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我现在在古时候的杭州城。
原来这身子以前主人也是富贵人家,家居苏州,但来杭州探亲的时候路上遇了土匪,一家人全遇了难,剩她和小蝶两个人,若不是这七爷带人赶到此刻也就没了。
这副身子主人名唤上官灵,今年才十八,家里以前也是苏州有名的商人,和慕容家是世交,两家也有意结秦晋之好,但上官灵却在来杭州探亲的时候,意外结识了那个叫张公子的,与他情投意合。
这七爷的父母早年就亡故了,只剩自己一个人打理生意,却将慕容家经营的井井有条,而且买卖也是越做越好,整个杭州衣食住行几乎全有慕容家的身影。上官灵的父母对自己女儿的事十分不赞同,一心想与慕容家结亲,借来杭州探亲有意让上官灵多接触慕容七爷。
此事慕容家尚不知道,这七爷对上官灵一直钟情,上官家出事之后,苏州的一切事务打点,七爷一人包办,事无巨细全都料理妥当。
上官灵住在慕容家一段时间后才与这七爷成的亲,这段时间她所钟情的张公子却一直没露面,伤心之余又觉慕容为人宽和,对自己甚好,这样一直住在他家也不是办法,说出去也不好听,就与他成了亲。
成亲之后那位张公子又出现了,原来这位张公子也是有名的人物,名唤张房,是什么官宦家的子弟,双亲一听说这上官灵私下与人交好,便断不同意自己儿子与之交往,张房无奈一直不敢来见她,一听说她成亲了才来与她相见。与她诉说衷肠,只道自己为人子女,父母皆已年老不能忤逆,对她却是一番真心,日日为她担心云云,却不想她已与别人成亲,但这上官灵竟还一心钟情与他,才有了红杏出墙这一出。
“我的天呐!”
我再一次感叹,一头栽回床上,呈大字型躺着。
这上官灵也是个人物啊,不喜欢七爷还跟这人结婚,都结婚了还敢与人私会?再说,那什么叫张房的,典型的一个妈宝加没主见还懦弱的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小姐您怎么了?”小蝶不解的问我。
我转过头看她,心里说:不行,我还得问问她那七爷的事,不能只顾着感叹。
我坐起来假咳两声,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七爷现在人呢?”
“七爷现在应该在外面处理生意的事,他吩咐我要好好照顾小姐呢!”小蝶道。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我问。
“用晚饭的时候就回来了啊,七爷每天都会跟您一起吃晚饭的啊!”小蝶说。
“这个当然了,我每天都觉得那个时候是最美好的时候了!”我赶紧跟着说。
“可你每天都不理七爷的啊!”小蝶不解的说。
“咳咳!!”这下是真咳,我无语,敢情马屁拍马腿上了,我看向小蝶,我得圆回来,我又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看着我不理他,其实我理他了。”
“嗯?是吗?”小蝶疑惑。
“当然了,这是夫妻相处之道,我要是天天表现的很高兴很开心,他知道了不就不稀罕了吗?就是要让他不知道,他才会好奇,才会一直对你有兴趣,懂吗?”我认真脸。
小蝶半知半解:“是吗?”
我呕心沥血:“当然!男人都是好奇心很重的生物,而且征服欲很强,一旦他得到了、了解了就不在乎了。因为你已经不吸引他了,我这样做啊,就是为了长长久久跟他过下去知道吗?”
“噢。”她似懂非懂的点了头。
我再次长吁一口气,不过好在有收获,我又说:“那七爷的名字你肯定知道喽?说出来我看对不对。”我一副要考考她的语气。
“小姐夫君的名字我当然知道啊,七爷复姓慕容,单名一个轩字。小姐你复姓上官,单名一个灵字,连名字都与七爷登对得很!”小蝶道。
我笑,她还知道登对呢,这么小懂什么。
“那为什么叫七爷啊?”我乘胜追击。
“因为七爷是乞巧节生的,日子巧,七爷小时候您还唤过他小七呢!”小蝶又道。
“小七?”我乐,这不是七仙女的名字吗?也怪不得叫七爷呢,原来因为这个。随即我正色道:“不错不错,你都记得,我很欣慰。”
“小姐您放心,关于您的事小蝶都会放在心上的,永远不会忘!”她拍胸脯向我保证。
我笑,拍拍她的肩说:“我相信你!”
