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有时候就是那么巧,陈鹭第三次见到郑辉,是她早上晨跑的时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一眼就认出了他,简单的白色运动服,白色球鞋,却成了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
她的心又不由她控制的乱跳了,随着他呼吸的频率,起起伏伏。
陈鹭讨厌这种感觉。
于是,她低着头,专心看着前方的跑道,努力让自己忽略那闪亮的身影。
耳边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期初她并没有在意,可是都跑了大半圈了,那脚步声一直在她身边,不快不慢的跟着,陈鹭想,难道又是她的哪位追求者?
疑惑的转过头,整个人却像是被定身了,待在原地。
“我们昨天见过的。”郑辉也停了下来,站在陈鹭的旁边,脸上闪着钻石般耀眼的笑容,阳光的寸头被汗水侵湿了,汗水顺着他的眉眼滑落,他满不在意的用汗巾随意的擦去。
“昨天?”陈鹭暗自镇定下来,揣着明白装糊涂。
“season西餐厅,你和你的两位朋友。”郑辉看着她疑惑的表情,主动帮她回忆。
陈鹭想了一会儿,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点头,“原来是你啊。”
郑辉点点头,伸手,“你好,我叫郑辉,计算机系,大二。”
“陈鹭,表演系,大一新生。”
“原来是师妹,我还说怎么以前晨跑时没见过呢。”郑辉突然庆幸今天早上自己心血来潮要来晨跑。
“师兄,我可是在这里跑了一个多月了,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师兄。”若是早遇到,说不定...这想法刚萌芽,就被陈鹭掐断了,不行,朋友妻,不可欺。
“看来师妹挺关注每一位晨跑的同学。”郑辉挑眉一笑,又朝着前方慢慢跑了起来。
陈鹭脸颊染上两抹微红,一时没想到怎么回答,也跟在郑辉身后慢慢的跑,眼珠一转,有了,“那是因为我记性好,人聪明了,没办法。”
“那师妹刚才怎么没认出我。”郑辉回过头,故作伤心的表情。
“这是审美的问题。”
“原来我还达不到师妹的审美啊,看来我得考虑去做个整容手术了。”
“师兄都是这么搭讪的?”陈鹭突然很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这样跟任幸搭讪。
“从未有过。”郑辉很诚实的说道,他确实不怎么跟别人搭讪,跟他搭讪的倒不在少数。
陈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不出来啊,挺有技术含量的。”
郑辉用回陈鹭刚才的话,“人聪明了,没办法。”
“我们两天之内见了两次也算是缘分,留个联系方式吧?”郑辉想了想,又更正道,“应该是24小时之内。”
陈鹭想到任幸,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还不熟,下次见面再说吧。”她用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先回宿舍了,拜~”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宿舍跑去。
待陈鹭梳洗完毕,任幸才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揉揉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美人鹭,你怎么可以起这么早?”说完,任幸又准备躺下去,想再赖下床。
陈鹭瞥了她一眼,将送下来的头发重新束起来,“懒成你这样,我怎么保持我完美的身材?”
“那倒也是,看来当系花也挺不容易的,还是我们这简简单单的好。”任幸不由感叹,要让她每天早上那么早起来去跑步,还不如多睡会儿,胖点就胖点,她要跟床多亲密一下。
刘媛媛抱着书准备出门,“幸,今天星期四。”
任幸一脸茫然的看着刘媛媛,星期四?
赵楚从床上探出头,“阿幸,你星期四上午不是满课吗?”
任幸回头看了眼她特意贴在床边上的课表,“星期四……上午……啊……死了死了,我要迟到了。”
一阵杀猪般的尖叫之后,众人看见原本还摊在床上的人风一般的从她们眼前掠过,刷牙洗脸换衣服,五分钟不到全部搞定,头发随便用手抓了两下,挽起一个马尾,将昨晚拿好的书放进书包,又风一般的朝课室奔去。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这么快?
刘媛媛咳了声,“我走了。”话说她也快迟到了。
赵楚再次看了眼手表,“真的是不到五分钟,阿幸速度太快了。”
陈鹭赞同的点了点头,“我起码也要半个小时才能出门。”
“我也是。”
邓教授的课十分的无聊,任幸觉得实在是无聊,拿出手机准备跟郑辉聊天,却看见张熠发来的消息,她随手点开,‘任幸,跟郑辉在一起别太认真。’
任幸觉得这句话有些好笑,按了删除键直接删掉,又从通讯录中翻出郑辉的微信,‘邓教授的课好无聊啊~~’最后还发了个昏昏欲睡的表情。
每隔几秒,任幸就会看一眼手机,当她看了很多次,也没收到郑辉的回信,她歪着脑袋想,难道他还没起床?
