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说着转身进屋,不一会,拿着个灰布包裹出来,包裹并不大,折成四方形,似乎包着书信一类的东西。老爹将东西交给羽悠,羽悠忙打开,里面果然是一个厚厚的信封,信封上写着”悠亲启“三个娟秀的字。羽悠手有些微微的发抖,好半天才拆开那封信,映入眼中的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和另一个小些的信封,上书“寄启哥”,羽悠平复了心情,展开大信封中的书信,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只见书信开篇道:
羽悠吾儿,见信莫哀,为娘知你定与你父相见,心中颇多疑虑,恕为娘初时不可告汝实况,怎奈吾浑浑半生,竟忆不起过往,生来一世,半生福,半生悠,可喜天怜,赐吾弥留忆起曾经种种,如梦一场,为娘复姓百里,小字雪姬。。。
信中大体交代了羽悠娘的身事和她经历的种种过往,离开宇文家之前的事,竟与宇文启的言语如出一辙,百里雪姬当年心知秦玉儿容不下自己和孩子,自己尚能苟活,可孩子无辜,百里雪姬不愿孩子受难,心想留书搬去宇文启为哄她高兴在城南竹林秘密购置的一处宅院避一时之祸,告知门房一个叫范雄材的小厮帮忙备马车,当晚便趁夜自后门乘车离开,谁知马车行不多时,百里雪姬便听到外面一阵嘈杂,随后马车停下,百里雪姬提声问赶车的范雄材发生了什么事,外面却没人回应,百里雪姬心知事情有变,急忙拿出防身的匕首,见车帘被人掀开,不论三七二十一,一匕扎下,只听那人一声惨叫,“妈的,臭女人,兄弟们给我抓住她,绝对不能让她跑了。”百里雪姬已经趁外面的人不备向外跑去,发力狂奔之下已不辨方向,只一味的向前跑,见路边一个巷子,便躲了进去,万幸真的躲开了那些追她的人,谁成想,刚离了狼窝又入了虎口,在那巷子中还未平复下心神,便被人用硬物敲晕,待在醒来时身上的值钱东西早被人偷光,还好两串铃铛挂在脚上,又穿着长裙,应是那个贼人天黑不曾看清,所以侥幸留了下来,百里雪姬揉着还很疼的脑袋,艰难的起身却找不到路离开,此时的她一片茫然,不知该往哪走,长时间生活在深宅大院的她并不识得外面的路都通往何处,只得窝在墙角待到天亮向路人打听。
百里雪姬窝在一个避风的墙角瑟缩的挨过一夜,天刚微微亮,便见一个衣着还算齐整些的男人从她面前经过,百里雪姬忙起身上前拉住那人,“请问城南竹林怎么走。”那人被她一拉一惊转头看向她,那人转过头来,百里雪姬才看到那男人一脸的麻子,一双鼠眼冒着精光,蒜头鼻子,肥厚的嘴唇在看到她的一舜猥琐的咧开,露出一嘴的大黄牙。男人上下打量着百里雪姬,狡猾的笑着,“姑娘这是迷路了?想去城南竹林?那就跟我走吧,那地方我最熟了。”说着便伸手要拉百里雪姬,百里雪姬在看到这男人的长相时已经被吓了一跳,她没见过有长得如此猥琐的人,已经向后退了一步,谁知男人力气很大,一把抓住百里雪姬的手腕将她拖着向前,任百里雪姬怎样求救叫喊也不放手,直直将她拉向一家妓馆,原来这男人竟是个拐卖妇女的拐子,百里雪姬趁男人不备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男人吃疼放松手劲,百里雪姬顺势向集市上跑去,这时集市上已经有人出来摆摊做买卖,百里雪姬推倒了一车桔子,拦住了男人追赶过来的脚步,跑至再无人追来时,百里雪姬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马头附近,感受到外面的人心险恶的百里雪姬再不敢相信任何人,脑后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她不知自己该怎么办,又饿又困,天色渐晚,空中阴云密布,她找不到挡风遮雨的地方,只能拖着疲累的步子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豆大的雨滴打在她脸上,身上,饥寒交迫的她终晕倒在了路边。
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百里雪姬躺在一张破木床上,睁眼看到的是草扎的屋顶和黑色石头砌成的墙壁,“姑娘你醒啦。”顺声音看去,床边站着一个面容黝黑的中年男人,微笑着看向他,“姑娘家住何方,可需要我给你家里送个信?”男人依然微笑着说道,见她依然呆呆的看着自己,男人又笑笑,“呵呵,你叫我阿寅就行,这是我家,那日我夜里我在路边见你晕倒就把你带了回来,也不知你家在哪里,所以一直等你醒来,谁知你这一睡就是三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男人想尽力解释的明白点,谁知床上的女人只是摇摇头,张口声音沙哑的回答道,“不知道。”男人有些不解,“不知道?你不知道家在哪?那你叫什么名字?”“想不起来了。”女人幽幽的回答,叫阿寅的男人有些吃惊,“你是说你失忆了?哎呀,这可怎么是好,我略通些医术,给你诊脉时发现你已有孕在身,我观你衣着并不是普通百姓人家,找不到你,你家人会着急的,你再仔细想想,真的什么都想不起了吗?”
经过再三确认,阿爹最终无奈的发现,这女人真的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只好找了个主人已死的无人的窝棚安顿了她,这一住就是十多年,直到离世,这期间因为百里雪姬十分貌美,没少给她自己招来麻烦,但因为还要抚养羽悠,再苦再难她也坚持了下来,这也许就是为人母的天性,即使再多的男人占她的便宜,她也没有寻过死,直至那次被一群地痞抓走,让她终结于此,真应了那句自古红颜多薄命,弥留之际,应是上天垂怜,她竟想起了过去的事,一时让她不知该如何告知女儿,回忆这一生,恍惚如梦,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竟都是真的,本想就这样带着这些记忆魂归尘土,却又不想误了女儿,只好将这一切书写于纸上,一切听由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