后来趁小蝶出去的时候我才放松下来,盘着腿思考对策,我摸着自己下巴摇头晃脑,现在对这副身体多少有点了解了,但脾气秉性什么的还都不知道,又怕那个小蝶看出来不敢多问,那个叫七爷的,就是慕容轩晚上会来吃饭,我得闭嘴少说些话。
“呀!”我拍腿,结果用力太重疼得我龇牙咧嘴,因为我想起来一件大事。
他晚上不会要跟我睡觉吧?我的天呐!我可没做好这个准备!刚穿越就要跟别人……不行!就算这身体不是我的也绝对不可以!
“冷静!要冷静!”我深呼吸安慰自己,越急越要冷静,要理智。
果然一冷静下来立刻就想到了对策,我这还有伤呢,而且昨天那大夫也说了,这伤不轻,我干脆将错就错,用这个理由晚上一吃完饭就赶他走!
对,就这么办!我大喜,可要怎么说呢,我得提前想好台词,别到时候穿帮。
“怎么说呢……”
人家是夫妻,怎样开口才能自然不被怀疑又让人觉得情理之中呢?
我认真思考间不知道有别人进了来,来者正是这副身子的夫君,慕容轩,七爷。
我抓耳挠腮间看见有个人站在床边,整个人吓得毛孔都张开了,我啊一声大叫用被子裹住自己,上帝作证,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随即反应过来又一把掀开被子:“吓死我了!你能不能出个声?人吓人吓死人要偿命的知不知道?”
我吼完心仍跳得厉害,正想在去批评那人的时候,一看来人是慕容轩,立刻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他是‘我’的老公,一定不能在他面前露馅。
而且二十出头就能打理那么大的产业,(从小蝶那打听来的)一定是很聪明的,所谓无奸不商。
我立刻赔笑:“……呵呵,是你啊,没吓到你吧……”
他一副震惊不已的模样,显然没反应过来。
尴尬,沉默……
我感觉头顶一群乌鸦飞了过去……
我继续赔笑:……呵呵……我的意思是,要不下次出现你先出个声?”
他自觉失态,有些局促的转过头去,默了半晌才回头看我。
“你要说什么?”他开口问我。
“嗯?”
“你刚刚在自言自语什么?”他又问。
我顿时感到一阵冷风吹过,他什么时候就站在哪儿了?他听到什么了?不会发现我了吧?我刚刚不是在心里想吗,我什么时候说出来了?
“又在出神什么?”
他见我出神又自言自语,便以为是头上的伤造成的,矮身坐到我床边,手探上我的额头。
“伤可好些了?可还疼?”
我本能的后退,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呢,他怎么又坐到这儿来了?
“是疼得厉害吗?”他立刻道,想来他以为是他碰到伤口疼得我往后退了。
我立马反应过来,赶紧捂住额头:“嗯是,头疼的厉害,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的。”
我偷偷看他脸色,只见他一脸心疼,立刻又道:“疼得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一想就头疼……可是记不起来又着急……”
只听他道:“头疼就不要想了,会慢慢记起来的。”
我心下雀跃,但面上仍装作疼的样子,这下好了,有这个前提,万一不小心什么没对上也有得解释了。
“你不是晚上才回来吗?”我试探性的问。
他顿了顿,道:“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来看看你就走。”
耶!正合我意!