确实有这可能,要是她上午没课,现在肯定也还在睡觉。
既然睡觉就不打扰他了,于是又收起手机,准备全神贯注的听课时,肚子饿了。
任幸吞了吞口水,今天她还没吃早餐呢,等下课了,她要去买点吃的,来填补她空虚寂寞的胃。
一直到中午快放学,她才收到郑辉的回信,说他跟着宿舍的几个去打篮球,刚刚才看到她的微信。
‘没关系,你中午去不去店里?’一晚上加上一上午没见到他,任幸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郑辉看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中午不去了,打了一上午球,有些累,下午再看吧。’
中午不去?任幸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看来要等到下午才能见到他。
懒洋洋的趴在桌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一分一分的变化,任幸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最好立马跳转到下午放学,而她能够在店里看到他。
郑辉将手机放进口袋,一手搭在旁边一戴眼睛男生的肩膀上,“兄弟,跟你打听个人,陈鹭,知道吗?”
眼镜男用手将眼睛往上推了推,点头道,“认识啊,她可是我们表演系的系花,跟我一届的,会...会长,你...”话还没说完,郑辉就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怎么,会长我这么帅气,搞不定?”
眼镜男一手摸着被拍的地方,缩着肩膀,往后挪了一小步,“估...估计是,我们系好多人包括系...系草都追她,她...她看都不...不看一眼。”
“那系草能有我帅?”郑辉对那所谓的系草不以为然,帅哥多,比他还帅的,真不多。
眼镜男不想说话了,会长太自恋,他无以言对。
郑辉把他的默认当做赞同,“她跟你一个班?”
“谁?系草?”眼镜男思维完全跟不上郑辉的速度。
“陈鹭。”
“她好像在我隔壁班。”完了,会长这是真的要行动了?
“ok,你可以走了。”张辉大手一挥,特别豪迈。
“会...会长,你说好的请...请吃饭呢”会长是有钱人,眼镜男都已经想好了要好好吃一顿。
“season,报我名字,我会跟店长说的。”郑辉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Season!!眼镜男感觉自己的肚子更饿了。
下午任幸没课,中午睡醒之后,就开始赶作业,在书桌前坐了一个多小时,却连一门课的作业都没做完,她再次无精打采的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她不禁想,郑辉今天是不是很忙,下午是在上课吗,都没有怎么找她聊天。
赵楚笑她,“阿幸,你现在这样子真像个怨妇。”
刘媛媛附和,“极像。”
任幸瘪了瘪嘴,好吧,她现在确实是怨妇。
“阿幸,大学很多课可以旁听的,你实在想他可以跟他去旁听,或者叫他来你们课上旁听。”
任幸觉得赵楚的这个建议非常好,她怎么能把学校提供给他们的这么好的恋爱资源给忘了,罪过罪过。
“正好下午没课,我问问他。”任幸十指在屏幕上飞扬,不一会儿短信就编辑好发送出去了,她喜滋滋的想,等会她去找张熠那里拿张郑辉的课表,若是她没课的时候,都可以跟着他去旁听。
赵楚和刘媛媛在一旁看着坐在桌旁拿着手机傻笑的任幸,忍不住摇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任幸一直盯着手机,完全没心思做作业,都过去一个小时了,已经没有收到郑辉的回信,任幸觉得有些郁闷,却还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他可能是在上课,没有看到,等他看到了肯定会回复的。
等任幸收到郑辉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任幸收拾好了正准备去餐厅兼职,手机的铃声让任幸精神为之一振,立马从包里将手机翻出来,‘抱歉,刚下课,等下店里见。’
几个简单的字,却让任幸甘之如饴,一想到等会儿能见到他,整颗心都忍不住加速跳动,扬起嘴角蹦蹦跳跳的出了宿舍。
晚上一切如常,两人忙里偷闲的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简称闲聊,郑辉难得有空的陪任幸吃了个员工餐,任幸原本打算下班后两人去散散步,增进下感情,无奈郑辉还有社团的工作需要做,只得等他有空再说。
下班后,郑辉将任幸送到宿舍楼下,便离开了,看着他渐远的背影,任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种她很不喜欢的感觉,她甩了甩头,将这种感觉压在心底,她想,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女性,无论是女人还是女孩,第六感总是准的可怕。
第二天,任幸难得上午不用上课,给郑辉发了几条短信,内容大概是关于旁听课的事情,其实她本想昨晚问他的,聊着聊着就给忘了,等了一上午,也没见他回复,任幸想,估计是还在睡懒觉吧。
中午,她工作完,兴高采烈的提着打包好的午餐,准备带回宿舍吃,手机里依旧没有未读消息,任幸不由觉得有些失落,这都快一点半了,总不会还没起床吧,要不打个电话?她拨通了他的号码,响了几声,却被挂掉了。
难道他在厕所?任幸将手机拿在手里,算了,等会儿再打吧。
十分钟后,任幸走到宿舍楼下了,想着,他应该已经上完洗手间了吧,拿出手机,又拨通了他的号码,响了几声,却还是被挂了。
一种不好的情绪开始从任幸的心底蔓延...
