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时赵念渝没有昏迷,或者是张风在场,肯定会惊呼:“这个白衣老者不是林天豪的师父吗?!”
白衣老者冲天而起,而此时他的剑已经到了赵云的面前。
赵云一声怒吼,伸出双手,手中凝出两股紫色的光团,生生夹住飞来的长剑!
长剑在两股紫色的光团中不得寸进,赵云又是发力,光团颜色更胜之前。长剑忍不住地颤抖,之后频率越来越快,“呯”的一声,长剑碎成点点绿芒,从两股光团中四散开来。
“化剑为芒,大乘修士!”赵云暗道。
“果然是大玄门中赵家一脉的优秀弟子,老夫不打诳语,在你同辈之中能接下我刚刚这一剑的屈指可数。呵呵,不错不错!”白衣老者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抚着白须,说话之时,身后一片绿色的光点慢慢凝聚成一柄青绿色的长剑。
“想不到,元一剑派的青藤长老也像小辈一样喜欢搞些卑鄙无耻的偷袭!”
“呵呵,非也非也,只要能胜,君子无所不用其极,不能说这是卑鄙无耻,偷袭也是手段之一,我可是糟老头子一个,哪能和你们这些精力无限的年轻人相比,能轻松解决的事,老夫都不想多出一分的力气。”白衣老者说话的语气风轻云淡,仿佛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师傅在传授徒弟道法。
“哈哈,好一个君子无所不用其极,好一个手段。说到底你还是只老狐狸!”赵云也是心里苦叹一声,“白衣老头是元一剑派的二长老,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了,名字无人知晓,但他是大乘境界!现在看起来也是此境界的顶峰了,只差渡劫一步,就能踏过修真途中的第二道坎,到达另一个高度。”
“唉,大乘境的修士都来了,田不二暴露行踪也就不足为奇了。今日是度不过的劫!我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放手一搏,可怜我的念渝还在他们手里,不!无论如何,哪怕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我也要保得她周全!”想到这里,赵云闭上双眼,身上的生气快速消散,而一股死之气息,宛如潮水一般上涨。
“大乘境界吗?我曾经也达到过!”赵云猛地睁开双眼,身上的气势也升到顶点,散发出与老者不相上下的威压。
白衣老者眼角微缩,收起风轻云淡的表情:“是封印吗?原来如此,封印修为也同时封印了体内严重的伤势,真是有创意的想法!老夫倒是有些小瞧你了。不过,如今你解开封印,体内的伤势也将压制不住,随时都有可能暴毙而亡啊。难道你还有些其他的手段?”
赵云并不搭理老者的自言自语,只是转头看向银边黑衣男子。这淡淡地一眼,就让银边黑衣男子感觉,好像一座大山猛地压在自己身上!他再也站立不住,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上!手中提着的赵念渝也落到身旁。
赵云抬手一指,银边黑衣的男子感觉迎面吹来了一阵微风,“凉凉的感觉,怎么会有微风呢?”没等他想明白,全身便裂开,成了一堆碎肉。
金不换眼睁睁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当看到自己手下被切成碎块,他再也不犹豫,立马捏碎手中的一块玉符,身形隐入地下不见,显然他是动用了土遁灵符,想要借隐蔽的土遁之法逃走。
赵云一声冷哼,以他为中心,方圆十里的空中,密密麻麻的出现数千把流风剑的虚影,然后几千把流风剑无差别的扎进地下不见,密集不断,仿佛天空中下了一场磅礴的剑雨!
“啊!”,一声惨叫,金不换不知死在了哪个角落的泥土里,显然已经被扎成马蜂窝了。
此时,神龟岛的这座无名小城已经残破不堪,成了一片废墟。而住在城里的普通人死的死,逃的逃,早就没了身影。
张风手掌一挥,一道无形力量托起赵念渝,然后将其放到一个稍微安全和干净的地方。赵念渝还在昏迷中,只是眼皮轻轻动了动。
不舍地看了一眼赵念渝,赵云发现此时的赵念渝越发像她的母亲。
赵云狠心收回了目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赵云,大玄门第二百一七代弟子,二十岁便出任征伐堂堂主之职,带领门派弟子和军队南征北战,大大小小经历过上百场战斗,斩杀敌人无数,二十五岁便突破凝神境界,成了大玄门同代弟子中的翘楚,而正是这一年,我认识了妖族铸剑师流风大师之女---陈渝,一年后得一女,这一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年。可是!你们非得要求人妖不两立,非要我分清楚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呵呵,可笑,妖族就是邪吗?你们就是正吗?狗屁,你们永远都藏不住你们贪婪的嘴脸,为了得到流风大师的呕心沥血之作---流风灵剑,你们真是煞费苦心,可是你们哪里知道,没有流风剑诀,根本就无法催动此灵剑,纵然它在灵器谱排名第二又能怎么样?使用不了就是一块废铁!”
