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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回归与告别

第二天一早,陈定之拿着灵石票子兴冲冲的入城去给陈定贺赎身,直到这时,陈家众人才惊觉,陈定贺居然卖身去了丹楼……

很多人忍不住痛哭流涕,自觉来到山脚,陪着陈百里夫妇等待陈定贺的归来。

二三十人,等得安静而紧张,特别是陈百里,一会儿激动,一会儿落泪,情绪完全失控……

直到黄昏时分,山路尽头,慢吞吞地驶来一辆马车,架驶马车的人正是陈定之。

陈百里,陈百乌,都挣扎着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

马车在众人面前停下,陈定之脸色凝重,对陈百里点了点头,钻入马车之内,扶着一个老态龙钟的疏发老人下来。

那是令人震撼痛心的一幕,一个臃肿、肌肤如老树皮一样的老人,身上套着宽大的斗篷,扶住陈定之的右手如龟裂的大地,五官已经扭曲,脸色紫黑,双目无神,头发稀疏,颤颤巍巍的,站都站不稳……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不敢相信,这个形貌丑陋的老人……是陈家定字辈的大哥,陈定贺。

陈百里夫妇几乎晕厥过去,无声痛哭。

“大哥……大哥他……”陈定之哽咽,“已经……成了丹楼的药人……”

山路上的陈定风看不下去了,快步走了下来,一声大喝:“哭什么哭,一群不争气的东西,药人怎么了?有老子在,陈定贺将是雄山的又一个人上境武者,还不快带回去好好服侍着!”

“尼玛,一群白痴,还发什么愣,信不信老子一掌劈了你们,滚……滚回去,听到没有!”

陈定风怒极,声声咆哮,还不断踹人,陈家众人惊惧,簇拥着陈定贺上山去了。

陈定风还站在路边猛喘气,眼角也无声滑落清泪。

当天晚上,陈家大院都笼罩在一股哀伤的气氛了,就连东峰的饭桌上都是如此,陈正泰不嘲笑陈定风了,陈小昭不抢猪肉了,陈定风,也不骂人了……

饭后,陈定风独自坐在香樟树下的石墩上发呆,一如几天前那个傻了的陈定风。

秋风萧瑟,黄叶飘飘,夜凉如水……屋檐下的青色倩影怔怔的看着他,良久。

隔天,陈定风早早去了郡城,晚上也没见他回来,第二天依然看不到他,第三天……第四天……陈定风,一去不回……

自陈定风离开后,陈百里来了一趟东峰,秘密带陈正泰去练功殿闭关……除了陆琉彩,其余陈家人都不知道,五天后才放了出来。

第五天夜晚,陆琉彩正和两个孩子吃饭,小昭一再询问小叔去了哪里,完全没有食欲的样子。

陆琉彩何尝不担心,想起那天晚上,香樟树下的背影,就觉得心慌,害怕家人离去的心慌……

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陆琉彩放下饭碗,快步走了出去。

“一定是小叔回来了!”小昭一脸欢喜的跟上,走出屋子,却见来人是陈百里,正在香樟树下和陆琉彩说着话。

陈正泰的眼里也闪过一丝失望,脸上却是不屑,“哼”了一声,说道:“那个混蛋,白痴,看到定贺大伯后,承受不住,肯定是逃跑了……”

香樟树下,陈百里递给陆琉彩一个信封,说道:“这是郡督大人给正泰写的举荐书,举荐他去蓬莱山皇家灵修院学习,如此一来,正泰就可以避开陆家和司马家的纠缠,可以健康成长了。”

陆琉彩脸色惊喜,忽然眼神微变,说道:“这举荐书……还有定风……”

“这是定风去郡山求来的,具体用了什么方法,他也没说,五天前,他去郡城时,牵了飞马,马背上捆着一个大麻袋,就是为了吸引陆成汤的注意力,故意让陆家知道她要上千山殿闭关一个月。”

“陆家和司马家肯定没想到我们能得到郡督大人的举荐,多半会以为定风是带正泰去千山殿修炼室躲避,所以,他们的注意力,会集中在定风那里。而你,虽然有些仓促,但你明天必须带正泰启程前往蓬莱山。定风与那方卫士有交易,她会一路护送你们。”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安排……可是,他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陆琉彩有些着急。

陈百里沉默,良久才道:“我也不知道,现在,我们只能相信他。”

顿了一顿,又从怀里拿出一叠灵石票子递给陆琉彩,说道:“定风离开前,给了我三十五万下品灵石票子,给定贺赎身时,花了八万。现在,你先带十五万上路,其中十万自然是正泰一年的束脩,其余五万也留给他日用花销。”

“族长,五万……”陆琉彩俏脸震惊,说道:“陈家上下两年也花不了五万下品灵石,你给正泰一个人……”

陈百里满脸惆怅,拄着拐杖,叹息,“陈家只是一阶岩族,在灵修院里的地位是最低的,要是再少了花销,你让正泰如何在里面抬起头来做人?就按我说的做。”

“明天一早,我会过来带小昭你西峰暂住,你且安心。我相信,过了这一阵,陈家必定会越来越好的。”

“是,我也相信。”

……

陆琉彩回到屋里,见小昭一脸的闷闷不乐,饭勺一个劲桶着半碗饭,一口也不吃了。

“族长来,是不是说那个……”陈正泰话里的“混蛋”或者“白痴”还没出口,陆琉彩脸色一寒,喝道:“住口!”