“……那晚饭?”我又试探的开口。
他只看我不回答,我心想他既然有事要处理肯定没时间陪我吃饭啊,赶紧善解人意道:“我可以一个人吃的,你放心去忙,不用管我。”
他又顿了顿,道:“好。”
我眼瞅着他走出去如获大释,倒在床上出气,可算是走了,我的小心脏啊,摸摸手心,都出冷汗了。
晚上小蝶端着晚饭进来的时候,远远地我就闻到了一阵香味,肚子立刻就不争气的响了起来,果然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想想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好像什么也没吃。
小蝶倒是不慌不忙,先是搬了一张小桌子过来,再一样一样把菜端上桌子,我又不好意思催她,只眼巴巴看着。
小蝶统共端了五碟菜上桌,样样精致,香味扑鼻,却只摆了一份碗筷。
我疑惑:“怎么只是一份碗筷,你不吃吗?”
小蝶摆手:“小蝶自己有自己的饭,怎么能跟小姐一起吃呢?”
我拿着筷子的手顿住,我忘了‘我’是她的小姐,哪有下人和小姐一起吃饭的道理。
我望着小蝶,她只低头没看我,想来每次吃饭都是如此的,而我却一下子有些食不知味,更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回到那个人人平等,没有等级制度的世界里。
因为心里不舒服,反而没吃多少,我看向桌上的菜,摇摇头叹气:“太浪费了!”
“小姐是没味口吗?只吃了一点呢。”小蝶关心地问。
我点点头:“有一点。”想了想,又对小蝶说:“以后不要上这么多菜了,这足够两个人的了,以后要是我一个人吃,两个菜就够了。”
“两个?”小蝶有点不可思议。
“嗯,两个,如果我饿再告诉你,知道了吧?”我道。
“嗯,小蝶知道了。”小蝶点头,收拾了东西出了去。
我安静的躺在床上,只见窗外有人上灯,拿着竹竿挑着灯笼往廊上挂,这是我来这里第二个晚上了,现代的我呢,还活着吗?是被这个上官灵占了身体还是已经不在了?爸妈呢,他们怎么样了?
想到自己只是上个厕所就穿越了,别人就算了,老爸跟老妈得有多伤心啊?一想到心里就抑郁的不得了,正准备躺下,却看见了慕容轩从刚才上灯的廊下走过,身后还有别人。
奇怪,他不说有事要忙吗?
疑惑间小蝶又进了来,手里还端着瓷碗。
“小姐,该吃药了,七爷特意嘱咐过的,吃了药才能休息。”说着将一碗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汤药递给我。
我咽了咽口水,中药,这是出了名的难喝啊。
我凑上鼻子闻了闻立马一阵反胃,我赶紧推开:“拿走拿走,不喝!”
小蝶:“小姐这怎么行呢?不吃药伤怎么好呢?”说着又把药递到我面前。
我捂着鼻子又推开:“不要不要,我好得很!”
小蝶:“小姐您头上的伤那么重,不吃药怎么好?”