赵云说道这里“哈哈”大笑,接着说道:“更可笑的是什么流风大师的传承,大师了然一声,以身祭剑,一生为剑痴为剑狂,哪里有心思留下什么传承?不过是你们的臆想罢了。好吧,无论是有或者没有,现在都不重要了,今日我之死,一切都将随我而去!”
“哼,你的命老夫自然会取,之后,老夫还要带走你的剑!”
“呵呵,这世上知晓流风剑诀的只有我一人,你们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的。”
“小子,莫要口出狂言,等老夫将你抽魂炼魄,让你受尽折磨,生不如生的时候,一切秘密都将不再是秘密!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嘴硬!”
赵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只见他双手掐诀,身上的灵力毫无保留的释放开来,之前扎进地下的那些灵剑又纷纷浮现,悬浮在赵云周身,围成一圈剑阵。
白衣老者也不敢怠慢,口中一声:“今日,看是排名第二的流风灵剑厉害,还是我这把排名第十七的青藤灵剑厉害!”之后,老者身后的青藤灵剑四散而开,化为一片绿色光点。
流风剑阵轻轻转动,数千把灵剑相互合并,剑身越来越大,不多时便合为一柄,而此时它已是一把数十丈长的巨剑,剑身上的流风花纹清晰可见。
白衣老者的身前也是绿芒一片,光点汇聚,渐渐凝实成同样一把巨大的绿色长剑,剑柄是一段青藤,上面还不断生长出一些绿油油的叶片。
赵云和老者相距数百丈,“去!”两人同时出手!
流风巨剑闪动不见,青藤巨剑则是急速刺来。
“砰!”两柄巨剑在空中相撞,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同时,巨大的光波和冲击波席卷四周,推到房屋,吹断树木。
白衣老者吐出一口鲜血,在空中连连后退数十丈才稳住,青藤巨剑也是一声哀鸣,化作一段青藤飞回老者手中,细看之下,一道缺口出现在青藤的中部。
赵云从空中跌落到地面,头上的束带早已断裂,头发披散在肩上,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境界上还是差了一小步,况且伤势已重,已是有心无力!
躺在地上的赵云想要爬出来,却移动不了身体,并且身上出现多处崩裂的伤口,这些都是老伤。
白衣老者飞到赵云的身前,擦拭掉嘴边的血迹,说道:“无论如何你已经败了,说出流风剑诀,交出灵剑,我给你一个痛快。要不然,哼哼!”
此时,林天豪背着赵念渝出现在老者身后,躺在林天豪身上的赵念渝还在昏迷中。
“仇不找亲友,祸不及家人,我女儿与此事无关!”赵云气息越来越弱。
“哈哈,你说无关就无关?信不信老夫当着你的面先砍断她的双手双脚,然后,我们再谈谈流风剑诀和灵剑的事?”
