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钟三响,有敌袭,已到前院。
陆琉彩眼神微变,对陈正泰说道:“你自己回去,看好妹妹。”
话音未落,青影已经掠出了练功殿。
不料,陈定锡迎面而来。陆琉彩顿时停下。
陈定锡神情焦急,说道:“嫂子,快,你快带正泰和小昭到山里躲一躲,你爹陆成汤来了,要带正泰去陆家,这事说不清楚,就算方卫士来了也没用,大伯他们正在拖延着,你赶紧带孩子走!”
“我爹?”陆琉彩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二话不说,再次进入练功殿,拎起陈正泰就飞奔而去。
陈定锡一脸担忧的看了看前院的方向,一咬牙,也跟着陆琉彩去了。
陈家前院,肃杀之气弥漫,中央一个短胡子中年人负手而立,腰杆挺直,鹰眼,鹰钩鼻,脸颊清瘦,整个人如同一把利剑。
大厅门槛前,陈百里、陈百乌,眼神戒备,拳头紧握,额头不断冒出黄豆大的汗珠。
这可有点乐极生悲了,陈家还洋溢在还击了张家的胜利喜悦里,本想着,有了方玉碧这层关系,张家也不敢再造次。
万万想不到……陆家人上境强者跨郡而来,欺负上门了!
陆琉彩过去确实违背了陆家的宗法家规,陆家人要来拿她回去,本在法理之内,方玉碧来了也没用。
“区区两个先天境界,想挡我去路?不知死活的东西!”陆成汤眼神不屑,再次步步逼近。
“不……有话好说。”陈百里神色慌张,说道:“就算琉彩有错,错不及正泰和小昭,他们都是陈家子弟,你不能带走他们。”
“大错特错!”陆成汤一声历喝,“陆琉彩大逆不道,杀我小妾,此事人所共知,当年她逃出阳平郡,未经陆家同意,与陈定温私定终生,这婚事,名不正言不顺,早该作罢,孩子也要交还陆家处置。我陆家更可以指控你们陈家窝藏罪犯,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
陈百里目光忌惮,却依然没有后退的意思。
乍听之下,陆成汤似乎有理有据,但实际上,关键就在于两个孩子的身份。事情要是真闹上郡山,只要陈家一口咬定,当年并不知道陆琉彩的身份和罪行,陆家想要孩子,很难!
以陈正泰的真阳之体,官家也极有可能会以此事为借口,剥夺陈正泰的正当身份,将他推给皇族做仆人。从此与陈家陆家都没有任何关系。
陈家更不愿意走上那一步。
“我跟你拼了!”陈百乌双眼充血,一头撞向陆成汤。
却见陆成汤一声冷哼,随意的抬脚一踢,正中陈百乌脑袋,嘭,脑袋溅血,陈百乌倒飞,砸破一堆桌椅。
“拼命?你不配!”陆成汤甩了甩脚,目光投向陈百里。
“爹——”屋后的陈定桥一声惨叫,扑了出来,抱着一脸鲜血的陈百乌,痛哭流涕,浑身颤抖。
陈百乌的眼珠子已经高高凸起,浑身抽搐,危在旦夕。
陈定之也迅速走了出来,看了看自家老爹的背影,悲愤欲绝,抱着陈百乌的走向屋后。
“你还要挡路?”陆成汤斜着眼,睥睨。
“我带你去见琉彩。”陈百里忽然很平静,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
陆成汤倒是意外了一下,哈哈大笑,“早该这样,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想落得个晚年残废的下场,这是明智选择。”
“走吧……”陈百里很无力,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不向屋后走,却走到前院,走向左边上山的侧门。
陆成汤正要喝问,陈百里忽然说道:
“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叫人去通知了琉彩,她现在一定不在院子里,但是,我知道她会去哪里。”
陆成汤神色一动,半信半疑的跟着。
两人沿着山路上山,不多时,便绕到了山岗的另一边。
“爹……”
“族长……”
屋后十几个陈家的男男女女走了出来,眼神悲恸,泪流满面。
“哭什么,不准哭!他为陈家之崛起而奉献,死得其所,这是他一直的心愿,我们该替他高兴!”声音铿锵,屋后走出来一个拄着虎头拐杖的半百妇人。
“娘……”陈定之连忙过去扶着,心里更加酸楚。
