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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公主

大家刚跳出窗子,一看,可不得了了。清兵整个把院落都站满了,院子内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人数要十倍于庄丁。他们见人就砍,有庄丁跳到空中,立即被射成刺猬。大家刚站定,只听一声哀嚎,阿庆早被人砍翻在地。大家也顾不得许多了,宋云天在前,罗敷紧跟,中间是孙万伤,最后是孙庄主的两个儿子。宋云天在前面拳打脚踢,冲开一条血路,大家紧跟其后,但是行进缓慢。又看见无忧师太的房间冲天火起,也不知师太是死是活。大家边走边打,好不容易到了师太的门前,房间就快要变成灰烬了,师太已不知去向。孙万伤示意宋云天和罗敷护着自己,他冒着被火烧的危险,上前打开地下室的房门。孙万伤示意两人快进,还未进去,不知谁喊了一声:“前明余孽在此,兄弟们快向这里招呼。”一时间刀枪、火把、飞箭一齐打来,一不小心,孙庄主身上中了一刀。宋云天和罗敷这才发现,孙庄主的两个儿子没有跟上来,不知道被人群挤到哪里去了,等三人进了地下室,赶紧关门。外面的人捶的捶,打得打,有的人的刀快,竟把木门穿透,估计挡不了多久,清兵就能进来了。孙万伤赶紧开第二道门,就在宋云天和罗敷他们当初睡的柴草旁边有一个小铁环,一拉,从柴草中露出一个黑洞,孙万伤一手一个,把两人往黑洞里一推,说声:“快走!”然后,又一拉小铁环,把洞口封上了,自己并没有跳下。紧接着,地下室的房门被人撞开了,一大波人冲进来,孙庄主哪里还有逃脱的机会?

宋云天想再上去救孙万伤,可就难了。原来他俩掉进的地道竟低了许多,根本够不着上面。罗敷道:“孙庄主是为我们俩争取逃走的时间,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宋云天很无奈,又怕地洞口被人打开,只好领着罗敷在地道内摸黑前行。地道内不时的左转右拐,大约走了有几里路那么远,也听不到上面的人声喧哗,地道又逐步抬高向上,走了一会没有路了,宋云天摸摸头顶上面应该盖着一层石板,找遍四周也没有见有什么开关之类的东西。宋云天示意罗敷退后,自己一运力,说声起。石板竟真的被他举起,他把石板挪向一边,回头拉着罗敷出了洞口。两人刚站定,感觉周围有些异样,只听“噗噗”数声响,在他俩周围亮起了十几把火把。两人定睛一看,约有几十名清兵,都骑着高头大马,又把他们俩围了起来,俩人回头看碧柳山庄,在自己身后几里处,已是一片火海。这些清兵正要上前动手拿人,罗敷一想,自己和宋云天在庄内已经耗去了不少体力,此番再战胜负难料。罗敷喊道:“且慢动手,我要找你们的头领说话。”清兵们往两旁一闪,有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哈哈大笑走上前来,口中兀自喃喃自语道:“八爷果然妙算不差,被我等来了个守株待兔,怎么样?你们也没料到我们早就知道你们庄有这个地道了。你们两个小崽子,还与我有什么话说?左右,还不快与我拿下领赏去。”罗敷道:“且慢!我有一物还请这位将军看后说话!”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递给那人。那人一面接过东西,一面说道:“老子我什么稀罕物没见过……呀!公……公主!”那将军赶紧下马,双手一抱拳,整个跪了下去,毕恭毕敬地道:“属下参见公主。”又把一个牌子样的东西双手上举还给了罗敷。罗敷手一挥道:“免了!快与我准备两匹大马,本公主还有要事赶路呢!”那人稍一犹豫道:“公主深夜赶路,多有不便,还是有属下护送两位到襄阳城,公主再做其它打算。”罗敷怒道:“大胆,你想劫持我俩吗?”那人道:“不敢,只是属下……属下如何对八爷交代?”罗敷道:“你八爷那里,我去说好了。你再啰嗦,信不信我取了你的脑袋?”那人心中暗想:早听说这位公主刁蛮古怪,武功高强,如若与她反目,今后哪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可是放过她身后那小子,又有些不甘心,便说道:“公主请便请了,后面这位小哥……”“放肆!”罗敷呵斥道:“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岂能交与你,我正要领他去见我的父皇呢!快备马!”那人无奈,只得一挥手,身边两人赶紧从马上下来,把马缰绳交到将军手里,将军又毕恭毕敬的交到宋罗两人手里,罗敷一示意,两人翻身上马,正要离开,那人还不死心,上前拉着罗敷的马缰绳道:“公主可否给属下留一信物,属下也好回去交代。”罗敷嫌他有些絮叨,急于脱身,一脚踢到他胸口说道:“滚开!”那人被踢得噔噔退了好几步,兀自欠身道:“也好,这个脚印就权当信物吧!公主慢走!”