“以后再敢对你小叔不敬,我就将你逐出陈家,让你去做流民!”

两个孩子都被吓住了,特别是正泰,小脸瞬间通红,小脑袋嗡嗡作响,一把甩了筷子,跑了出去。

而此时,陈定风正在江陵山千山殿之内的修炼室闭关修炼。

《泰山功》展开,动作虽然缓慢,但雄沉大势真是堪比山岳,室内灵气随之涌动,陈定风所在之地,已成为一个人形风穴。

灵气涌入身体,并没有加入到经脉穴窍之内,而是直接在筋骨血肉之间穿行,久而久之,便完全消散于血肉之间。

“好强大的《泰山功》,之前的洗筋伐髓原来只是修行《泰山功》的准备功夫,人上境,才是《泰山功》的起跑线,老子的身体……难道要变成人形泰山?这绝对是道阶的功法。”

随着和方玉碧的接触,陈定风也了解到,灵山界的功法武学也不是全如陈家张家等那么粗劣,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灵修境界有人上境、地灵境、天法境、道真境,于是,心法和武技也分人、地、天、道四阶,每一阶又分极、上、中、下四品。

陈家的《真阳功》,是人阶极品心法,因为三百年前留下陈家传承的陈南皮,勉强修炼到了地灵境。

而配套武技《真阳掌》和《真阳剑》都只是人阶中品武技。

所谓武技,通过玄力在体内的繁复运行,获得鲜明突出的能力,或是锐利,或是阴柔,或是厚重……动作简单,但威力巨大。

真阳掌,真阳剑,均是以单纯的杀伤为主要目的,配合真阳玄力,威力丝毫不比人阶极品武技差。

能够配套的心法和武技是很稀少的,正因为这样,雄山陈家,从不传授后辈子弟另外的武技。

“大概是医学的极度落后,导致灵山界的人对人体的认知远远不如前世地球,这世界,小孩子都强壮得跟头牛死的,太得天独厚了……”

“要是真有些病痛,叫个高手来输点内力或者玄力搞一搞就差不多了,再不成,就去请丹楼的丹师,胡乱吃丹药,老子也真是醉了……”

“老子的《金阳功》修炼出了一缕紫阳玄力,后续功法就叫《紫阳功》吧,一步一步开发出来,再改造真阳掌为紫阳掌,一个月后,出去大杀四方,哼哼……”

时间就在暗流之下悄然流逝,雄山陈家少了几个人,东峰冷清,多日不见山主,但也没有人问起缘由,因为老族长依然每天早晨去练功殿带领大家修炼。

而且,那愁苦的面容越来越有舒展开来的趋势。

陈定贺已经是一个痴痴呆呆的老人,没有活力,吃喝拉撒都需要人服侍,但家人服侍得很好,似乎也在慢慢恢复元气。

陈小昭天天吵着要娘亲,要哥哥,要小叔,陈定之每天都去郡城换着给她带小吃,勉强还能安抚……

陈定桥,依然坚持独自一人搞卫生,整天面对马粪猪尿,笑容反而越来越灿烂……

一派平和安宁。

如此过了十天,江陵山下,迎来了三个阳平郡的不速之客。

“司马公子,我十分肯定,那陈定风带着真阳之体上山了,至今十六天,应该是在千山殿的修炼室内。”陆成汤谄媚地对身边的白衣公子哈着腰说道。

白衣公子年纪不大,面貌俊朗,肌肤白腻,头戴纶巾,手持折扇,当真器宇轩昂风度翩翩。

“哦?你确定真阳之体已不在雄山?”司马公子神色从容。

“确定!”陆成汤点头。

“那可有些麻烦。”司马公子说着懊恼的话,拿折扇拍着太阳穴,却是面不改色,说道:“作为山主,陈定风每年都可以免费在千山殿修炼一个月,后续,也只需缴纳租金就可以继续使用,饭食也有千山殿供应,他要是一直躲在千山殿,那该如何是好?”

“司马公子不必忧心,当日我跟踪陈定风,听到他和门卫说得清楚,只使用修炼室一个月,而且,陈家穷困,完全没有多余的灵石租用千山殿修炼室。”

“哦,那就等等吧,正好我也得去给郡丞郡督送上我家山主的拜帖,免得节外生枝。”

“公子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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