赵云眼神已是黯淡之极,望着赵念渝,嘴唇轻轻哆嗦。
“我数到三,一!二!…”老者祭出青藤剑。
“放了我女儿,你要的我都给你!”赵云吃力地说道。
“哈哈,爽快!我也答应你,你女儿会好好活着,你死后我也会给你找个好地方埋了。”
“我快不行了,你过来,流风剑诀得从我的脑海里拓印出来。”
“你不要耍什么花招,你知道我的手段,只要你不魂飞魄散,我都有办法从你口中得知流风剑诀!”说完,老者缓步走到赵云面前,手中拿着一片玉简,显然是要赵云将流风剑诀拓印在其中。
就在老者伸手弯腰,快到将玉简贴到赵云额头时,赵云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同时,他手指轻动,一道极细剑影闪过。
老者眼中尽是惊骇之色,情急之下,咬碎牙齿中的一颗细小的圆珠,圆珠碎裂之后,老者身体表面也出现一层荧光,细细的剑影划过老者的眉间,带出一道血印,更是切断了老者额前的几缕白发。
细影闪过随即直冲天际,转眼不见。
老者伸手摸了摸眉间的血痕,眼中尽是怨毒之色,再看赵云,只见他已是魂飞魄散!随即猜到赵云刚刚定是使用什么法门,拼得最后的魂飞魄散也要使出这偷袭的一招。而若不是自己反应快,不惜使用一次性的重宝---月影珠,只怕现在已经是身死道消了。
“卑鄙!小人!”老者暴怒,手中掐出一道法决,一颗火球出现,然后落到赵云身上迅速扩散开来,赵云的肉身随即被烧得灰飞烟灭,只剩下腰间挂着的小葫芦、一个储物袋和一块玉佩。
……
张风此时已是泪流满面,两手尽是鲜血和泥土。田胖子已经被刨出来大半个身体,只是两条腿还埋在土里。
“田胖子,田叔,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田叔,你说话啊!”张风的泪水滴在田不二的身上。
“咳咳…”田不二突然咳嗽起来,缓缓睁开双眼。
“田叔!田叔你还活着!”张风抹了抹挂满泪珠的脸。之前,他脸上就被燃烧的树木熏黑了大片,现在脸上又是粘了不少泥土,真正的灰头土脸…
“小姐呢,扶我起来去找小姐!”说完,田胖子费力地把两条腿从压实的泥土里抽出来,只见他浑身衣服破烂成条状,一层内甲露了出来,只是在右肩处破裂了一块,上面都是裂纹,应该是先前的绿芒针扎在此处,还好被内甲挡住。
“好,好,田叔,你小心点。”张风也帮着扒土。
田不二刚把腿从泥里抽出,这时天空中闪过一道亮芒,一道淡淡的小剑破空出现,然后,一头扎进田胖子的左臂中。
“啊…”田胖子一声痛呼,张风也是吓了一跳。
之后,田胖子盯着手臂之中的剑影愣愣的看,张风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也盯着他手臂上的剑影发呆的看。
沉默无语,像是无声的哀悼…
许久之后,田胖子重重地倒下,两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这个剑影已经说明一切,之前赵云将军就有安排,封印灵剑在田不二手臂,这是最坏情况发生时的选择,这说明…赵云已然身死道消!
“田叔,你没事吧?”张风轻声问道。
“走,去找小姐。”田胖子艰难地站起来,张风吃力地扶着,两人一步一步走向马车所在的地方。
到了停放马车的路上,入眼尽是狼藉之色,还有几具尸体。田胖子再也撑不住,连带张风一起倒在地上。
张风忍住没有痛呼,爬起来拖着田胖子靠在马车的轮子上,“田叔,你没事吧?我应该怎么做?你说,我来做!是不是先治伤?对,先治伤!”张风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听我说,张风,小姐被人掳走,赵掌柜也已经不在了。”田胖子靠在马车轮上。张风愣愣地看着田胖子,满眼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接着,田胖子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念渝小姐,但现在她已经身陷危险之中,小姐她也是可怜的孩子,现在已经没有亲人在她身边了,没有人在保护她了…”
张风听完,心中一阵难受,咬紧牙关。
“现在只有你还能跑得动,虽然你是个凡人,但是只要有一人在,我们都要追到天涯海角,找到念渝小姐,让她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人挂念她!”
“嗯!”张风已是忍不住泪水的落下。
“我若是不在了,你要记住两件事,一,把我埋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不要让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知道;二,想办法找到念渝小姐,告诉她我死在哪里,然后追随小姐,做一个永不背叛的守护者。你愿意吗?”田胖子看向张风,伸手搭在张风的肩膀上。
“嗯!”张风不想哭,他觉得哭是一件更令人痛苦的事,可是,除了哭以外,他还能做什么?
“另外,听你说,你是个孤儿,而我也没有后人,我田家决定世世代代守护将军一脉!所以,只要有一个田家人在,就一定要把这个信念传下去!你可愿意改姓?”
“我…我愿意!”张风在心中下了个决定,此刻这个决定,也让他与他的前世一刀两断,同时也决定了他今生终身的守护,他不再考虑其他,错了怎么办?若是错了,那便一错再错!
“好!今日你便是我田家的人了,我田不二就是你的二叔。张风此人今日已死,今日也是田风的新生之日!”田胖子说完这句话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脖子轻轻地歪向一边,手臂慢慢从田风肩膀上滑落(张风从此之后就改名叫田风,这也是第一章中,那句“张风的名字没有从神龟岛传出”的应验,是不是可以理解田风的名字响彻天赐世界呢?)。
“田叔!田叔!你不要死啊!”田风抓住田不二的一条胳膊拼命地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