两人纵马飞奔,又走了有十几里路,宋云天一路上也不说话。到了一处拐弯所在,宋云天猛的一拉马缰绳,那马俩前蹄抬起老高才稳住身体。宋云天翻身下马道:“姑娘演的好戏!”罗敷也下马道:“宋大哥,你不要多想。”宋云天道:“你利用我来找寻秘密,你们是想把和前明有关的人都要斩尽杀绝你们才甘心,我也是和前明有关系的人,你来杀我吧!”罗敷无语,心说今天无论如何解释也说不清了。宋云天道:“当初在苏州留园,我救我师叔出去,被丁青松追赶,困在你房中,你给丁青松看的是不是也是这个公主牌子。”罗敷点了点头。宋云天道:“那你和你四哥是一伙了?”罗敷摇了摇头。宋云天又问:“无忧师太那里和碧柳山庄都是你故意留下的线索,让清兵追来的是吗?”罗敷摇摇头。宋云天道:“你处心积虑的接近我,原来都是有目的的,你……你真卑鄙……阴险……无耻之极,你到哪里,哪里就会灾难临头,你……”他本想多骂几句,也不知道骂什么好。罗敷道:“你不是不会骂人吗?”宋云天道:“这还不是当初你教我的。”宋云天说完然后把自己的包裹打开,摸出罗敷送给他的墨玉挂件,说道:“东西还你!”唰的一声扔在罗敷脚下,不偏不倚正砸在一块小石头上,只听哐啷一声,烂成了碎片。又一伸手道:“把我的东西也还我,我们从此以后再无瓜葛。”罗敷眼噙泪道:“那红肚兜宝珠带着呢!”宋云天道:“也好,东西虽轻,就算改日送给姑娘的嫁妆吧!”说完,想要走,又停住说道:“我宋云天今日对天起誓,自今日起,与清廷不共戴天,我若与其共事,则天诛地灭不得好死。”说完也不骑马,飞身去了。

罗敷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心想:这以后是再也不能和宋大哥同行了。自己也真是的,为什么偏偏喜欢和他在一起。像刚才在地道内,自己就一点也不害怕,还觉得挺幸福,恨不得能在里面走三天三夜再出来才好呢。可偏偏这个人和朱明王朝有扯不清的关系。她又埋怨起自己的父皇来了:以自己的眼光来看,父皇也是一个大度、有气魄的君主,也是一个好父亲,他的宽厚仁慈天下皆知,可就是在对待明朝遗孤这事上有些太苛刻,半点也不放松。这还不是怨那些不愿归顺的文人士子们:自己的父皇坐江山都快五十多年了,还天天在江浙一带鼓噪什么反清复明,说满清是异种,还能反得起来吗?又恨自己的哥哥们:那些哥哥们天天在父皇面前夸大其词,说天下反清的形势是如何如何的紧迫,鼓动着父亲对这些事更加变本加厉,哥哥们也挖空心思来查找线索,好证明自己的所言不虚,以便在父亲面前再挣些威望。像四哥和八哥为此简直成了死对头。最后终于埋怨起自己来了: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的卷进这场纷争了呢?说不定最后四哥八哥都得罪了!还是及早抽身为妙,改日如果真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做了皇上,他会如何对待自己和母亲呢?又想:自己的四哥和八哥比,谁的机会会大一些呢?从心底来讲,这两人自己都不是太喜欢,但四哥好像更好一些,虽然四哥对自己很好可能有他的目的。但八哥是一个十足的伪君子,表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在朝中虽也有些贤德名声,但对人是非常狠辣的,甚者用药物控制自己的手下。虽然四哥的城府也很深,也很会权谋之术。对自己的对手,有机会一定会斩草除根,绝不留后患。但像那些用药物控制自己手下的事情,四哥是绝不会做的。想着想着,抬头一看,天都微明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不哭了,想自己还是赶紧走吧,免得再生事端。

