片刻后又再次被吹起。

接近黄昏,连轻柔的夏风都显得有些焦躁。燥热的风,远没有这个时辰该有的清凉。

吕泣从马背上取下包袱,拿出一块干粮搓了点渣滓放在掌心,让肩上黄色的雀儿跳下来啄食,又顺手摸了摸它胸前的绒毛。

“吕……”

赵卿言刚一开口,吕泣便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已经开始了就不要再后悔。”

怔了片刻,赵卿言无奈地苦笑起来:“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吕泣微微一笑:“毕竟同在枢密院多年,就算你恨他,也不见得全然没有一些敬佩相惜。忍了这么多年,大仇得报的快感不会多么强烈的。”

“是啊,仇恨里面再掺杂些什么,恨意也就变了味儿了。”

吕泣歪头看着梳理羽毛的鸟儿,不知是因为什么笑了起来:“所以说,报仇是一件很有趣,很痛苦的事情。人没有绝对的恶,如果复仇者心怀良善,可能就不忍心再去复仇。如果心无良善,可能对他而言,复仇这件事根本不具有快感,只是单纯对杀戮的渴望而已。”

“所以,时间久了,对你想要杀死的那个人了解多了,就会下不去手了。杀也不好,不杀又放不下仇恨……所以说人心啊,最是复杂有趣了。”

赵卿言轻轻笑了一下:“所以我是借傀儡宫之手杀他,来逃避自责,所以痛苦反而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吕泣歪歪头:“应该不是吧?毕竟报仇大多是为了死人,所以会被‘为了已死之人,再让更多还活着的人,像我一样怀着仇恨长大。这样做,好吗?’这样的想法所困扰,选择起来才更加困难。但为了活着的人去报仇,就我个人感觉,无论如何也是值得的。”

赵卿言眼中闪过一丝自嘲:“可我们已经怀着仇恨长大了。”

吕泣突然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赵卿言的头,迅速逃开几步:“你还是个孩子,离长大早着呢。”

赵卿言呆了一下,紧接着竖起眉来:“吕泣!”

吕泣无辜地摊开手:“叫我干嘛?”

赵卿言又好气又好笑:“算了,不和你计较。”

吕泣眨眨眼:“心情好些了没有?”

赵卿言撇撇嘴:“我有些想揍人。”

吕泣左右张望了一下,指指自己鼻子:“这里除了你之外只有我一个人,不过马还是有两匹的。”

赵卿言身边青色的马抬起吃草的头看向吕泣,重重打了个响鼻。

吕泣失笑,连忙伸手安抚的拍了拍它的头:“失蹄失蹄,我错了,别生气,别生气。看,这有块干粮,送你了,算我赔罪的好吧?”

失蹄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转回头继续与蹄下的几根草作对。

“这是在嫌弃我不成?”吕泣耸耸肩,歪头又看了一眼鸟儿,低声嘟囔,“瞧瞧,不愧是王府出来的马,就是富贵。它不吃咱们吃,甭理他。云墨,你来一半……”掰了一半饼子递出,却看见了赵卿言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不禁愕然:“干嘛呀?想揍我?”

赵卿言道:“这里的确除了我只有你一个人。”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吕泣毫不收敛,而且极度夸张得笑了起来,连肩上的鸟儿也被惊得飞了起来,“你打得过我吗?”

赵卿言从石头上站起来,走到吕泣面前,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吕泣,你听着。”

吕泣怔了怔:“干嘛这么严肃?怪吓人的。”

赵卿言从他手中抢过了两块半个的烙饼,异常认真的道:“这是你仅剩的干粮,最近的镇子离这里快马也要一个时辰。”说完,一把将烙饼扔了出去。

“嘿!我说小王爷,整个儿的大饼啊!五个铜板呢!就这么扔了?”吕泣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在赵卿言的提醒下感到了饥饿,立刻苦起了脸:“那可是粮食啊,很浪费你知道吗?”

赵卿言学着吕泣的笑法浮夸的笑了十几声,伸手搂住凑过来的失蹄:“半张我的,半张失蹄的,是你送的。看你这么舍不得,算我买了,一两银子收好。”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银锭子扔给他。

吕泣看了一会儿远处躺在地上的饼,摸摸自己的肚子,不禁哀叹:“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小肚鸡肠……”话未说完,便看见赵卿言看着远处火红的晚霞微笑起来,声音也就慢慢轻了下去,然后停止。

“吕泣,我先回去了。等你回到汴梁,我赔你一顿。”等晚霞消散了大半,天色已经几乎变黑,赵卿言才转回身。

吕泣笑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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