我:“我真的没事,好得很,不用吃药。”
小蝶:“七爷特意吩咐了,一定要您吃药。”
我:“你就跟他说我吃了。”
小蝶摇头:“小姐说什么小蝶都答应,但这个不可以,小姐不吃药伤就不会好。”
小蝶固执得很,执着的端着药碗看着我,我无奈只好接过,一看黑乎乎的一碗,苦味顺着鼻孔钻入身体,苦得我汗毛都竖了起来,眼看是不喝不行了,心下顿生一计。
“那你去给我拿点吃的来,糕点蜜饯之类的,我过过口,不然太苦了。”我看着她说。
“对啊,小蝶忘了,小蝶这就去!”她一听果然出了去。
我探着脑袋看她走了,赶紧四下搜索能把药倒在哪里,很快目光就锁定在了屋里的盆景上,我一步步挪着走过去,赶紧将药倒到盆景里。
“吃点药长得快啊!”我嘴里说着立刻回头去瞧,倒干净了又赶紧挪回床上躺好。
“小姐,小蝶回来了,拿了您爱吃的红豆糕……嗯小姐您喝完了啊?”小蝶放下红豆糕看着空空的药碗问我。
“嗯嗯!”我捂着嘴装作痛苦的样子,赶紧拿过一块红豆糕放进嘴里。
小蝶这才收拾了东西出去,临走前替我把床幔放了下来,让我安心休息。我这才安静的躺下,伸手摸摸额头的伤,一点也不疼,反而脚脖子比较疼。
我望着有限的四周叹口气,这一天过得,好在有惊有险暂时蒙混了过去,一想到只要呆这里,就要时时刻刻保持十二分的警惕就觉得累。一定得想办法回去,还得再回一趟上次的园子,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留下。
是夜,慕容轩站在书房内久久未动。
自己被人通知夫人要与人私奔,他是愤怒的。
他一颗真心对她,呵护倍至。
纵然她对自己无心,他也相信终有一天能打动她,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往后携手一世的人,他多么庆幸能娶到她,转眼不过几月的时间,她竟然要与人私奔。
他当下就决断要将她抓回来,好好问一下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有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眼里,更不打算放她走。
他让成刚派人将张房堵住,自己亲自带了人去抓她。却不料见她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见他来也无动于衷,更不打算解释。
他恼怒,却觉她似乎不一样了,说的话更是惊世骇俗前所未闻。
“你知道吗,对付红杏出墙有很多种办法的哦,比如说别人出墙一寸你挪墙一寸,出墙一尺你挪墙一丈啊!最笨的就是互相伤害了,万一两个人还有感情岂不是造孽?
还有啊,其实吧,红杏出墙本来是一首诗的,形容风光无限好的,这中间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肯定是误会!我怎么会是那种没有眼光的人呢?你要相信我,这个人心里只有你!真的!我发誓!”
他又不禁失笑,明明说得是假话却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唇角笑意未消失落又涌入心头,她竟然真的去见了张房,到了约定的地点,可他,竟然恨不起来她。
她明明假意,自己却甘之如饴。
他握紧拳,脑海里浮现起她拒已千里的话。
“我可以一个人吃的,你放心去忙,不用管我。”
说话的时候闪过窃喜的光芒,他无奈,终究勉强不了她,她更一副不想他再呆的样子,他只好假意说忙离开了。
他叹气,她终究没变,始终不愿自己靠近她。
成刚来到书房外,轻轻扣门。
慕容轩回神,未回头:“进来吧。”
“七爷。”
成刚向慕容轩行一礼。
慕容轩只沉沉嗯了一声。
“我刚从夫人那回来,小蝶说夫人已经吃了药,现睡下了。”
慕容轩默了默,“我知道了。”
一时间只有夜风的声音,吹得屋外树叶沙沙作响,成刚仍在后头未走。
半晌慕容轩回转身子:“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成刚顿了一声,“……未查到什么,夫人应该是收到的口信。”
慕容轩未应声,只听着。
成刚又道。“这件事小蝶并不知道,所以有点蹊跷。好像有人故意安排的一样,如果夫人要……”
成刚看了一眼慕容轩的脸色,只见他神色如常,表情平静。
续道:“……怎么会让别人知道,还有人来特意通知我们。”
慕容轩缓缓开口:“像是有意安排好了这出戏。”
成刚点头:“是。”
慕容轩又问:“夫人怎么受的伤可查了?”
成刚摇头:“夫人出事的时候小蝶也不在,发现的时候夫人已经昏迷了。小蝶说,夫人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差点连她都不记得。”
慕容轩沉吟:“她头上的伤十分严重,不记得也是常理,只是……”
“这样的伤……是要要人命的……”成刚接道。
慕容轩不置可否。
成刚微微叹气:“如果不是夫人命大,这一次……”
“吩咐小蝶照顾好夫人。”
“是。”
夜空中悬起半月,偶尔吹过来阵阵清风,卷起窗纱,无端添了几分清冷。
慕容轩怔怔望着月光的投影,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