看官,这罗敷乃康熙帝第十九女,生于清康熙四十年,到书中今日刚好十七岁。她名叫爱新觉罗.雅仑,深受康熙帝的喜爱,三岁就被封为固伦公主。后来也是康熙娇惯坏了,她时不时跑出宫去,在江湖上闯荡,以至于后来惹出祸端,所以清史稿依据清宫内档记载她三岁而亡,此是后话。她的四哥即四阿哥爱新觉罗胤禛,八哥即爱新觉罗胤禩。本书为记述方便,仍称她罗敷。

罗敷走到一处密林,才想起无忧师太也不知逃出来没有,自己的两个丫头性命如何?这里是去襄阳的要道,自己就在这里等几日吧!看能不能等着她们。她索性放了两匹战马任它们走去,自己就在树上隐身,饿了就摘些野果吃。到了中午,看见大道上,走过许多的军马,自己的八哥果然在其中。但不见押回一人,想是都就地解决了,孙庄主一定是死在乱军之中。到了第二天,又看见路上过来两个人,骑着两匹瘦马,无精打采,其中一人胳膊好像还受了伤。正是宝珠和潘美人,受伤的是宝珠,没见无忧师太。罗敷打了个呼哨,两人赶紧勒马停住,罗敷从树上下来,走到路上顾不得查看宝珠的伤势,先问道:“师太呢?”潘美人道:“她老人家……”罗敷有些怒道:“她出事了,你们是如何保护她的?”宝珠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说道:“非是我们两人保护不力,而是师太她自裁了……”“啊?”罗敷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结局。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想起查看宝珠的伤势,赶紧让两人下马。宝珠的伤并不严重,就是被刀划了一个口子。潘美人讲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当罗敷出去见孙万伤之后。宝珠和潘姑娘便服侍无忧师太起来,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罗敷回来大家一块冲出去。可是顷刻间,整个院子里就人满为患,也不见罗敷回来,已经有人在击打房门,随时就会有人冲进来。宝珠一看不能等了,她便让潘美人来背师太。师太却拒绝了,无忧师太道:“罗姑娘没回来,想是也被困在了其它地方,你们两人还是救她要紧。想我一个糟老婆子,平日里隐姓埋名,忍气吞声过了大半辈子,对死也没有什么恐惧,死了正好是个解脱。可悲的是我现在成了一个灾星,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家破人亡,这次竟连累我师哥也难逃此劫,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如若跟着你们出去,今后也是连累你们。只是老尼我有一个要求,我死之后,你们就烧了这房子,让我葬身在这干净的火海之中,勿使我的尸身受辱。”两个姑娘正要劝解,师太抬手猛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当时就毙命了,看她神情却很安详,想是真的解脱了。两人无奈,在师太的尸身前拜了几拜,一把火烧了房屋,两人趁乱逃了出来。罗敷听后长叹一声道:“这是天意吧!”便流下了眼泪。潘美人这才想起没有见到宋云天,便问道:“宋大哥呢?他没和你一块出来吗?”罗敷道:“从今之后,世上再无宋大哥了。”宝珠一惊,问道:“难道他出了什么意外?”罗敷道:“休要提他,我们去襄阳吧!”宝珠道:“姑娘,我们实在是该回家一趟了,再在外面这样瞎跑,回去可就没法交待了。”罗敷翻身骑上马道:“我偏要去襄阳,看那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再说,蓝月姑娘还没找到呢!我们能撒手不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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