“夫人……”
且说陈百里,带着陆成汤兜兜转转,小半时辰后,陆成汤不耐烦,说道:“别跟我耍什么花样拖延时间,今天不能带走陆琉彩和孩子,我绝不罢休,陆琉彩要躲,只会造成陈家更多无谓的牺牲而已。”
陆成汤确实没什么值得担心,陆家没有人上境强者,几十号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失掉的,这些人,全是他的筹码,不怕陆琉彩不出来。
“我一直在疑惑,我听说,你们陆家也有两个孩子的资质不输于正泰,我原本以为,你们对正泰不会那么执着,一来,一阶岩族要培养三个人上境强者,也极不容易;二来,正泰的身份特殊,难免不会给陆家带去什么隐患。但你今天的表现,实在大大地出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陈百里现在是越来越平静。
陆成汤有点意外,似乎没想到陈百里在这关头还能想得那么通透。
“哈哈哈……”陆成汤忽然大笑,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因为,一旦我今天失败而回,你们陈家所面临的,将会是真正的灭顶之灾,你们只有妥协,才能生存。”
“阳平郡三大五阶家族之一的司马家,有一天才名叫司马红英,如今九岁,是真阴之体。”
“真阴之体?”陈百里抖然一惊,顿住脚步,心里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喃喃:“那又如何?”
“嘿嘿,不怪你不知道,我听说那事的时候,同样不敢相信。”陆成汤啧啧赞叹,眼里却透出恐惧,“你只需要知道,真阳之体对他们来说,堪比神粹。”
“神粹?”陈百里大怒,喝道:“你们陆家根本没想过培养正泰,而是把他献给司马家,以此得利,是不是?”
“哦——陈族长一点就透,确实如此,所以说,如果我们自己不能带回正泰,那么,把消息出售给司马家也未尝不可,到时候,你们陈家,同样要面对现在的选择,而且,形势会比现在严峻一百倍。”
“你你……他是你外孙,亲外孙!你何以冷血至此?”陈百里面如死灰,浑身颤抖。
“废话少说,事情你已经知道,你现在把正泰交给我,陈家还可以安然无恙,要是司马家上门,江陵山也不会为了你们而得罪司马家,他们随时都可以覆灭雄山,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你你……好!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正泰!”陈百里咬牙切齿,脚步果然快了很多。
陆成汤只当陈百里已经做出了他想要的选择,快慰一笑,快步跟上。
又过了顿饭功夫,忽见前方山坳里有一个石头平房,四周的野草比人还高,要不是方向和角度问题,还真是不易发现。
“倒是藏得隐秘。”陆成汤冷喝一声,一手抓住陈百里肩膀,脚尖点地,直接飞扑而去。
到得近前,但见石屋无门无窗,被封得严严实实。
“不对!”陆成汤脸色微变,这么密不透风的屋子可不像是躲藏用的,人在里面得闷死,更不会是密道入口,谁会特意弄这么一间独立的屋子作为密道入口的啊……
就在这时,陈百里发出一声悲愤长啸,一掌打向地面。
“找死!”陆成汤眼神微变,一脚踢向陈百里小腹。
陈百里不挡不避,闷哼一声,向左边飞出。
就在这时,轰然巨响自四面八方传来,陆成汤本能的以为石屋是陷阱,抽身暴退,不料,身边野草忽变,一根根拔地而起,竟是无数细小利刃。
山坳之内,顿时化作利刃森域,寒芒霍乱,利刃风暴瞬间吞没陆成汤。
那看似隐秘而显得突兀的石屋,只是扰敌之物,真正的陷阱,是野草地里的无数利刃。
“可恶啊——”山坳里传出陆成汤的怒喝,玄力爆发,冲天而起,四周风云涌动,利刃飞溅。
陈百里被陆成汤踢了一脚,横飞数丈,撞在山壁之上,反而避过了被乱刃穿身的结局。
但同样内伤沉重,挣扎着爬起来,连连咳血,待山坳里尘埃落定,忽见陆成汤飞扑而出,陈百里顿时惊骇欲绝。
此时的陆成汤,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手脚多处破损,血流如注,但身体完好,破损的锦服之下,可见银光闪耀。