她就那么站在宿舍楼下,左手领着饭盒,右手拿着手机,像是在等着什么。
‘叮’,短信铃声响起,一分钟的时间,她却像是等了一个世纪。
‘任幸,我认真的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我们不太合适,所以,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五个字如同魔咒般盘旋在她的脑海之中,任幸呆若木鸡的盯着手机屏幕,一直到屏幕熄灭,她才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双眼似是被夺去了神采,黯淡无光,连一向红润的嘴唇,也褪去了原本的色彩,只留下一丝诡谲的淡红,她紧咬嘴唇,深吸了口气,可是胸口处却像是有个巨大的空洞,在拼命的吸食着她的生命力与活力,然后转换成百倍的痛楚,在她身上释放,她突然记不起来自己是要做什么,我原本是要做什么?她想了很久,才机械般的迈开步伐,一步一顿的朝着宿舍走去。
盒饭被她随意的丢在桌上,蒸腾的热气渐渐消散,一寸一寸被冰冷占据,任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床的,双眸直直的望着天花板,连眨眼的力气也没有,苍白的颜色明晃晃的刺痛了她的眼球,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无法留下来,胸口传来一阵阵的绞痛,窒息感接踵而至,想要呼吸,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张开嘴,想要大口的吸气,却怎么也做不到,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没有呼吸,只知道身体像是被车轮碾压过了一样,每一处都钻心蚀骨的痛着,她想伸手去抚平这些伤痛,却连手都抬不起来。
窒息的感觉让她难受的不知所措,费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侧过身,将自己像婴儿一般的蜷缩起来,一股无力恶心的眩晕感侵袭着她,厚重的空气压在她身上,让她愈发窒息,这就是溺水的感觉?
脸上无力的扯出一抹笑意,也是,像他这么优秀,这么帅气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这么平凡的女生,原来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梦,一个只有她一个人沉沦的梦……
感觉真的很难受,任幸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减轻自己的痛楚,只能不知所措的继续承受着。
室友们的手机闹钟一个接一个的响起,起床声,穿衣声蹿入她耳中,轻微的声响让她的痛意稍稍减轻了些,至少她能抬起右手,紧紧的抱住自己冷的吓人的身体。
不一会儿,关门声响起,寝室瞬间回归安静,偌大的空间,只能下她一个人,她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也听不见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恍若失聪般,双目也好像失明了,全世界只剩下了白色,刺眼的白。
郑辉的身影突然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原本的甜蜜变成了恐惧,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好冷,真的好冷,分明还是夏天,可她为什么却觉得这么冷,冷的骨头都在颤抖。
直到刘媛媛她们吃完饭回到宿舍,任幸依旧还在床上躺着,还是她们出去时的姿势,桌上的饭盒里还装着满满的饭菜,没有吃过的痕迹,三人对眼看了看,任幸怎么了?
失恋?刘媛媛动了动口型,她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
赵楚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个可能性极大,陈鹭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只是一瞬间,很快又恢复如常。
赵楚走到任幸床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幸,不舒服么?”
任幸睁开双眼,强打起精神,勉强扯起了一抹微笑,“没事儿,只是有些累了,所以想休息休息。”
声音沙哑的如同拉锯的声音,说完,她又再次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睁开。
赵楚也不好再问,只好轻声说了句,“你好好休息,不舒服记得叫我。”然后又轻轻的帮她盖好被子,转身走开。
任幸心想,是不是难过到极点都不会有泪水,还是泪水从来都不属于习惯了坚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